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悅然鼓起了嘴巴，她才不是小啞巴。

想了很久，鄭悅然很小聲開口：“我、我是……”

是誰？她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

記憶中，很小的時候，好像有人叫過她……然然？

進了孤兒院，梅女士也并不在意她的名字。

久而久之，被小朋友們叫成了“臟娃娃”。

“我叫，然然?！?

這是鄭悅然鼓足勇氣說出的自我介紹。

可男孩并沒放在心上，甚至沒有看上一眼。

可即使這樣，這個男孩，也是成了孤兒院里唯一一個肯和她說兩句話的人。

“小啞巴，怎么在這蹲著？”

鄭悅然蜷縮在角落里，循聲望去，抬眼卻看到了耀眼的陽光。

再一眨眼，男孩已經站在了她面前。

一向內斂的鄭悅然，對這個才見過幾面的男孩很有好感，竟只是猶豫了一下，便開口說：“梅女士偏袒小花。”

男孩低著嗓子問：“你為什么總叫她梅女士?！?

雖然男孩來這里沒多久，也不是一直在這里待著，但他倒是發現了院里的小朋友都叫梅女士為“梅媽媽”，只有面前這個小哭包例外。

鄭悅然抿唇，又道：“那你為什么聲音那么啞。”

男孩不語，鄭悅然也自覺自己說錯話了，沒再講話。

沒多久，他走了，只是鄭悅然還沒回答問題，男孩也沒有解答鄭悅然的疑惑。

看著男孩走遠的身影，鄭悅然喃喃開口：“因為，她偏心啊?！?

話音剛落，與她發生爭吵卻被梅女士不分青紅皂白庇護著的小花，不知從哪里竄出來，見她還蹲著，不由指責道：

“臟娃娃，梅媽媽讓你打掃衛生，你怎么還不去？掃不完你可是吃不了飯！”

鄭悅然瑟縮了下，咬唇點點頭，慢吞吞起身去了儲物室。

小花這才趾高氣揚的走了。

鄭悅然拖著發麻的腿，一步一步往前移，她不明白，為什么她得不到梅女士的關愛。

淚水又要模糊眼眶，可她不能哭。

難道是因為，她不會討好人？還是因為，她本身就不招人喜歡？

沒所謂，她能活下去就好。

反正在孤兒院待了好幾年了，也不在意多幾年。

記憶再次閃過，男孩被他不怎么露面的媽媽接走了。

并且，再也沒有回來過孤兒院。

鄭悅然只趴在圍欄處悄悄看著，他媽媽很年輕，甚至有些……妖嬈性感。

鄭悅然也是第一次聽見了男孩的名字。

他媽媽喊他：“知知。”

鄭悅然心底默念，很好聽的名字。

只是他從未親口告訴過她。

知知再也沒有在她落淚的時候突然出現，也再也沒有別扭的安慰過她。

鄭悅然好像也再也沒有過，抬頭便是刺眼的陽光，暖洋洋的灑在身上。

他不在了，鄭悅然便有了一種想逃離孤兒院，想去找他的想法。

后來，再怎么樣，鄭悅然已經記不起來了。

只是夜里做夢偶爾會想起在孤兒院被欺負的時光，和在知知走后的一兩年時間里，她變得嘴甜會說話很快便跟了一對平常夫婦走了。

……

記憶零碎，卻也能被她拼湊出來幾副完整的畫面。

也許是因為，某些人太過于重要，以至于，她現在都忘不掉。

“在忙?！眱蓚€字之后，便沒了后話。

鄭悅然好似也習慣了，畢竟她是心甘情愿為他做事，她愿意助他成功。

只為了，兒時抬眼看到的那一抹陽光。

鄭悅然彎唇笑，她不該奢求什么，再者，他也是有未婚妻的人。

那個秦家盛名在外的大小姐，秦知心。

看吶，兩個人，連名字都是那么相配。

笑容越發苦澀，鄭悅然晃了晃神，沈南知，沈南知……

她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真的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嗎？

她不知道，也不敢嘗試。

但那份喜歡，算是她滿是骯臟漆黑的心里，唯一的一抹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