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搶進度節約拍攝成本，《東方》劇組被分成了兩部分。

孫超帶著一組人拍文戲。

張繼則負責拍打戲。

“張總，算我外行了，您這鏡頭腳本我是真沒看明白，這……到底要拍什么啊？”

王建國是孫超推薦的武術指導，能力一般、經驗豐富、價格公道。

“先把人吊起來吧，我慢慢跟你講。”

拍攝教程都是系統自動生成的，張繼也花了不少時間才徹底研究明白。

現在要拍的是獨孤九劍。

張繼向系統指定的設計風格，抄……致敬程曉東。電影中李聯杰的動作瀟灑飄逸，是所有獨孤九劍版本中詮釋最好的一版，堪稱經典。

另外還有一個因素。

這一版沒用電腦特效，出場費比較便宜。

“威亞。”王建國協助張繼指揮現場。

趙新宇最近這幾天一直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張繼打擊報復找自己的麻煩，結果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場動作戲要求他大頭朝下吊威亞。

他覺得今天張繼看自己的每一個眼神，都充滿了深深的惡意。

王建國一聲令下，威亞師傅那邊就把趙新宇給吊起來了。

平心而論。

趙新宇的長相雖然很一般，但形體動作還是很可圈可點的，明顯下過一番苦功。他手持寶劍倒掛在天上，還真有那么一絲李聯杰當年的風采。

張繼：“鏡頭推過去給特寫，威亞放。”

威亞師傅那邊緩緩地往下放，趙新宇手中寶劍觸碰地面、受力彎曲。

“威亞放慢了，吊上去重來。”

“保持勻速！重來。”

“鼓風機大哥干什么呢，風向不對，不都跟你說了么往上吹，重來。”

“風大了！”

普通人能在倒立狀態保持多久趙新宇不知道，反正他大頭朝下被威亞吊著，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感覺血壓飆升腦袋都快要炸了。

“停！把人放下來吧，讓他休息十分鐘等會再拍。”

趙新宇趴在地上激動得想哭，擁抱大地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現場不少人都對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在劇組這種地方是沒有秘密的，很多事情都是七分真三分假越傳越離譜。一開始傳趙新宇嚼舌頭得罪了張繼，后來傳著傳著就變成爭風吃醋了。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大家基本得出了一個共識。

張繼對戲的要求其實并不高，甚至可以說有點低。

很多人在孫超那邊被NG的懷疑人生，到張繼這里都是隨隨便便一兩條就過了。

而且張繼還特別喜歡用替身，一般都是演員擺好姿勢拍點素材，然后就讓武替上。

唯獨是今天這場戲，一個鏡頭來來回回地拍了十幾遍，看著也沒什么大毛病可就是不讓過。

片場眉飛色舞各種眼神交流。

攝像大哥：“小趙還是太年輕啊，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鼓風機大哥：“以后在劇組都小心點吧，別在背后瞎嚼舌頭，這就是血粼粼的教訓。”

場記大姐：“金主爸爸還是出手了。”

張繼拿出一組剛才拍攝的鏡頭給王建國看，“你想象一下，這組鏡頭如果倒著播放會是什么效果？”

王建國的表情從迷惑到震驚：“這……”

原來張繼想要拍攝的內容并不是令狐沖大頭朝下一劍刺在地上，而是寶劍觸地、彎曲、再彈起來的后半部分。

其實這就是程版獨孤九劍中的落劍式。

“獨孤九劍就應該是這樣的，瀟灑飄逸。”

“長江后浪推前浪，張導我服了，您是這個。”王建國對張繼豎起了大拇指。

倒拍是一種很簡單的特技攝影，早在膠片時代就有人用了，基本是個導演就知道。問題是怎么想到把它運用在獨孤九劍的動作設計上。

“啊？我就是一時靈感來了。”

張繼撓了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因為這獨孤九劍是系統幫他抄的，真正牛逼的是程曉東，這一版獨孤九劍的動作設計的確登峰造極！

“能抓住靈感就是天賦，我干了十四年的武指也沒拍出一個這么有創造性的鏡頭。”

王建國一臉掩飾不住的羨慕表情，他在武指方面是真的沒有天賦，純是靠經驗一點點積累起來的，所以成就也十分有限。

不過張繼就喜歡這種在圈里摸爬滾打混了半輩子，還沒有多大成就的老江湖。因為只有真正認識到自己不行，才能心甘情愿地給別人做工具人。

休息結束。

張繼又開始了針對趙新宇的折磨之旅，而且這次還加上了一個王建國。再怎么說王建國也干了十四年的武指，經驗非常老道。張繼說出了自己糾結的幾點瑕疵，都被他三言兩語地解決了。

兩人也算是優勢互補。

拍完落劍式再拍離劍式。

離劍式應該是程版獨孤九劍中最帥的一組鏡頭。

寶劍飛出去再接回來，在掌間似離非離好似以氣馭劍，都玩出花了。

這組鏡頭張繼根本就沒指望趙新宇能拍出那種感覺，讓他擺拍了幾個造型做剪輯素材，然后就直接上武替了。

張繼之所以執著于替身，是因為他在這些武替的身上花了大價錢，全都非常專業。不僅做動作比那些賣臉的演員漂亮，拍攝效率也高。

租設備、租場地、人吃馬喂，劇組每多拍一天都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哪有那么多時間搞現場教學，讓那些演員慢慢地磨練動作戲。

這筆賬張繼還是能算清楚的。

離劍式的拍攝雖然不需要趙新宇了，但他也沒能閑下來，王建國按照鏡頭腳本指揮他拍破劍式，拍攝過程比落劍式還要痛苦。

威亞掛在腰上把人像蜘蛛一樣吊起來，趙新宇一邊自己旋轉一邊拿著寶劍向下亂砍。

聽起來是很簡單，但實際感受……

真的是天旋地轉。

因為旋轉速度出了問題，趙新宇被王建國NG六次，膽汁都吐出來了。

接下來還有蕩劍式、挫劍式、撩劍式……

程版獨孤九劍的設計核心就是用劍尖借力，拍攝起來每一招都不輕松。

趙新宇的動作天賦沒法跟李聯杰比，張繼、王建國的武指能力也沒法跟程曉東比，為了達到預期的拍攝效果，就只能反反復復地不斷打磨。

獨孤九劍作為《東方姑娘》的一大賣點，必須拍攝得盡善盡美。

所以……

拍完今天這組戲，劇組里就再沒人敢拿張繼和唐心怡的關系開玩笑了。但輿論就這樣的，明面上越是沒人敢說，私底下就越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