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方平回頭,就看見頭發花白的肖屹東站在不遠處向他揮手,后面跟著一個精干的漢子,正是一隊隊長常萇。
“常萇,綁架案要抓緊了!上面一直在給我施壓!要盡快抓出兇手,才能給上面、給社會一個交代?!毙ひ贃|轉回頭對著常萇叮囑一句,隨后打發他離去。
“肖伯……肖局,找我什么事?”方平跟在肖屹東后面,走進辦公室。
“過來坐。”肖屹東黑沉的臉露出難得的笑容,伸手一點辦公桌前的椅子。
“看著比上次壯實了一些?!毙ひ贃|打量著這個年輕人。
“上次跟您見面,還是兩年前在學校?!?
“老羅怎么樣?”
“老師還好,就是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了,不過精神挺好。”
“他還沒我大呢,年輕的時候體能也比我好,這年紀輕輕的……”肖局長想起這個老朋友,忍不住多嘮叨了兩句,“你要多勸他,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好身體怎么能行呢!”
“誒,回頭我多跟老師說?!?
“你怎么回事?”肖屹東故意板起臉來,“剛在樓下遇見劉坤,聽說你跟綁架案有關聯?”
“碰巧遇上了,不過已經核實都是誤會。”聽到肖屹東這么說,方平聽得出話雖嚴厲,但實則關心,心頭有點感動,暗想:“當年沒白幫他。”
想起兩年前發生的事,肖屹東到現在也還是心有余悸。當年,肖屹東剛當上局長,就碰到極其惡劣的連環兇殺案,就在一切急轉直下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轉機。
老朋友羅旭突然提出一個讓誰都沒想到的、看似悖論的假設,給眾人打開一個新思路,最終拿下兇手。
后來肖屹東私下問過老羅,居然是讀大三的方平最先覺察到兇手的紕漏,率先提出來的,這才讓肖屹東順利坐穩了L城刑偵的頭把交椅。
肖屹東現在在想,既然現在綁架案實在沒什么思路,要不要讓這個思路清奇的小伙子參與進來,說不準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著肖屹東摸索著椅子的扶手想著什么,方平放松了心神,也陷入沉思:
“這個案子處處跟我有牽扯,到底是人為,還是無心?要是我能參與這個案子……”
“我正有此意!”肖屹東突然說了一句,“小方啊,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當年那件事也是靠你給的思路才解決。你如果愿意的話,我立刻特批你入專案組。”
“什么?!”方平一驚,暗道:“我……我剛才沒說話啊?!?
“怎么?你不愿意?剛才你不是說想查這個案子嗎?”
“沒,肖局,我愿意。”
“好,我這就安排?!闭f著拿起電話撥了個號,說了句:“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方平正納悶誰要來的時候,門口高跟鞋響起,一個身穿白大褂,雙手插兜的女人敲門走了進來。
“肖局?”來人問道。
肖屹東看向來人:“你們一會兒是不是要開會討論案情?”得到肯定的答復后,指著方平說:“這是方平,羅旭的學生。一會兒跟你們去學習學習,看能不能有些新思路?!庇洲D到桌子前,對方平說:“你去聽一聽,有什么見解,不過還是要慎重。要什么資料找常萇?!?
方平跟著出了辦公室,往三樓走去。
“那個……法醫……怎么稱呼?”
“……肖璇,X城法醫科來的?!?
“肖法醫,能不能先帶我去看看外賣員的尸體?”方平對這個外賣員實在太好奇了。
肖璇愣了一瞬,外賣員這個案子,不是最先發生的,線索也不多。他為什么會想先看這個?扭頭看了一眼方平,等著他解釋。
方平此刻完全沒解釋的心情,他還在震驚,肖局長為什么能聽到他的心里話。絲毫沒留意肖璇追究的目光,他領頭往四樓法醫科走去。
·
肖璇用門禁卡打開法醫科樓層大門,說:“我去和劉科長打聲招呼,冷藏柜在401?!闭f著,往西面去了。
方平現在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個所謂的“被他心通”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
“系統?解釋一下?”
“顧名思義,”被他心通“就是宿主在有意或無意的情況下,能讓他人聽到自己心聲的能力。”
“……系統你在玩兒我吧?”
“抱歉宿主,系統無法玩弄人類。”
“”
“抱歉宿主,系統……”
“停停停停!”
方平實在太無語了,別人的系統又是神豪、又是圖書館,怎么偏偏就自己得了這么雞肋個能力!
還有個“狄仁杰”?一個憨憨胖胖的長須老頭的形象突然出現在方平腦海。
“狄公?閣老?”
“狄某在,小友請說?!?
“還真是那個聲音!”方平驚了,連忙問:“你真是狄仁杰?那位宰相?”
……
……
“不是!”
“什么鬼!!”
·
方平來到401,根據名牌找到了冷藏柜里那具尸體。
“誒,是他?”看著這張毫無生機的臉,方平心頭的疑云越聚越厚:“這……這不是砸傷自己那個老太太的兒子?怎么死了?”
“怎么樣?你有什么發現?”肖璇踩著恨天高進來了。
“實踐報告呢?”
肖璇打開一個平板電腦:
陳天福,男,47歲,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致創傷性呼吸窘迫綜合征,致呼吸、循環衰竭而亡。兩個食指被利器切斷,現在只找到左手的……
方平皺眉:“有必要這么防著自己?”伸手抓過平板。
等了片刻,肖璇輕聲提醒著仔細看報告的方平:“會議室那邊,你還去嗎?”
·
“常隊,”肖璇大步走進會議室,打斷一個高個子警察說話,等方平走近了,才介紹道:“方平,刑警學院畢業的,羅老師的關門弟子。”
“羅老師?羅旭教授?”常萇眉頭皺在了一起。
“肖局讓來的?!毙よp手一抱肩膀,戲謔地看他們。
說起這位羅教授,警察學校畢業的沒人不知道他,整個刑偵系統到處是他的門生。羅旭心思縝密,早年破獲數起大案,X城犯罪率常年最低,有大半兒是因為他;晚年退居二線,他編寫的教材,是每個警察學校最重視的科目。
“肖局這是搞什么鬼,這一連幾件案子已經搞得我們焦頭爛額,怎么還發下來一個二世祖。難不成是用這幾個案子‘鍍金’的?這羅教授也是,自己不來也就罷了,怎么還派這么個愣頭青來。”
常萇心里好一通抱怨,但面色如常,指著角落的空位,讓方平坐過去,才示意剛剛到警察繼續說。
“陳天福死后,他母親蔡鳳美驚怒之下,進了醫院。還有一個養子在外省讀大學,已經聯系上,在回來的路上了?!?
“我們也去問過她,沒什么有用的線索?!?
“陳天福的妻子呢?”角落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方平忽然覺得少了點兒什么,忙問:“我記得一個月前,陳天福的妻子還跟他住在一起?!?
“陳天福沒有妻子?!币粋€矮個子警察翻找著資料:“我們查過戶籍,陳天福有過一個妻子,但已經十幾年沒出現過。這個信息蔡鳳美也證實過?!?
“不對!”方平回憶著被砸當天的事,那個女人和陳天福分明住在一起,斬釘截鐵到:“陳天福有一個近期一起生活的妻子。”
“怎么回事?”常萇滿臉嚴肅,看著正匯報的高個子警察。
“常隊?!狈狡秸酒饋戆驯辉耶斕斓氖虑橹v了出來。
“這……戶籍確實沒有記錄?!卑珎€子警察這下也摸不著頭腦了。
“蔡鳳美有什么異樣?”
“蔡鳳美這老太太是油鹽不進,怎么問都說只有兒子和孫子。再問得細了,只說是頭疼、心臟疼,讓護士趕人?!?
“是啊,常隊,你是沒看到這老太太,呼天搶地的勁兒一上來,誰都打!”
“護士怎么說?”方平突兀地問了一句,“有沒有看到不尋常的人來?”
兩個警察愣在了當場。
常萇臉一黑,看出這兩個警察根本沒往那方面想,有些生氣:“還不去!”
“常隊,我也去吧。”方平想再見見這個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