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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諸呂封王

長安城北苑,皇宮禁地。皇帝劉盈的棺槨停放在宮殿之內(nèi),前來祭拜的王公大臣,宗室勛舊絡(luò)繹不絕,眾人勉力擠出幾滴淚水,干嚎一番,倉皇而出。

呂后端坐在上首,看著下面這幫表里不一的臣子,恨得牙直癢癢。昨晚,呂氏兄弟入宮與她密談,讓她更加堅定了誅除宗室大臣的決心,此刻她正盤算著如何下手,自然就沒心思哭泣,唯一的兒子都死了,想著自己現(xiàn)在開始便無依無靠,為長久計議就要寵幸審食其,不斷壯大自己呂家的勢力,以為外援。

呂后下首的左丞相陳平看到太皇太后雖然面色慘淡,卻毫無哀傷之意,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與呂后相識二十余載,深知呂后脾性,再回想張辟疆傳來的消息,陳平深感大禍將至,頓時汗?jié)裰匾隆?伤吘咕媒?jīng)宦海,宰相城府,略一思索,便計上心頭,有了主意。

他見呂后起身而去,便趨身而行,一出殿門,便緊追幾步,溫聲道:“太后留步。”

呂后心情大壞,被人打斷思緒,頓時火冒三丈,怒喝一聲:“何人如此大膽,敢擋哀家的駕?”

陳平聞言,立即長揖告罪,呂后回身一看見是陳平,不得不壓下怒氣,說道:“是左丞相啊,皇帝龍御歸天,哀家心思壞透了,左丞相勿怪。”

陳平一拱手,恭聲道:“太后言重了,下臣豈敢。太后與陛下母子情深,陛下英年早逝,太后心傷難忍,也是人之常情。臣為相國,沒能照看好陛下,也是心懷慚愧,陛下膝下無子嗣,然天下不可一日無主,臣忝居相位,有一言上奏,望太后恩準(zhǔn)。”

呂后聞言臉上肌肉微微一跳,不動聲色道:“愿聞左丞相高論。”陳平輕咳一聲,溫聲道:“當(dāng)年太后跟隨高帝披荊斬棘,歷經(jīng)數(shù)載才擊敗項籍,草創(chuàng)大漢,二十載養(yǎng)民護(hù)國才得今日之安定局面,可嘆孝惠帝英年早逝,身后又無子嗣,然皇位不宜久懸不決,令天下不安,四海震動,微臣和周太尉計議,當(dāng)立惠帝之子劉恭為帝,太后可臨朝稱制,總掌政事,輔助幼帝,以保社稷安定。此臣等肺腑之言,愿太后思之。”

呂后內(nèi)心竊喜,卻做出哀愁模樣,哀嘆道:“左丞相老成謀國之言,令人動容。奈何哀家婦道人家,主理國政,難免有牝雞司晨之嫌,劉氏諸王恐有不臣之舉。”

陳平對此刻呂后心態(tài)洞若觀火,捋了捋腭下長須,笑顏道:“太后多慮了。今天下安定,四海賓服,誰人敢興不臣之念?即使有小人謀逆,周太尉擎天一柱,灌嬰勇猛無畏,太后令旨一下,大軍東出函谷,亂局彈指而定矣。”

呂后心里笑開了花,連臉上也有了笑意,她激動的說道:“左丞相如此坦誠,哀家很是安慰。有左丞相和周太尉護(hù)佑,哀家還有何擔(dān)憂。不過,愛卿們都是有從龍大功的大漢元老,哀家豈敢讓你們親身涉險,呂產(chǎn)、呂祿是我親侄,都是青年才俊,勇武過人,哀家想讓他們多歷練下,為朝廷出力,不知丞相何意?”

陳平和周勃是兩朝老臣,跟隨劉邦東征西討,誅滅暴秦,東討項羽,兩人都功勛卓著,漢朝開國后,兩人都封為侯爵,可謂國家柱石,他們對漢室忠心不二。惠帝劉盈登基后,開國重臣凋零日益,相國曹參去世之后,王陵代為右丞相,然而王陵為人耿直不阿,卻缺乏應(yīng)變處事能力,因此以陳平為左丞相,周勃為太尉,共同輔佐皇帝。陳平昨晚從張辟疆那知曉東方靖玄傳來的消息后,他立刻與周勃密議過了,準(zhǔn)備如東方靖玄所言,先穩(wěn)住呂后,保存實力,然后蓄勢待發(fā),他們料想到呂后會大肆任用呂氏家族,但是眼下也只能聽之任之。

陳平知道這是呂后最后的考驗,他強(qiáng)壓內(nèi)心的不滿,和顏悅色的說道:“臣謹(jǐn)遵太后之命,呂氏兄弟有勇有謀,人才難得,若肯為國家所用,也是社稷之福。我等年老體弱,不堪大用,將來還要多多仰仗他們呢,劉呂兩家唇齒相依,相信他們肯定會盡心為朝廷辦事。”

呂后聞言喜不自勝,笑道:“如此甚好,等皇帝喪禮結(jié)束,哀家就發(fā)詔旨給你,此事左丞相可全權(quán)辦理。”

陳平躬身道:“諾。”他恭送呂后離開,苦思了許久,才轉(zhuǎn)身離開。

皇帝葬儀結(jié)束后,呂后即發(fā)詔旨,立宮中王美人之子劉恭為帝,她則以太皇太后身份臨朝稱制。劉恭年幼,無法理政,呂后獨攬大權(quán),她重用審食其和呂氏兄弟,外戚勢大,漢室諸王大臣敢怒而不敢言,紛紛怨聲載道。

東方靖玄因為多年追隨有功也得到呂后重用,不再為錦衣密使統(tǒng)領(lǐng),而改任衛(wèi)尉,總掌宮中禁衛(wèi)軍,護(hù)衛(wèi)皇宮,可謂聲威日盛。

東方靖玄并未因為位居高位而心中歡喜,他生性寡淡,不喜政治,卻整日糾葛其中,這讓他很痛苦。尤其想到對蜀中之行內(nèi)心更是惶恐不安,不僅因為惠帝對自己曾經(jīng)恩遇有加,而且相交數(shù)年的兄弟幾乎盡數(shù)慘死,他卻獨自受賞,這讓他內(nèi)心備受煎熬,那日當(dāng)他見過夏侯忠的慘狀后,他數(shù)日之內(nèi),無法入眠,每每在噩夢中驚醒。于是,他稱病告假,御馬往終南山而去。

東方靖玄除了陳平之外,沒有別的親人,只是和張辟疆十分捻熟,然而自己現(xiàn)在委身侍候呂后,在漢室大臣眼中形同走狗,所以也不便走動,夏侯忠重傷初愈,需要靜養(yǎng),因此他只能往山中游獵放松。他數(shù)年奔波,對于野外生活十分習(xí)慣,入夜后他也沒有御馬回城,而是烤著野味,熱一壺好酒,對著月色自飲自酌,他伸手一摸腰間,想拿出竹笛吹奏一曲,卻意識到笛子被“巴圖”拿走了,伸手從衣襟立拿出巴圖寫信的布帛,回想起和巴圖相處的點滴,卻如何也想不通巴圖的目的和來歷,直想的腦袋發(fā)疼。

突然腦中驀然浮現(xiàn)出劉心妍的面容來,想起她嬌羞的表情,略顯失望和火熱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顫。他拍拍腦袋,沒有再胡思亂想,一仰頭將熱酒一股腦喝下,然后呼呼沉睡起來。大約三更天,東方靖玄被一陣熟悉的竹笛聲驚醒,他呼地拔地而起,三兩步跨上一棵大樹,朝著遠(yuǎn)方眺望。時近深秋,月色慘淡,東方靖玄只模糊地望見遠(yuǎn)處一座木屋下,一名長發(fā)女子對著一灣泉水吹奏著他最熟悉的那首曲子。

東方靖玄心下起疑,遂疾步走向笛聲出處,當(dāng)行至五丈左右,他定睛一看,不由地渾身一震,那女子身材苗條,雖只是看到背身卻是像極了數(shù)月前驚慌逃脫的假巴圖,東方靖玄怒氣填胸,高叫道:“巴圖神醫(yī),別來無恙否?”他聲音渾厚,那女子渾身一震,忙轉(zhuǎn)身過來,慌張的四周探望著,卻不見人,她一陣失望,以為自己產(chǎn)生幻覺了。待看清女子的面容后,東方靖玄閃身出現(xiàn)在她眼前。

“東方大哥,真的是你。”女子顫聲問道,聲音幾近哽咽。東方靖玄不屑道:“在下可不敢與你如此相稱,今日相見,可算是老天有眼,先前你盜走圣藥,假扮巴圖,意欲何為,你究竟是何人,究竟有何陰謀?你我素不相識,我三番兩次救你,你卻恩將仇報,行徑令人不齒,今日若不從實招來,休怪我劍下無情。”

女子被他一陣呵斥,臉色青一陣紫一陣,鼻子一酸,墮下淚來。她泣聲道:“大哥所言令小妹無地自容,你曾幾番舍身相救,我卻……”她嗚咽著,已是說不出話來,臉上滿是淚痕。

東方靖玄豪俠義氣,雖身經(jīng)百戰(zhàn),卻從不曾與老幼婦孺為難,今日情狀著實讓他為難,不過想起屈死的數(shù)十名好兄弟,他心中一顫,狠下心來,說道:“不必在此惺惺作態(tài),本將深負(fù)皇恩,有愧于眾位兄弟,今日你若不道清原委,我只好用你的人頭祭奠陛下和眾位屈死的兄弟了。”說罷,大手一揚,肋下長劍已緊握手中。

女子見狀,苦笑道:“既如此,小妹就一死謝罪吧,大哥的恩情容我來生相報。”說罷,從袖中拿出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刃,朝前胸扎去。東方靖玄大驚,沒想到此女性子如此剛烈,疾步向前,用手死死抓住了刀鋒,猛地甩了出去。

女子怔住了,看著自己衣襟上鮮紅的血跡,一陣感動,剛欲上前為他止血,卻聽東方靖玄勸阻道:“不必了,沒什么大礙。”他用粗布簡單的包扎下傷口,嘆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將從不殺婦孺,今日情非得已,如此迫你,也實非我意。你我恩怨從此兩清,看你尚不過二八年紀(jì),實不該牽涉宮廷秘事,聽我一句勸,遠(yuǎn)離宮廷才是保命之道。”

女子哀嘆道:“人生在世很多事明明不愿做,也知道不該做,卻是不得不做。下次,若不幸相遇,大哥不必留情,死在你手上我實無憾。”東方靖玄被她的話深深的震撼了,原來她和自己一樣,也是身不由己,有苦難言。

他悵然若失,輕聲道:“皇帝新喪,太后因圣藥之失而震怒,畢竟要追查此事,雖然我不知道你為誰效命,不過還是勸你好自為之。”

女子見他轉(zhuǎn)身欲走,趕忙問道:“大哥,你的笛子還要不要?”“你喜歡就留著吧,希望你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保重。”東方靖玄,頭也不回,大不離開。女子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駐足許久,才鉆進(jìn)木屋。

少帝既立,呂后稱制,漢室政權(quán)過渡至呂后的實際掌控下,為了穩(wěn)固呂氏家族的地位,呂后就分封諸呂為王之事而召問右丞相王陵,王陵以高帝“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的臨終約定反對,呂后不悅,又詢問陳平和周勃,兩人十分清楚呂后心理,陳平強(qiáng)忍內(nèi)心的不滿,進(jìn)言道:“當(dāng)初高帝平定天下,分封劉氏諸王,今太皇太后執(zhí)政,分封呂氏為王也沒什么不妥。不過,臣以為太皇太后應(yīng)該先封賞劉氏宗親,以安其心,然后徐圖分封呂氏諸王為妥。”

呂后聞言大喜,重賞陳、周二人。王陵聽聞此事,前往質(zhì)問二人為何罔顧高帝遺命,反而助紂為虐,陳、周二人素知王陵為人,忠厚有余,機(jī)變不足,于是也不發(fā)怒,只是淡然道:“安國侯秉性耿真,天下皆知,然當(dāng)今大勢不在我們,太皇太后隨高帝多年,機(jī)敏多詐,我等皆若俎上之魚也,為今之計只能保存實力,徐圖后舉。”周勃也上前勸慰道:“安國侯雖貴為右相,然則政事皆決于太皇太后與審食其,陳相也是個空殼子,毫無權(quán)柄,呂氏兄弟掌控南北軍,我這太尉也是名不副實啊。兄弟生性耿直,還是稱病避禍的好,我和陳兄肯定不負(fù)高帝所托,誅除呂氏,安定朝廷。”周勃大將之才,一字千金,擲地有聲,王陵聞言默然,許久,向兩人一揖,哀嘆一聲,回府去了。

于是呂后主政元年,因右丞相王陵反對分封諸呂為王將他罷免,改任太傅,王陵遂告病還鄉(xiāng)。呂后任命審食其為左丞相,居中用事,審食其不處理左丞相職權(quán)范圍內(nèi)的事情,而且還專門監(jiān)督管理宮中的事務(wù),公卿大臣處理事務(wù)都要通過審食其才能決定,陳平雖升為右丞相,卻無實權(quán)。

呂后為了穩(wěn)住劉氏宗親,緩和劉呂兩家的對立情緒,又大封劉氏宗室,其中齊國劉章為朱虛侯、劉興居為東牟侯,并讓劉章和劉興居入宮宿衛(wèi),以示榮寵。在穩(wěn)住劉姓宗王的同時,呂后以呂氏兄弟扈從有功為由,封呂臺為呂王,呂產(chǎn)為梁王,呂祿為趙王,其余呂氏宗親多封為侯。呂后因惠帝暴斃,深恨漢室諸王,于是奪齊國濟(jì)南郡而置呂國,命東方靖玄護(hù)送呂王赴呂國就藩,名義上是護(hù)送呂臺以昭示皇恩深重,實際上則是借機(jī)探查齊國的虛實,調(diào)查齊兵伏擊錦衣密使事件。東方靖玄遂親率皇宮禁衛(wèi)軍,和夏侯忠一起護(hù)送呂臺前往齊魯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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