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下只是覬覦你的美貌。
雙楓崖上風景依舊,往來俠士不斷,挽挽許久未到這里呆坐,不少相熟的面孔看到她,互相點首示意,一個妹子對她笑著說,以為她找到了如意郎君不會再來了,挽挽聽完忙說沒有。不知誰家姑娘彈起古琴,曲調中流露出滿腹悲傷。
“大概也是傷心之人吧。”剛才與挽挽交談的妹紙聽到琴聲有些傷情。挽挽聽完并未搭話,看向遠方天邊,海面與天交匯之處,一輪巨大的玉盤緩緩露出,額前發絲拂動,起風了。
雙楓崖的夜晚,寒氣入心,不知是高處不勝寒,還是到這來的人心皆涼薄。
她將雙手放在唇邊哈了哈氣,趁著熱氣搓了搓雙臂,她只想等一個日出,往日都有三哥陪伴,還能蹭蹭三哥的狐裘大氅,今日算是失算了,干脆咬咬牙挺過去,反正就這一晚,習武之人怎能這點寒冷都耐不住,更何況她還是秦川太白門下,被人知道給凍回家了豈不是笑掉大牙。
一件披風從后面輕輕的掛在她肩頭,披風還帶著余溫,她驚愕回頭,發現是一名不相識的陌生男子,她皺起秀眉,這個人并非雙楓崖常客,她從未在此處遇見過他,“你干嘛?”挽挽厲聲道,起身朝后退了兩步,扯下了肩上的披風,丟到他手里。
“姑娘,你別生氣。”那人看著挽挽慍怒的小臉,如玉般的手已經探到了腰間的長劍的劍柄處,感覺出她聚起一股真氣,雖不強大。“在下一直坐在那邊。”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山崖邊,“我看姑娘方才有些冷........是在下唐突了。”
“你我不相識,你這事做的好沒道理。”挽挽并不領情。
“是是是,是在下冒昧了。”那人有些不好意思,一個勁的撓頭。
挽挽見他窘迫的模樣,感覺他并非什么登徒子,心中戒心放下幾分。那人見她面色緩和,似乎松了一口氣,好一個厲害的姑娘,剛才看她生氣的模樣像一只受驚的小貓,隨時準備進入戰斗狀態,他還擔心她要對他拔劍。
“姑娘。”那人輕喚挽挽。面色中帶著一些為難。
“何事?”挽挽被他弄的有些摸不到頭腦,這人好奇怪啊。看來今日是看不成日出了,遇到奇奇怪怪的人第一反應就是跑。“不說我走了。”
“敢問姑娘芳名。”那人見她要走,有些著急。
“雙楓崖規矩,不問姓名,不問過往。”除非人家愿意說,不說就不要問,那就是不想告訴你。
“在下是第一次來這,不知道規矩。傍晚時分,見姑娘一襲紗裙,娉娉裊裊而來,青絲如瀑,膚白勝雪,一見姑娘容顏便為之傾心。觀看數個時辰,仍覺姑娘美麗不可方物,見姑娘微寒,情難自禁才做出此等莽撞之事,望姑娘莫怪。”他將心中所想如實相告,他見到她時腦海中只浮現出一句“皎皎兮似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后見她性子有些烈,并非如面相那般恬靜,帶有幾分英氣,心中還又幾分欣喜,甚好,甚好,甚合心意。
聽完他說了一堆,挽挽并未搭話,因為她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不是玉珠,如果此時換作玉珠,一定游刃有余,哎,還是年輕,還是世面見的少。
“他說的是真的,他偷看你好久了。”一聲甜美而陌生的聲音響起,一名淡粉衣裙提著小傘的姑娘走了過來,“這個小唐門是第一次來,然后便遇到姑娘你,坐在人堆里,猶猶豫豫,只是一個勁的跟我們說你長的好好看。”
那姑娘身后還跟著一名拿劍的太白小哥,那小哥含笑著走到姑娘身后,“柔兒,你這是想把「好人好事」做到底啊。”姑娘看著那太白小哥眸子閃亮,笑嘻嘻的說,“他太笨咯,我不幫幫他,他何事才能要到人家的姓名,以后要怎么追人家”。
“所以你們是相識的?”挽挽看著他們三人一唱一和,感覺不是很妙,那姑娘大有不交出點什么,就不打算放她走的意思。
“是啊。我們是相識的,姑娘,能告知他你的姓名么?”她剛才就在一旁鼓動同伴過來大膽搭訕,現在又來幫同伴助攻。
挽挽面露難色,她真的很不喜歡這樣,姑娘帶著一種軟軟的壓迫感。
“好了柔兒,你們先走吧。”那人看出挽挽并不想告知,便開口化解這尷尬的氣氛。
“害,我就不逼你了,不過你真的是至今為止第一個讓他這樣的人,期待以后能在我們的小圈子里再見面。”柔兒姑娘有些不甘心,挽挽從她身上看出了一絲自己的影子,太像當時為三哥著急的自己了。她之前也愣頭青似的跑去找過三哥喜歡的姑娘,希望她能給三哥一個機會,但是最后的結果差強人意,三哥也明白了自己在人家心中的地位,挽挽有些自責,打碎了三哥的幻想,破壞了他美好的夢。
看著那二人離去后,挽挽松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男子,不想在與他糾纏下去,便轉身要走,那男子見狀,快步跟上。“姑娘,在下是真的很想結識姑娘。”
“公子,你這人真的是好沒道理。”挽挽真的有些氣惱,小火山已經在爆發的邊緣,禮貌告訴她要克制。
“我平時并不是這樣的人,只是今天不同。”那人一臉真誠,擋在她面前。“所以,能不能......”
“不能。”一個冷漠帶有一絲絲不悅的聲音從雙楓崖巨石后面傳來。
“翰墨?”挽挽聽出那個熟悉的聲音,喜不自勝。
翰墨從雙楓崖小路的樹蔭中走來,月光曬在他身上,如鷹般的眸子被清冷的月光鍍上凜冽的寒光,他盯著那個男子,目光如刀。“離她遠一點。”聲音不大,帶著不容拒絕與霸道。
挽挽并沒有發現翰墨散發的隱隱殺意,只顧著歡快的向他奔去,心里想著,哇,天降神兵,大胡子好帥啊。
“大胡子。”她跑到他面前開心的叫了一句。仿佛剛才那個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不是她。“你怎么會在這?”
“聽說你常在這。”他最近都沒有見到她,便在「無意」之中打聽了一下。
“是三哥告訴你的么?”知道她喜歡在這的也就有三哥了。
翰墨不動聲色的將挽挽拉到身后,一只手護著她,另一只手伸向后背,“他可有對你怎樣?”
被攬在身后的挽挽搖搖頭,“這位公子并沒有做什么,并無越矩,你是來陪我看日出的么?”她探出半個身子,將下巴靠在他的上臂上,手不自覺的抓著他的小臂,依偎在他胳膊上,歪頭望著他,悄悄轉移了話題。
“嗯。”他低頭看著她,從咽喉出哼出一個音,他本來是想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看到這樣的挽挽剛才的怒氣消了一半。
見到這個場景,那人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二人互生好感,但是還未點透,幸好那位姑娘剛才說沒做什么,估計她稍有遲疑,那大俠身后的金槍就要直指他頭了。
“既然姑娘已有意中人,那在下便不多打擾二位了。”
“嗯嗯。”挽挽看那位公子這樣說,她連連點頭。抓著翰墨的胳膊,“這里好冷,我們回去好不好?”她被翰墨拉到身后的那一刻便感覺到他內力翻涌,摸著他的胳膊都能感覺到一股霸道氣勁一直被壓抑著,她提心吊膽,生怕對面與他硬鋼,這要是打起來,恐怕雙楓崖的樹都能給拔了。
“很冷么?”他也發覺身后的人兒有些發抖。抓了一下她的手,徹骨寒涼。“我們走吧。”
“去哪啊?”
“我家。”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