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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故人相逢

  • 大風(fēng)晚歌
  • 意軒緲
  • 5094字
  • 2021-07-11 09:00:00

塔布托幽藍的雙目閃過一絲冷毅的光,盯視著東方靖玄道:“你看起來好像很怕我,為什么,嗯?”

他修長的手指在腰間的彎刀柄上摩挲著,神色柔和而沉靜,卻是氣勢咄咄逼人,顯得不怒自威。東方靖玄見他似是沒認出自己,知道是卓瑪伊娜的化妝術(shù)起了大作用,遂斂住心神,低頭道:“王子說笑了,末將以前常聽右大且渠夸贊您的相貌,今日得已初見王子尊容,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令人艷羨,屬下震驚之余稍有失態(tài),卻并非害怕,王子明鑒。”

塔布托見他說話十分得體,又是須卜全宗的心腹,遂笑了笑道:“哦,原來如此。須卜老將軍是否安好麼?聽說他在河西受挫于月氏大軍,身體舊傷復(fù)發(fā),本王很是為他擔心。”

東方靖玄躬身拜道:“老將軍的確有些傷神,卻是并無大礙,用過藥后已基本康復(fù),有勞王子關(guān)心啦。”

塔布托似乎完全放下了戒懼之心,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哎呀,話說了半天,本王竟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東方靖玄道:“末將須卜崇明,他們是我的三個胞弟,崇光、崇濤、崇文。因王子未問詢,末將不敢擅自答話,還望見諒。”

塔布托點點頭,指著阿圖羅又道:“這孩子是誰呢?怎么你出門作戰(zhàn)還帶著兒子麼?”

東方靖玄一怔,他心中最為擔憂的就是阿圖羅,卓瑪伊娜和烏云珠裝扮一番尚可蒙混過去,可這小孩子卻是十分棘手,他只好低聲道:“王子明鑒,這是被羌人殺害的我匈奴族人的幼子,我見他孤苦無依,遂將他帶在身邊,準備認作己子。”

塔布托笑道:“將軍不愧是右大且渠的部下,頗有仁者之風(fēng),若是我匈奴人皆可如此,何愁部族不壯大呢?你做的很好,本王很欣賞!”

東方靖玄暗自苦笑一聲,借著遜謝之際慌忙拭去額頭的汗?jié)n,卻見阿圖羅突然掙脫卓瑪伊娜的懷抱,跳下馬去,哭倒在塔布托蹄前道:“請大王為我父親、母親及族人報仇,驅(qū)走羌人,復(fù)我家園,阿圖羅愿為大王先驅(qū)引路。”

眾人顯然都沒想到這孩子會說出這種話來,連東方靖玄也沒想到這小子竟如此聰慧,可以見機行事,暗自緩了口氣,卻見塔布托略一怔后愛憐地看著阿圖羅說道:“起來吧,孩子,等你再長大幾歲,成了個真正的匈奴勇士,到時候再讓須卜崇明將軍帶你前去踏平整個河西之地,為你父母族人復(fù)仇吧,現(xiàn)在你還要好好地養(yǎng)身體,學(xué)本領(lǐng)。”

塔布托見阿圖羅乖巧地施禮退下,又把目光注視到東方靖玄身上,說道:“崇明兄,前方戰(zhàn)事如何?羌人進攻勢頭很猛嗎?”

東方靖玄道:“黑暗中末將眼拙沒有看仔細,不過我的手下幾乎全數(shù)戰(zhàn)死,右賢王的部將正在和對手激戰(zhàn),因此末將才得以走脫,前來報信,以免功勞被他們占盡。”

塔布托細牙緊咬,說道:“大哥倒是出手快,圖里斯,快快集結(jié)大軍,向前追擊。”

手下一員將軍領(lǐng)命而出,東方靖玄這才發(fā)現(xiàn)塔布托身后黑壓壓的竟有數(shù)萬之眾,正驚恐不安時,卻聽塔布托說道:“崇明兄,你等和我一道前去殺敵,如何?”

東方靖玄知道塔布托心里對自己尚不是十分放心,可眼下他哪敢有所遲疑,只好和梁玉健幾人躬身答應(yīng),緊隨在塔布托身后。

前進路上,塔布托仍不斷地試探東方靖玄,幸好東方靖玄對須卜全宗了解較多,基本能應(yīng)付過去,正忐忑不安時,前方哨騎來報,東方靖玄頭皮發(fā)麻,他手已搭在劍柄之上,若是哨騎的情報和他的出入太大他就會拔劍制住塔布托,而拼死讓梁玉健四人離開…

塔布托急道:“快說,有什么消息?”

那哨騎喘著粗氣道:“稟王子,羌人已擊潰了右賢王的先鋒軍,但卻并未追擊,正向東方大舉推進,直逼我軍,其意圖不甚明了。”

塔布托沉吟不語,稍時又問東方靖玄道:“崇明兄久隨須卜將軍,請問此種情況下,該當如何抉擇,是進軍還是避敵鋒芒?”

東方靖玄此時心亂如麻,聽他詢問,遂道:“黑夜之下,敵情不明,王子不宜妄動,依末將之見我軍應(yīng)穩(wěn)固防線,待羌人來襲,這一來可試探下敵人實力,二來又可避免盲目進攻而造成的傷亡,豈不兩全其美?”

塔布托哪知道東方靖玄心里想的是乘夜逃走的事情,卻是莊重地點頭稱是,吩咐三軍堅守不出,準備迎敵。果然不一時,羌人蜂擁而至,猛烈地沖擊匈奴人的陣地,卻似乎沒想到匈奴人一改常態(tài),堅守不出,又一舉扼住了東進咽喉要道,羌人久攻不下,只好敗退了下去。

東方靖玄五人待在營帳中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梁玉健道:“夢竹兄,莫如由我在這里制造混亂,你趁機帶云兒她們離開這里吧,我會想辦法和你們匯合的,放心,我死過一次了,老天爺不會這么快讓我死第二次的。”

東方靖玄未等烏云珠說話反對,便搖頭否決了梁玉健的提議,他說道:“眼下羌人虎視在前,匈奴人的戒備畢竟十分的嚴密,我們肯定沒法突過去,只能設(shè)法讓塔布托答應(yīng)讓我們離開了。”

卓瑪伊娜道:“這很難奏效,我看塔布托似是十分的欣賞夢竹哥,他是不會輕易放我們離開的,除非有須卜全宗的將令來到。”

東方靖玄說道:“若是塔布托這邊被羌人進逼,驟然間無法脫身,或許會讓我等前去搬救兵,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此外,別無他法。”

梁玉健還欲辯解,卻聽外面有人高聲道:“王子請崇明和崇光將軍前去氈帳議事,請二位將軍速速更衣前往。”

東方靖玄和梁玉健對視一眼,苦笑著走出營帳,看來塔布托正當自己是須卜全宗的心腹了,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自己也算是作繭自縛了。

二人走進氈帳時,見塔布托穿著華美的貂裘,正在燈下沉思,他并未向一般的匈奴人那般髡發(fā)或者鞭發(fā),而是長長的頭發(fā)扎成了一束,用牛筋系起來,更像是漢人的發(fā)式,只是沒有戴冠帽罷了。

他略顯憂郁的神態(tài)像極了呂姝兒的二哥呂徵,讓東方靖玄一時間有些神情恍惚。梁玉健輕推了他一下,二人一起躬身行禮,塔布托笑道:“二位請坐吧,我一向是這副打扮,你們別見怪,父親也說過好多回,可我就是喜歡這樣子,哈哈…”

他顯得十分隨和,親手給二人的座前放上熱騰騰的馬奶酒,說道:“果不出崇明兄所言,羌人虛張聲勢已被我軍打退了,看看天亮后他們還有什么把戲,有你們在身邊,我很安心,須卜老將軍的恩情我塔布托此生絕不敢忘記。”

東方靖玄連忙代替須卜全宗遜謝了一番,卻一時不知道和這位號稱“北漠神鷹”的王子談些什么,只好如坐針氈的半倚在席上,他知道塔布托既然夜半找來他們,一定會先說話的,所以就安靜的等待他發(fā)問。

果然,不一時,塔布托停止了踱步,揮手讓從人和侍衛(wèi)退出了氈帳,他回身坐在了棉榻之上,眼睛死死地盯著東方靖玄和梁玉健,看的二人一陣發(fā)毛,有些手足無措。

東方靖玄實在是忍耐不住壓抑的氣氛了,剛要張口說話時,卻聽塔布托笑道:“二位莫見怪,因為想起來一位故人來,所以本王一時走神了。”

東方靖玄臉皮一跳,和梁玉健對視一眼,都搞不清這位小王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梁玉健笑答道:“敢問王子是帳下哪位英雄?”

塔布托眼中掠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說道:“崇光兄說的是,他卻是位英雄沒錯,可惜卻不是我塔布托帳下的,他若是能來我?guī)は碌脑挘峙挛抑荒芙o他做個侍衛(wèi)罷了。”

東方靖玄微笑道:“能叫大王如何欽佩的人,這世上恐怕只有一人!”

塔布托來了興致,奇道:“崇明兄覺的是誰?”

東方靖玄手撫前胸,沖著北方躬身說道:“自然是我大匈奴的大單于,那是千年難遇的命世英主。”

塔布托似乎略有些失望,神色略微黯淡,搖頭道:“大單于那是天神降世,豈可與我等凡夫俗子相等同,不瞞你們說,本王心中那人卻是與你我序齒相差無幾,是位少年英雄。”

塔布托這么說那就排除了年歲較長的須卜全宗等匈奴名將,下首的東方靖玄二人一時沒了主意,只好面面相覷,梁玉健試探道:“莫非須卜隆邕?”

塔布托搖頭否認,“那是郝宿王?”,“不是。”、“莫非是右賢王?”

塔布托揮手打斷梁玉健的猜測,走上前來,用手指攢著水在幾上寫出了“東方靖玄”四個漢字,梁玉健渾身劇震,下意識地右掌一摸時常懸在腰間的佩劍,此時卻是已被卸下放在帳外了,他看了東方靖玄一眼,卻見東方靖玄一臉的沉靜,只是眼角輕顫了一下,他也舒了一口氣,放下緊繃的神經(jīng)來。

東方靖玄其實緊張的要命,卻心中知道絕不可露出一點馬腳,他仔細的打量了那四個字一番,假裝著飲馬奶酒的機會長長喘了一口氣道:“末將不通文書,這些似是漢字,還要請教王子。”

塔布托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說道:“這卻是漢字,此人是大漢的上將軍東方靖玄,是本王…”

梁玉健佯裝吃驚地打斷他道:“什么?漢人?他們一向不都是我們的手下敗將麼,王子對他們有何可敬佩的?”

塔布托道:“漢人中也有偉丈夫,大英雄,這有什么奇怪的,難道你們沒聽說過大哥慘敗的事嗎?那正是這個東方靖玄的手筆了。”

梁玉健剛想開口,東方靖玄抓住他的手臂,搶先道:“末將等未曾聽聞此事啊,只是聽說右賢王被月氏人伏擊,卻反敗為勝,打了個大勝仗。”

塔布托眼中寒光一閃,惡狠狠地罵道:“可惡的穆跎黎,真是能只手遮天了,沒想到這么多人都被蒙蔽了。”

東方靖玄怕塔布托還說出什么話來,忙接上話茬道:“我們匈奴男兒識英雄、重英雄,就是敵人也該是加以推崇,此乃王子的大將風(fēng)度。”

塔布托略一點頭,又嘆道:“可憐如此的英雄卻死在了他們自己人手上,當初本王因敬重他,甚至有人主動愿意奉上他的女人給我,我都沒答應(yīng),只盼能有朝一日和他一決雌雄,卻沒想到,哎,真是可惜啊…”

塔布托的話戳到了東方靖玄心里最痛的傷痕,東方靖玄大手緊攥著酒器,滿臉的愴然之色,塔布托又道:“前些日子,又有人和我暗中聯(lián)絡(luò)想與我聯(lián)手起來,共商大事,估計這次那美人還是得乖乖送到我手里來,東方靖玄沒有福氣啊,那樣的佳人…”

東方靖玄以為自己早已對劉心妍淡忘了,但胸前一片酥麻的感覺卻分明告訴他,這個女人在他心中是有位置的,他仍是沒法徹底遺忘掉她,梁玉健見他神色大變,剛想暗中勸告,卻聽塔布托道:“我有心結(jié)交二位將軍,若是不棄的話,我可將此女轉(zhuǎn)贈予崇明兄,不知老兄意下如何啊?”

東方靖玄難以抑制興奮地情緒,雙手甚至微微發(fā)抖,他差點脫口而出答應(yīng)了,卻突然想起呂姝兒和卓瑪伊娜等人,才意識到塔布托的計謀,還未及答話,卻見塔布托將帥案上的一副帛書遞到了他手里,他展開一看,卻是一副畫卷,畫卷上的美人正是經(jīng)年未見的劉心妍,她身穿紫衣薄衫,嬌美的容貌略顯憔悴,口中正吹奏著那支熟悉的竹笛,美目中滿是淚珠,似是想起來了什么傷心往事…

東方靖玄神色愴然,心臟狂跳不止,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塔布托,他假借不勝酒力,突然摔倒榻上,梁玉健會意地扶起他,向塔布托告罪離開,二人剛走到帳幕前,卻聽身后的塔布托笑道:“上將軍就這么走了,難道真的不想知道劉心妍的消息了麼?”

二人聞言嚇得渾身一顫,警覺地猛地轉(zhuǎn)過身子,卻見塔布托仍是滿臉含笑,一副慵懶的模樣橫臥在軟榻上,似乎毫無召來侍衛(wèi)親兵進帳拿下二人的意思,東方靖玄看了他一眼,嘆聲說道:“王子何時認出在下的?”

梁玉健見東方靖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且一臉釋然地坐倒榻上,遂下意識地往帳外靠了靠,準備一有變故的話,自己先堵住帳幕外的親兵,讓東方靖玄拿下塔布托,然后再一起設(shè)法離開此地。

塔布托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這位老兄請安坐,我若是有心捉拿你們的話,你們是沒有機會反抗的,若論一對一的比拼,東方上將軍怕是也沒把握一定可以擒下我塔布托,是吧?”

東方靖玄想起那年被他曾擊中前胸,淤血月余才消散的事,莊重地點了點頭,梁玉健聞言也一屁股做到在榻上,問道:“我們裝束變化如此之大,王子也看的破,真是好眼力。”

塔布托嘻嘻笑道:“任你裝束怎么變,有兩個東西卻是變不了,那就是眼神和身形,更何況上將軍的雄辯之才我早在長安就見識過,一直銘記于心,今日和你交談幾句,就斷定了你定非我匈奴人,須卜部的將領(lǐng)我大多見過,全宗老將軍的心腹我又豈會不認識呢?況且,那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崇文妹子必是月氏美人卓瑪伊娜,這就更讓我斷定了你的身份。”

東方靖玄嘆道:“原來王子留心鄙人許久了,月氏國竟也布滿了王子的眼線…”

塔布托欠身笑道:“老兄你只說對了一半,其實從我那次從長安狼狽逃回龍城開始就一直對你關(guān)注有加,你的喜好、志向、計謀各個方面我都很感興趣,不夸張的說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下,那次聽聞稽粥暗中慫恿父親讓你和劉章一起來匈奴送親,我還擔心稽粥會留難你,可沒想到你竟會在上郡遭到襲擊,跳崖自盡…雖然稽粥聞訊后和部眾高興地彈冠相慶,可我一直就知道,你是絕不會就這么死去的。你出事后大漢朝廷發(fā)瘋似的在上郡四處找尋你的蹤跡,那時候我的細作也在暗中打探,不過我的搜索地域更大,消息更靈通,河西之地自然也瞞不過我…自我聽說有人大刀闊斧地解除了月氏紛爭,并擊退了稽粥和須卜老將軍的聯(lián)軍后,我就從他們描述的月氏統(tǒng)帥的用兵方略上預(yù)感到那個人必定是你東方靖玄,果然被我料中了。其實,我此次正是為你而來,而不是和稽粥一樣,是為了來消滅眼前這些跳梁小丑。”

東方靖玄看了塔布托一眼,說道:“王子究竟打算如何處置我?是要把我交給大單于還是右賢王?”

塔布托斂住笑容,走到東方靖玄跟前,眼神堅定地說道:“上將軍猜錯了,都不是,我是要借上將軍的智謀助我做成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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