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時,寧芷將浸了夜語花汁的帕子蒙在臉上,悄然潛入寧府后園。守林人給的地圖在懷中微微發燙,指引她繞過三處暗哨,最終停在月光無法觸及的角落——一扇被常春藤完全覆蓋的雕花木門。
“母親的琴房...“寧芷指尖觸到門上干涸的血跡,藤蔓突然自行蜷曲,發出吱呀聲的門軸后,是她從未踏足的世界。
月光透過破碎的琉璃窗灑落,塵埃在光柱中飛舞。正中央的紫檀琴案上,積灰的琴弦下壓著半塊玉佩——與李家贗品相同的幽綠,卻流轉著更醇厚的光芒。寧芷剛觸到玉佩,手腕突然被無形力量緊扣,琴案裂開暗格,露出泛黃的絹帛。
——那是母親臨終前的密信,字跡已滲入血紅:“封靈玉非寶物,乃枷鎖。李家以血祭維持假象,真玉現世之日,即是血月吞噬之時。“
紙張突然自行燃燒,寧芷驚退時,余光瞥見墻角銅鏡泛起波紋。鏡中倒影漸漸扭曲,顯出母親身著血色嫁衣的身影,正將一捧花瓣撒向虛空:“記住芷兒,當玉佩與三石共鳴時,用夜語花的毒刺破虛妄。“
“母親!“寧芷伸手欲抓,鏡像卻化作無數花瓣四散。其中一片掠過她面頰時,突然在皮膚上灼燒出細小的紋路——那是正在蘇醒的古老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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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的請柬隨晨露一同降臨。
寧芷對著銅鏡端詳新出現的紋路,發現它與昨夜鏡中母親掌心的印記完全重合。小桃端來的嫁衣突然無風自動,金線繡的藤蔓纏上寧芷手腕,竟在肌膚上留下真實的觸感。
“小姐,這嫁衣...“小桃瞪大眼睛,“它在...在呼吸?“
“是母親留給我的最后禮物。“寧芷將真玉佩藏入嫁衣內層暗袋,玉佩與皮膚接觸的瞬間,她看見無數細小的光點順著經絡游走,最終匯聚在眉心,形成跳動的光團。
正廳傳來寧父的咳嗽聲。寧芷深吸一口氣,任由嫁衣上的金線在晨光中流轉異彩——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擁抱這身象征犧牲的紅裳,卻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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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二小姐可真是光彩照人。“百花宴上,李元昭的聲音裹著蜜糖般的諷刺,“這嫁衣與您腕上的新傷疤倒是絕配。“
寧芷微笑轉身,裙擺掃過地面時,暗藏的夜語花粉末在空氣中留下淡綠色軌跡。李元昭瞳孔驟縮——那些軌跡正與他腰間玉佩的裂紋完美重合。
“李公子可認得這紋樣?“寧芷指尖輕點腕間圖騰,“這是母親的嫁妝紋樣,可惜被李家的贗品...沖撞了。“
話音未落,四周盆栽突然齊齊傾斜,所有花朵都朝李元昭轉去。寧芷閉眼傾聽片刻,突然提高聲音:“看來玉蘭花最不喜歡腰間掛血玉的人,它們說要替花神清理污穢。“
李元昭面色驟變,腰間玉佩突然自行懸浮,表面裂紋如蛛網般擴散。寧芷趁機將早先準備的夜語花茶遞上:“這茶能安神,尤其對心虛之人最有效。“
當玉佩墜地碎裂的瞬間,寧芷眉心光團大盛,她突然看見整個大廳的氣流都在扭曲——李家仆從的影子正化作黑色藤蔓,試圖纏上她的腳踝。嫁衣突然自動膨脹,金線化作實質屏障將陰影隔絕。
“精彩。“清冷的聲音突兀響起,屏風后轉出身著月白長衫的青年,他手中折扇輕點,那些黑影便如遇天敵般消散無形,“李家的影蠱果然名不虛傳,可惜碰上了真正的花語者。“
寧芷瞳孔微縮——這是她第二次見到蕭臨。青年眉間隱著與她相同的圖騰,卻流轉著冰藍色光芒,當他靠近時,寧芷甚至能感覺到嫁衣上的金線在歡快震顫。
“看來有人忘了提醒你,“蕭臨俯身拾起碎玉,指尖觸碰處玉屑化為齏粉,“封靈玉的真偽,決定了使用者是神使還是祭品。“
遠處,李元昭正用銀針刺破指尖往玉屑上滴血,試圖修復裂痕。寧芷突然抓住蕭臨袖口:“三日后西山集會,你會在那里嗎?“
蕭臨目光掃過她腕間的圖騰,突然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當心你父親,他的影子比李家的還要長。“語畢,他身形已沒入屏風后的陰影,只余折扇墜下的兩片銀杏葉,落在寧芷掌心化作細密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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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時,寧芷借更衣之名退至偏廳。嫁衣突然自行開啟,內層繡著的藤蔓圖案正在蠕動,最終匯聚成通往寧府地窖的路線圖。
“母親的筆記...“寧芷按圖索驥來到地窖,卻發現入口被新澆的水泥封死。墻角蜘蛛突然集體涌動,在水泥壁上織出復雜的網紋——正是嫁衣內層藤蔓的鏡像。
當最后一根蛛絲固定時,水泥壁轟然碎裂。寧芷踏入密室的瞬間,無數懸浮的花種突然爆開,形成光幕投影出母親生前最后的畫面:
“芷兒,封靈玉需要真正的花語者血脈激活,李家用贗品維持幻象,但血月來臨時,虛妄必將崩塌。記住,三石聚時,用夜語花的毒刺破虛妄——“
畫面突然扭曲,母親的身影被無數黑影撕扯。寧芷下意識伸手,掌心圖騰突然大放光芒,將黑影逼退。光幕最后一刻顯現出三塊玉石的影像,其中一塊正是她懷中的真玉佩。
“三石...原來是指...“寧芷撫摸著圖騰,突然感覺嫁衣內層有異物。她撕開布料,發現母親用金線繡下的密文:“當玉、珀、玨共鳴時,花語者將覺醒真正的力量。“
密室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寧芷迅速將密文燒毀,卻在灰燼中發現半枚琥珀色碎片——與守林人眼中閃過光芒的顏色如出一轍。
當寧父撞開密室時,寧芷正將碎片塞進口中。看著父親鐵青的臉色,她含糊不清地笑道:“父親,您養的蜘蛛...它們會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