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子墨開口,“是吾之過。”
話一出口,鶴子墨就覺得不妙。
對方的質問來的太過突然,他根本沒有思索多少人設和劇情的事情,只是順著對方的話應了下去,萬一只是詐一詐他呢?
仔細看,對方衣服樣式跟岳長老有些相似,又自稱凌某,該不會是武館的主人,長老凌淵吧?
——剛在別人武館里違反規則,就被找上門來了,有點尷尬啊,好在他語快認的錯認對了。
凌淵冷哼一聲,“鶴道人哪有過這一說?您這一來,可讓凌某的一個空間穩定了不少,何錯之有呢?”
“……”
盡管知道他下意識認錯的話可能讓對方覺得被挑釁了,可凌淵這陰陽怪氣的話語讓鶴子墨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凌淵道:“凌某只是來向道人討回本就屬于凌某的空間權限,還請道人高抬貴手,抹了印記。”
鶴子墨:“……”
你在說什么?鶴道人做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鶴道人出現救了場子,“吾從未打上過印記。”
凌淵微愣。
鶴道人漫不經心道:“想必是長老于空間法則上的修煉懈怠了。”
沒想到原主走劇情更為挑釁。
凌淵臉色微沉,“是凌某之過,貿然尋來魯莽了些,還請道人諒解。”
不出意外,鶴道人下一秒馬上下線了,將爛攤子交還給了玩家。
鶴子墨安撫道:“長老也不過是關心則亂。”
凌淵臉色稍微好看一些,拱手道:“到底是凌某不是,道人可賞臉讓凌某以酒菜賠罪?”
后半句話有些生硬,像是從未做過這事一樣。
鶴子墨頓了下,還是婉拒了,“吾心領了。”
凌淵皺了下眉,“既如此,凌某就不打擾道人閑逛了。”
“告辭。”
凌淵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過一會功夫就看不到人了。
鶴子墨在夜闌城轉了會,看了眼直播時長,已經快到點了,便找到之前游覽海城記下的傳送陣,傳到了岸上。
看來七夜谷主峰的那片湖可以直接傳進夜闌城內,但不能從夜闌城直接傳回去,只能傳送到岸邊。
鶴道人想要回去,還得飛上冶煉臺,走鎖鏈橋去主峰,再找路去竹林雅居。
當然,以他的實力或許并不受禁空陣法的限制,卻也要考慮到旁人的感受。
——免得讓晏殿君覺得自己這個地頭蛇壓不住鶴道人這條龍。
這么想著,鶴子墨飛到了最靠近主峰的浮石上,無視身后哐哐鐺鐺的敲打錘鍛聲,走上了這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的鎖鏈。
行至半途,就已經與云霧近距離接觸了,這些霧氣淹沒了鏈條,也淹沒了鶴道人。
白霧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翻涌,若隱若現的,像是之前切斷過的黑線。
鶴子墨無須鶴道人動手,打開背包拿出八卦盤,使用技能推演天機。
一道道咒言促使著靈力涌動,使周身的靈氣盡數鉆入八卦盤中。
這次,八卦盤沒有回饋出鋪天蓋地的黑線,它只是悠悠哉哉地吐露出一條線,一根粗如鏈條般的黑線。
線的另一端,直直地墜入云霧下方,像是指引著他跟隨黑線跳下。
鶴子墨調轉視角,順著那條黑線,看向了鏈條之下,下方的白霧隨著黑線的墜入變得漆黑濃稠,嚴嚴實實遮蔽了一切信息。
接下來的一切,就不在鶴子墨的掌控中了。
“你在邀請吾。”
清澈如泉的聲音中,依舊帶著遙不可及的疏離意味,可其中明顯多了些什么情緒。
八卦盤連接的黑線晃了晃,像是在回應著他的話。
得到了回應的鶴道人忽然笑了一聲,跳下了鎖鏈,也直直地墜了下去。
失重感在他身上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本因逆風而獵獵作響的衣袍服服帖帖地待在原位,本該被風吹亂的發絲也安順地披在那。
不知是不是黑線的主人搗的鬼,不管鶴道人下墜了多久,周圍之景皆是虛無縹緲的云霧,什么也看不見。
云霧遮蔽的太過嚴密,什么影影綽綽的輪廓都看不見,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按理來說從鎖鏈上墜下會墜進水里,可在一段淅淅瀝瀝的聲音后,云霧散開,鶴道人悠悠然的落在了實地上。
這是進了別人的空間?
鶴子墨觀察著周圍環境,這里是七夜谷的云中殿,又不是真正的云中殿。
本應被蔚藍雪白點綴的云中殿,現下到處都是艷麗的大紅色裝飾著,喜慶非凡。
就像是……喜堂一樣。
鶴道人收回觀察周圍的視線,落在八卦盤上。
八卦盤上的黑線不再是垂直降落往下,而是縱橫往前。
鶴道人親自來到了對方的地盤上,真是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
“吾已應約而至。”
“閣下的到來,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
雌雄莫辨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意。
鶴道人冷淡道:“有話直說。”
“我希望閣下不要再插手七夜谷之事。”
“不動裴玉,七夜谷就與吾毫無關系。”
“……”
殿內忽然出現一個人,他包的嚴嚴實實,兜帽蓋住了他的臉,還用神識糊了好幾層,避免了被人窺探黑袍之下的真實身份。
“裴玉與我有三世之緣,我不會害她。”
“你可曾問過她自己?”
“……未曾。”
鶴道人抬眸,漠然的眼眸中多了些冷意。
“執意如此?”
【鶴道人在跟那個人說什么呢?我怎么一點都聽不懂?】
【好像是鶴道人知道對方要做什么,但是他不贊同?】
“我……必須這么做。”
“吾以為你請吾過來是尋求合作。”
“別無他法,你不可能保得住她。”
“為何?”
“我不能說。”
【這是在打什么啞謎?】
不僅彈幕迷惑,連鶴子墨也滿腦子問號。
鶴道人似乎妥協了,問道:“你認為,吾等之間會有生死之戰嗎?”
“我不愿與你為敵。”
那聲音果斷道。
“那便各憑本事。”
鶴道人拂袖,轉身就走。
黑袍忽然有些跟不上鶴道人的思維,詢問道:“等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鶴道人腳步頓了下,側頭道:“字面意思。”
語畢,他不再遲疑,徑直撞上那閉合起來的云中殿殿門。
那一霎,殿門上出塵典雅的花紋如活物般掉了下來,兩張貼在門上明晃晃的大紅喜字也飄落在地。
這樣的幻覺只不過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下一刻,鶴道人又出現在了鐵鏈之上。
他手上仍拿著羅盤,劍卻離鞘而出,橫在半空中直指來人。
來人愣在了那里,看鶴道人的瞳孔有神了,輕聲呼喚道。
“鶴前輩?”
“裴玉?”
“裴玉。”
相似的聲音同時出口,重疊在一起讓裴玉有一種還處于幻境中的錯覺。
鶴子墨閉上了嘴。
他沒想到劇情到現在還沒過完。
鶴道人仿佛對另一個聲音毫無察覺,他看到了裴玉眼眸中一閃而逝的茫然,繼續開口道。
“你因何而來?”
裴玉道:“寒師兄們提起過鎖鏈橋上遇到過迷障的事情,我向長老請了破障玉來,來看看橋上的迷障。”
她說完后就抬起手,袖子順勢往后滑了下,露出了她掌心處的緋玉和一節皓碗。
鶴道人對此,只是道:“此事不會再生。”
裴玉眨了眨眼,“多謝鶴前輩。”
“……”
“七夜谷‘裴玉’好感度提升10。”
鶴子墨:?
這個意思,是要與黑袍對抗的話,得刷裴玉的好感度嗎?
“既然事情已了,裴玉也當告辭了。”
她溫婉地笑了笑,抬腳直接邁向了深淵,還未踩空,就被一柄劍攔在了半空中。
鶴道人道:“不必為吾讓道。”
說完,無形的靈力驅使著裴玉踏出去的那只腳重新站回鎖鏈上,并且穩住了她搖晃的身形。
“記住,從此刻開始,永遠不要直視深淵。”
鶴道人語畢,招劍歸鞘,調動周身的靈力,雙腳直接離開了鎖鏈,御空而行。
裴玉本就因鶴前輩知道她的名字而有些茫然,現下鶴前輩又給她讓道,又添了幾分無措。
但是她還是聽清楚了鶴前輩的言語,出聲詢問。
“何為深淵?”
鶴道人言簡意賅道:“你的腳下,即是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