在中國的南方,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之一城市的郊區。
電視機在不停地預告這幾天的天氣變化。最近南海發現強大的氣旋,很快就形成強大的臺風,慢慢地向GD省沿海逼近,電視屏幕上總有一個黃色或者紅色的臺風預警信號。
漆黑的晚上籠罩著這個城市里一個比較古老的住宅區。這個住宅區以前是城市中心,現在城市中心南移戰略讓它成為一個骯臟破爛的老城區。這里的房樓并不高,但是很稠密,而且規劃不好,空余地方少得可憐,不但沒有什么綠化,連進出的路都幾乎沒有。
如果骯臟可以聚集的話,這個小區必有一股集聚骯臟和墮落的力量。
區的路口有一座十分古老的牌坊,聽說是民國時期這里出了一個北伐戰爭的大將,后來人們為了紀念他而自費建造的,到現在也有十年了。
牌坊上面刻著“聚家舍”,是使用朱紅墨水上色的,經過多年的風雨吹打,現在已沒有半點鮮紅,灰暗而凹下去的刻字也越來越模糊,只有住在附近的人才知道這里叫“聚家舍”。
一陣強烈的風掃過了聚家舍,空中飄起一些白色的塑料袋,遠方傳來了一些摔碎玻璃的尖銳聲音,屋頂上遙遙晃晃的天線,讓走過這里的人心寒,擔心掉下來會砸在自己的頭上。
前面的一間只有一層樓高的小平房里。張蕾慌張的把所有的窗戶都關緊,那怕是一點縫隙都不會放過。他把廳看了一遍,希望可以看到一些防范臺風的破綻,仔細地修補,可是沒有發現,這已經夠安全了吧。
按熄了燈,慢慢地走回自己的臥室里,疲倦地躺在床上嘆息了一聲。說:“如果媽媽在就好。”
他本來是在東莞出生,也在東莞長大,前兩年就搬到上海當一個大少爺。在家里,所有的事都是媽媽或者傭人幫他辦好的。在上海的時候,生活就像當一個小皇帝,是無忌憚地用錢,也是無忌憚地玩弄別人。當厭倦了當一個花花公子的時候,就毫不保留的離開上海,到一個可以刺激他生活意義的地方。
張蕾想起了決定到廣東上學的那天,跟媽媽吵架。
很小的時候,張蕾就不用做任何的家務。他十四歲的時候,在晚上突然遺精,偷偷地在廁所里換下內褲。害羞的張蕾把它藏在枕頭下面,怕別人發現,后來被保姆發現了,拿出來洗干凈,晚上張蕾回來發現找不到內褲,問保姆,保姆告訴他遺了精褲子已經洗了,然后叫以后都要把這些褲子給她洗。
那個保姆也只有十六七歲,張蕾聽到她這樣說羞得一天呆在房里不出來。
張蕾打開每天都寫的備忘錄,里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許多做過或者將要做的事情。他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很多,越來越感到自己是為了干事情而生存。
其中有這樣的一條——星期三,與姚婷一起購物。
今天是星期二,就是說是明天需要和姚婷一起去市區中心。姚婷是第一個觸動他心靈的愛情的女孩。即使以前有很多女孩子死死地纏住他,可是一眼都不會看。而姚婷不同,在這么多女孩中,她是張蕾遇到最漂亮的一個女孩,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會牽動著他的心。
“嘭”
不知道是誰家的玻璃窗被尖銳的東西刺碎了,發出的聲音是那樣刺耳。張蕾也嚇了一跳,等心情平靜下來后,伸手把燈關掉,掀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最讓人心痛的是:姚婷的爸爸坐牢了,她媽媽是一個。
遠處的摔破聲音照樣傳過來,不知是誰家的貓在不停地亂叫著。風在吹著,越來越大,似乎要把整個世界都要吞噬掉,包括這里的一切黑暗與骯臟。
閉上眼睛,窗外的風依然在吹。
張蕾被桌子的手機鈴聲驚醒了,他狠狠地伸了個懶腰,急忙打開手機看。那是姚婷的短信:
“醒了嗎?懶豬!”
張蕾看著幾個字的短信,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笑,只是用敏捷的手指打回了幾個字:“早,在牌坊等。”
張蕾急忙穿上衣服,跑進洗手間洗了臉,拿起書包便往門跑去,身體剛剛離開了門檻便順手把門關上。嘭的一聲,木門剛剛貼到張蕾后背的衣服。他喜歡玩自己的技術。
牌坊下有一位穿著校服的婷婷少女,手里扶著單車,看到張蕾出來伸手向他搖了搖。張蕾傻傻地跟她笑了一下,就匆匆地奔向車棚推自行車。把書包放到車上,直徑走向牌坊。
“怎么這么早?”
張蕾摸不著頭腦,然后問她出奇早起的理由,以前都是張蕾叫她起床的,今天她比平常早了半個小時。好像是太陽突然在西邊升起來的感覺。
“你忘記啦?”把腦袋斜了一下。她長長的頭發斜著鋪在臉上,被陽光照著發出一閃一閃的亮澤光線出來。
“購物?”
“別傻了,購物是放學后的事,今天是你值日,再不快點就遲到了噢。”姚婷拍拍他的腦袋說。好像嘲笑他的健忘。
“哦……”張蕾恍然一驚,便匆匆地上了車,扔上一句話“對!”便走。
姚婷在后面跟著張蕾,兩人各懷心事一句話都不說。
昨晚還是臺風呼嘯,今早就是風和日麗。
增城市是廣州的東部的一個郊區城市,雖然經濟不是很發達,不過有些地方的綠化環境也搞得比較好。在政府的主導下,在城市中心也修建了許多公園。人們沒有對經濟的極大追捧,只希望這座城市更加美麗和諧。
昨晚的狂風吹得人們縮成一團,今天早上風停了,就有許多老人和孩子鉆出門口出來散散步或打打太極。年輕的都去上班了,公路上的車一輛一輛地飛弛而過,留下的是微微的塵土和廢氣。竄得人很難受,忍不住就咳了咳。
經過了幾個紅綠燈,他們過了比較清澈的增江。這條小江是增城的母親河,城市里的人自古就是和這些水長大的。前面就是體育廣場,他們穿過康威體育館。就到學校了,進了校門。校門側面掛著幾個以不銹鋼做成的大字:
“鄭中鈞中學”。
兩人匆匆地把車鎖好,塞進停滿單車的停車棚里,時間緊迫,顧不上說話,快速地跑進課室。幸好值日工作才剛剛的開始。張蕾總算還沒有遲到,大大地泄了一口氣,拿起掃把就匆匆地往值日區里趕。
值日完后,他回到教室的座位上。班里異常的平靜,好像預示著將要發生驚天動地的事情。他四周觀察了一會,開始翻出第一節課的書。卻意外地發現里面夾有封信,順著頁張掉了出來。卻掉在地上,張蕾看看旁邊,幸好沒有人發現,她低下頭去把信撿起來。猜得出什么事情了。他慶幸沒有人發現,不然又成為同學們的笑柄了。信封上沒有寫任何的地址和姓名,只是畫著一個很大的紅色的心。上面寫著:
“love”
真是一封不該有的信。張蕾心里想著。
張蕾心里緊張著的時候,感到自己的事情已經被很多人發現,八卦的同學早已經涌上來看著。張蕾無奈地望望旁邊的人,他們早已用雙眼緊緊地盯著那封匿名信件,嘴里議論著是一封情信。張蕾的臉已經憋紅了,把信夾回那本書里,然后擺擺手說:“你們別胡說。”
張蕾把頭低著,臉一直在發熱。人們說,他是一個風流的天才。才轉學到這里兩個星期,已經收到第十一封情信。雖然一封都沒有回,也沒有理會。
“胡說?像你這樣的大少爺喲,成績又好,又帥……”長得有點難看的張業眼睜睜地盯住張蕾手上的書信,大概是羨慕張蕾有這么多女生的愛慕。
“應該說是有錢,現在有錢的人就是……”那個肥胖的女生吃著冰激凌嘲笑似的說。
“我怎么有錢?我……”
張蕾感到臉像被火燒似的熱,毫無疑問,大家都知道他是張氏集團的大少爺。他只想做一個普通人,名氣就是最煩惱的東西。每天都被八卦纏著,好像隨意說一句話都會跑出什么謠言來。
“哎呀呀,你爸是公司的董事長,公司又是上市的。”
“少說點!”李胡似呼過來給張蕾解圍,不過很快就見風使舵似的轉了語氣,“不過人家這么喜歡你,你也要回一情封信給人家,比如什么時候答應她約會……”
張蕾臉色也變了,可是不希望跟同學過意不去。他站起來走出課室。后面的一堆人都在哈哈地大笑著。回頭一望,看見姚婷正在抄著昨天的作業。
張蕾在榕樹下面站了很久。上課鈴響了,張蕾看了看課室,里面的人都很規矩地靜下來,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門口上方的一個牌子寫著“三〈2〉班”,他覺得這個牌子有些恐怖。這時,班主任正從辦公樓上趕,手里還拿著一疊作業,看見張蕾便向他招招手。看來他需要幫助。
“張蕾,快點過來。”
張蕾心里一怔,突然又像遇上了救星,匆匆上去,接過老師的那疊作業。
“你把作業拿回課室,把它給發了。”說完,班主任抖了抖那老花眼鏡,朝辦公樓走去。
“老師,您不是回課室嗎?”張蕾疑惑的問,知道這節課是他講的,他教學十分認真,從來不會缺課。
“噢,不!我還有一些教具留在辦公室里”
班主任是物理老師,每上一堂課都要用到一些實驗教具,比如是一個木制的斜面、一輛玩具車子、一個小球之類。可是經常會因為要拿作業本而沒有手再拿。每次都要從辦公室里跑兩趟教室。
張蕾把作業抱進課室時候還聽見同學們低聲的議論,看樣子是不少人失望了。大概是因為進來的人不是物理老師,而是張蕾。他只好當做沒有聽見,把各組的作業本放在各組的前的一位同學里,讓他們拿回自己的作業本后就一排一排地往后傳,最后所有的同學都拿到作業。他把這些事情都辦完后就急急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還聽到旁邊的同學不停地議論,直到班主任踏進教室那一刻才滿座寂然。
下課后,張蕾趁同學不注意,偷偷地把那封信塞進褲袋里,然后溜到學校一個偏僻的角落。他望望四周,確定是沒人跟著來才放心,掏出信,慢慢地拆開來看。說實話,她一般不會看莫名其妙的信件,他只想知道到底是誰寄來的,下次遇到她可以注意點。信封已經皺了,他的心里一直在蹦蹦的跳,多么希望那不是封情信。
可是他失望了,那的確是一封情書,信中只說:她是暗戀了他很久了高三的一位女生,喜歡詩歌,喜歡浪漫,但是在信里她并沒有寫上自己的姓名。
張蕾像晴天霹靂的頭痛,最近向他表白的女生實在太多了,剛剛來到也不想得罪這么多女生,以免人們說他冷清高。可是這些煩人的事情讓他不知怎么辦。天才,在感情面前卻成了白癡。
“怎么啦,到這個地方來?”
張蕾把信收好,要走的時候,聽見走過來的班主任對他說。可是班主任為什么會突然找他?張蕾已經沒有時間思考這些問題了。他發現自己在冒汗。因為班主任是一個比較古板的人,對早戀的學生特別反感。
“老師!”張蕾說。
“怎么,我找你有事。”
老師的語氣比較柔和,他也舒了一口氣,問:“什么事?老師。”
“昨天的測驗已經改好了,你幫我登記一下分。”
“噢,還有嗎?老師。”
“沒了,好樣的……”老師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張蕾吃了一驚,以為老師發現藏在褲袋里的情信,然后生氣地批評,因為高中生不允許戀愛,這是學校的規矩。可是他的語氣是那樣和藹,“你又得了最高分了,全級的,你是我教了這么多學生中最聰明的一個。”
張蕾泄了氣說:“好啊。”
“快,時間過了不好。”
“怎么,滿頭大汗的,怕見到我嗎?”老師看到張蕾臉上的汗水。
“沒……沒……”擺擺手說,“我只是熱了一點,出了一身臭汗而已。老師,你對我這么好,我怎么會害怕見到你呢?”
張蕾像是臨死的時候得救了一般,飛奔地到辦公樓。班主任老是把測驗好的成績叫學生記錄,有時還叫他們幫忙統計。然而成績好的學生很樂意去義務工作,因為早點看到自己的優秀的成績,只有一些差對這種做法反感。
老師每次都會叫成績好的學生去登記分數,然而張蕾幾乎每次都會被叫到的。這堂課的課間休息有二十分鐘,是一天八節課中最長的一個課間時間,所以同學都會充分利用,到操場上打打球,活動活動筋骨。然而這樣長的時間也夠登記分數了。
班主任的辦公室有好幾個學生,都是自己班的,然而都是女生。她們一見張蕾進來就圍了上去,驚訝的說:“班長喲,你又得了第一,還跟第二的拉開距離!幾乎是滿分呀。”
張蕾習慣了這些言語,因為他幾乎每次考試都得第一名。只是拿起那疊試卷和登分冊。翻看了一下后,才說:“你們在說什么呢,登分呀,時間不多了。”
張蕾的語氣有點重,嚇退了幾個人,辦公室里只留下程麗。
程麗看見他們都離開了,辦公室就像他們的二人世界,于是笑著說。“怎么辦,就剩我們兩個了。”
“每次都是我們兩個在登分,其他的人都是看熱鬧的。”張蕾翻開登分冊,無聊地說,說完就開始登記第一個同學的分數。
“怎么分工呢?這么多同學呀,姓名的順序又亂喔,很難找呀。”程麗拿過那疊試卷,搔搔頭發說。
“照舊吧。用我們一直配合得來的方法。”張蕾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說。
“好呀,”程麗一口答應說,“七號120分”張蕾把分記下,“十一號110分”……
辦公室里的空調放著冷氣,玻璃窗內出現了小水珠,外面的陽光照進辦公室里。里面只有他們兩個人,女生的讀數,男生用筆記錄,其余的都是寧靜。世界好像就在空蕩里飄搖著,永遠無法著陸。
“準備好了嗎?到超市里。”
放學后,張蕾像以前一樣收到姚婷發來的短信。他總是把姚婷的短信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住在聚家舍的這么一段時間里。出了她,他好像沒有跟其他人交往。
張蕾吸了一口氣,又打回了短信:“在大門口等。”
他把書桌收拾好,給書包塞了兩本今晚需要看的書,然后就掛起書包離開教室。然而姚婷已不在教室了,也許她早就到了門口等。在他的記憶里,姚婷總是不會遲到。張蕾推著自行車到校門口的時候,看到姚婷的微笑。總是那樣迷人。
“走了,到超市。”
姚婷也向他會意,因為她希望張蕾可以把她買回來的東西拿回聚家舍。于是兩人騎著自行車,出了門口,駛過增江大橋后就向城市的中心走去。
他們到了家樂福超市。姚婷首先買了二十斤米,掏出錢包,看看還有多少零錢錢可以使用,已經不多了,本來還想買一些明星紙貼的,想了想后還是省一點花吧。她轉過身來,看到張蕾正在前面的走道里不停地旋轉,肆無忌憚的挑選著需要的生活用品,他好像太過于貪心,什么洗發水、沐浴露、廁紙那些,全部拿回去,簡直把商場都搬回家。
“你只是買米嗎?”
張蕾抬起頭來看到姚婷只有一小袋的白米,驚奇地問。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逛商店,不好好買,太浪費了。
姚婷不想被他知道自己的腰包沒有錢,于是望著商場的商品,裝作還要買其它東西地說:“噢,我還看看什么需要買的。”
張蕾微笑一下指著一些女性專用的衛生巾說:“是不是這個。”
“你說什么啊。”姚婷可惡地輕輕拍一下他的頭,裝作生氣的說。其實她要大力一點拍也舍不得的,張蕾是全學校最帥氣的學生,所有人到愛死他,沒有人愿意傷害。大家都在想,王子總是脆弱的。
“沒,開個玩笑。”張蕾呵呵地笑起來,“那……你想要點什么的呀?”
“你想把這間超市都搬回家里?”姚婷指著他手里的大袋小袋,嘴里露出一些自然的微笑,“很多東西耶,你到底想要買什么的?今天好像是你陪我逛超市,現在我居然成了配角了,真失敗呀。”
“對,我就是想把整個商店都搬回家去了,到現在才體會到獨自生活的艱辛。經常缺東西,缺了就煩得要死……現在一次性把什么東西都買回去,就算現在沒有作用,以后也有它的用處的。”張蕾看著推車子上的商品,安慰地說。
“活該,好好的少爺不當,跑到這里來受苦。真是有福不知享。犯賤呀你。”姚婷轉過頭去,埋怨著說。
“不過我很高興,我喜歡呀,不行嗎?況且有你這位鄰居,好同學,好朋友……我樂死在這里了。”張蕾瞇著眼睛感到很滿足。
“好鄰居?”姚婷低下頭,似乎不高興,感覺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針對她,貧困的生活里全部都是悲傷的幻影,“我才不想呆在那里。”
“怎么,不是嗎,我看‘聚家舍’也是挺好的。”張蕾用力地想了聚家舍里美好的東西,“就算他們的道德不好,可是他們總是表露真實的一面,比上那些攻于心計,人面獸心的人好多了。”
“誰說好的!”姚婷大聲怒嘖,“聚家舍沒有一個好東西,你以后就會慢慢地察覺了,張蕾……我看你呀,實在太單純了。不過天生就是富貴命的你也難怪呀,以后你就會知道這里到底有多么骯臟,多么野蠻。”
張蕾知道地沉默了一下,姚婷所說的東西也并非不是無理,于是他就不再說了。提起姚婷的米和自己的大袋小袋的商品就走向柜臺。
也許全世界都會說,‘聚家舍’不好,那里的人都是社會的低級的人,不僅是地位低而且靈魂也低。黑暗與骯臟幾乎把那里的所有人變成惡心狠毒的魔鬼,原來貧困是可以把人們所有面具都掀開,原始的人性就會露骨般地表現出來。
姚婷憎恨自己生活在那里。她的媽媽對她并不好。她們常常吵架,那也是她的爸爸拋棄她的后遺癥。姚婷每次想到這里,才發現自己的眼淚濕了。她轉過身去,慌慌取處紙巾把它給檫,怕別人知道了,特別是怕張蕾看到,她認為張蕾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張蕾把所有的帳都付了才轉過身對姚婷打招呼。姚婷看見他招手才醒過來走過去打算付賬,可是服務員微笑地對他說:“付過了。”張蕾拿起米和他的大袋小袋。
“怎么行,多少錢?我還給你。”姚婷對張蕾說,她覺得欠誰的錢都可以,就是不能欠張蕾的錢,因為她會不安心。
“以后再說,”張蕾擺擺手,可是看到她眼睛有點紅,疑惑地問,“怎么,你眼睛怎么紅了?”
“沒,沒什么?”姚婷急忙轉過身去,不要讓張蕾再看見,因為他會猜她的心情。她總是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張蕾。給自己保留一點可以喘息的地位。
“是不是剛才……”張蕾斜著腦袋問。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姚婷輕聲地說,心里總是埋怨張蕾為什么要繼續這樣問下去。
“那真對不起。”張蕾自責地說,他看到姚婷傷心,自己的心臟也涌起一陣一陣傷痛的波浪。
“你可以把米給送回去么?”把話題岔開,“我想你把我的米送回去。”
“你呢?不回啦”張蕾怔住地問,因為他感覺到姚婷還有其它的事情要辦。
“我還有事。”
“什么事?姚婷,需要幫忙嗎?”
姚婷低下頭,不吭聲。張蕾低下頭看著她那又濕又紅的眼睛,知道又令她傷心。于是把嘴巴緊緊地閉住,不問了。
“好,你媽媽在家的話。我就交給她。你一個人,小心一點。”張蕾想了一下就說。
“不要給她,我恨她!”
姚婷的眼睛憤怒,她害怕周鳳姨怒罵,因為她一直憎恨姚婷跟男生交往。張蕾沒繼續問,心里已經明白幾分,于是拿起所有的東西。把姚婷丟在商店里,一個人離開。
姚婷望著他的背影,不禁地說道:“真好……好鄰居。張蕾,遲早有一天會知道這里的一切的。”
張蕾將要離開商店,轉身看到爸爸的秘書曹勇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在那里挑選著商品,可是張蕾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要想跟張蕾單獨談話才是他真正目的。于是又從后門走進超市。
這時候姚婷已經離開了。張蕾走過去用冰冷的眼神地看著他,然后用輕蔑的語氣說:“我知道你會找到這里的,沒想到你會這樣快就來了。”
“少爺,已經兩個月了。按照少爺的辦事能力,只用兩個星期就可以在全世界找到一個沒有任何消息的人。可是,少爺,你讓我感到太意外了,沒想到你會住在貧民區。”
“如果住在你們容易找到的地方,我還有安靜嗎?”
張蕾用冰冷的語氣說,他的語氣跟姚婷說話時候的語氣完全相反。雖然他每天若無其事的上學放學,可是早就知道自己已經被監視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樣的生活太令人反感,可是早就習慣了。一切都假惺惺的做給第三人看。
“少爺,回上海吧,現在國際金融危機就要開始了,全世界的經濟泡沫開始破裂,在這樣危機的形勢下,公司最需要你了。”
“不,”張蕾狠狠地說,“我告訴你,我喜歡呆在這里。我愛這里每一個人,我不能犧牲我的青春為了你們的金錢,你們比我想象的還要骯臟。”
“董事長來了,在聚家舍里。”曹勇頓了一下,繼續說下去,“他想跟你單獨談話,看來董事長是很想你回去的,公司確實需要你,只要你回去,你想呆在學校念書,或者愛你喜歡的女孩……一切都可以的。董事長只想你幫他看一下的股市。”
張蕾很久也沒有作聲,他明白反抗一個比自己力量強大很多倍的人的后果。可是必須要堅持下去,他明白,現在的生活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他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來。說:“曹先生,你現在告他,我決不回去,如果他不同意的我,我就到美國TK公司里,那上海的金融市場就被TK公司壟斷了。”
聽見這些話,曹勇幾乎要嚇壞了。如果張蕾說的是真的,一切的后果都不可預料。他想了一下,說:“我想,這些事情董事長是應該知道的,我盡力說服他,我想他會答應你的。可是你知道的,少爺,董事長不會輕易放棄的。”
張蕾沉默了一會,說:“我想我愛他的。可是我不能只愛他,因為他告訴我,人性是絕對自私的,我也不例外。”
“是的,我想,現在我該走了。”
“慢著,”張蕾轉過頭去說,“我想我爸爸現在會在我面前假惺惺的逢場作戲,我想,我應該做好一個配角,對嗎?”
曹勇看著張蕾冰冷的臉,突然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