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祈求著母親能夠早日康復,誰知母親搖搖晃晃,沒走幾步就倒在了地上。
我以為母親死了,腦袋“嘣”的一聲,那根緊繃的鉉一下子斷了,只覺得天崩地裂。痛不欲生的我沖過去哭得死去活來。謝天謝地母親只是因為身體虛弱昏過去了,眾人亂哄哄七手八腳把母親抬回家,半天她才慢悠悠醒過來。
打這之后父親也嚇怕了,不敢再這樣折騰母親。請醫問藥讓母親安靜的慢慢休養,身體這才逐漸好轉,神智也日漸恢復正常。而我也在成長的陣痛中飛速長大,變得乖巧懂事又非常敏感。
之前家里挖了個魚塘養魚,晚上要去守夜防止小偷偷魚。母親精神身體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但也沒完全痊愈,父親不放心母親在家,怕她晚上再犯病,帶著母親一起去魚塘守夜,就剩我獨自一人在家。
每天天不亮我就得起床做早飯。放米的米缸在母親住的臥室,那是一間一年到頭都陰暗潮濕的屋子,陰森森的特別恐怖,就連大白天去里面都要開燈,我非常害怕沒事盡量不會去那間房。后面母親又發生這樣不幸的事,這令到我更加畏懼去那間房了。
好不容易膽戰心驚的去到里面,做賊般從米缸舀了半升米,一抬頭看見柜子上擺著一塊神排位,被香火薰得黑漆漆的,在那樣的情景下特別陰森恐怖,就像蓄勢待發的怪物待在那等著我,趁我不注意隨時撲上來要一口把我吃掉。
香爐里還有燃盡沒掉落的香灰,我進去房間的時候帶了一陣風,香灰這個時候被風一吹,突然斷掉落下了來好巧不巧掉在我手上。我由于太緊張沒留意是自己帶來的風讓香灰掉落,還以為有什么鬼怪所致。本來我就如同受了驚嚇的兔子,突然來這么一下子,誰受得了,直嚇得我“啊”的一聲魂不附體閃電一般沖出房間。
那間房是和廚房相通的,等我沖回到廚房就連望都不敢望那個方向,哆哆嗦嗦全身抖的厲害,魂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心臟停止跳動般良久才找回自己的魂魄,哎呀我的天哪實在是令我后怕不已?,F在回憶起來都還會起雞皮疙瘩,讓我陣陣寒意毛骨悚然。
煮好早飯,就把全家人的衣服拎出來洗干凈。這時父母才從魚塘守夜回來,一起吃完早飯后我就去上學,下午一放學我就匆匆忙忙趕回家,一刻不敢歇的趕緊做功課,做好功課馬上就開始做晚飯。
晚飯過后父母親就去魚塘那里了。這是我最恐懼的時候,我一個人守著陰森破敗的老房子,晚上睡覺把被子蒙在頭上,就連呼吸也不敢大口,總是擔心哪個角落突然冒出什么鬼怪來,經常在恐懼中入睡在驚嚇中醒來。
雖然這樣害怕,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咬牙堅持。真正令我再也不敢獨自一個人待在家睡的事情發生了。
連綿陰雨天氣,房子老舊屋頂漏雨,地上也因為抹了水泥,地板上潮濕得像在上面下了場大雨。睡到半夜我要起夜,看見房間里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條五彩斑斕的大蛇伏在地上正望向我,從小我就特別害怕蛇這樣的軟體動物,瞬間嚇得我魂飛魄散,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我呼吸大一點,那條蛇就會撲上來咬我。當時汗毛直豎,腎上腺極速飆升,豆大的冷汗不要錢似的直往外冒,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就這樣像個木偶似的一動不動和那條蛇對視著,連眼睛都不敢眨。我感覺漫長的好像過了一個世紀,最后估計蛇都覺得我實在沒有什么威脅力,仿佛都不把我當活物,還挑釁似的朝著我這個方向慢吞吞悠哉悠哉的游走了,我腳一軟癱坐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寒冬臘月的零度天氣,我的衣服卻濕透了,蛇從我身邊經過時就差沒有尿褲子。還好總算是有驚無險。
第二天和父母說起,母親說不用怕,這是家蛇專門吃家里的老鼠,母親的話一點也沒能安慰到我,嚇得只剩下半條命了,我哪里還敢在家睡,死乞白賴的跑去鄰居姐姐家,非得要和她睡。她看我可憐兮兮不忍心趕我走,只好同意我在她家睡。
終于等到來年開春,還算富足的家里經過這么大的變故,經濟直線下降。之前那個和我父親有了孩子的女人,在我家出了如此大的事之后,再也不能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惹發眾怒繼續和父親有什么關系。孩子也打掉了,卻從此失去做母親的機會,最后只能黯然神傷悲涼收場遠走他鄉。唉,她的下場即可憐可恨又不值得同情。
作為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那段噩夢般的日子,如同在黑暗里負重行走,失去方向也不知道盡頭,挨得如此艱難,總是會讓我心有余悸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