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這種人打交道，不能太直接，這是我這些年在商海里打拼，總結出來的道理。

“真的啊，你可別忽悠我??？”鐵博兩次遭到婉拒，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能，肯定給你信?！?

“行，那我走了啊。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鐵博拍拍他的肩膀，剛走了兩步，突然回身來了一句：“哎，對了，你知道三零二檔口的老劉么？”

“知道啊，咋地了？”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到鐵博一臉陰笑，我就預感到情況不妙。

“呵呵，那老小子非得跟我較勁，不去工人村夜市，前兩天讓人堵胡同里削了一頓，光看病的錢就花了一萬多，你說這小子是不是該？”

“……”

“呵呵，我沒別的意思啊，行，你呆著吧，我走了?！辫F博揮揮手，走了。

“媽勒閣必，誰都坑?！?

我沖著他的背影罵了一句，一回頭，看到堂妹也走到門口，我看了她一眼：“有事？”

“沒……沒有?！?

我也懶得理她，快步走出了檔口。

而堂妹看到我走后，快速地撥起了座機電話，可是，撥了好幾遍，對方都是關機狀態，一時間急得直跺腳。

我來到后院停車處，找到角落里許久未騎的電瓶車，撣撣積壓了一寸的灰塵，往自家的小區趕去。

過了半個小時，快到小區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我背后響起。

“爸爸”

我趕緊停下車，扭頭，女兒海苗穿著校服，背著沉重的書包，沖我揮手跑來，陽光下，她的小辮子一甩一甩的，比陽光還燦爛。

女兒上前一個熊抱：“爸爸，我想你了?！?

而我向她身后望望，皺了一下眉頭：“怎么就你自己??？你媽不是接你去了么？”

“嗯？”女兒愣了一下：“媽媽沒接我??？我自己從學?；貋淼摹！?

我聞聲愣住。

“爸爸，媽媽讓我去姥姥家學習?！迸畠鹤Я俗业囊陆?。

”為……為啥?。俊拔矣行┌l懵，瞬間意識到情況不妙。

“媽媽說，她今天有事，不在家里啊。”女兒眨了眨眼睛，毛茸茸的眼睫毛在陽光照射下就像掛滿露珠，看得我心化了。

“走，跟爸爸回家?！?

我推著托摩車，跟女兒并排慢慢地往前走，女兒一路上講她的英語成績，到小區時，我給岳母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孩子跟我在一起，不回你那去了。

岳母卻在電話里說，讓我過去一趟，有事要和我說。

掛了電話，看了一眼女兒：“走吧，先去你姥家一趟?！?

岳母家跟我家是一個小區的，當初買這房子，就為了離著近，互相有個照顧。

轉身剛走了幾步，女兒牽牽我的袖口，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一見女兒，我不由得也變得溫柔起來。

“爸爸，市里文化宮芭蕾舞班到我們學校選學生……我……”

這時，岳母的電話打來了，接起電話，岳母說：“海寧，路過市場時，買兩斤排骨，再買條魚?！?

“媽，其實也不用，我在里面也沒受什么……”

話還沒說完，岳母道：“晚上你小舅子一家來?！?

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搖了搖頭，心里面不是滋味，這么些年一直對我就是指高氣昂的，他們已經成為習慣了，以為我也習慣了。

只是我沒習慣，只不過因為她女兒我才愛屋及烏地包容一切罷了。

帶著女兒先去了趟菜市場。

二十分鐘后，來到了岳母家中，她見到我后，把手中的菜接了過去，去廚房了。

廳內，老丈人正在看電視，我喊了聲爸，他沖我微微點頭，然后帶著女兒進內室了。

岳母從廚房出來后，道：“海寧啊，你出來了正好想跟你說件事呢，文化宮芭蕾舞班到苗苗學校選學員，苗苗通過了?！?

“啊，這是好事啊?！蔽矣行├?，坐到了沙發上。

“學費的話，一節課五百，一個禮拜兩堂課，先交一年的，四萬八，小娟也覺得是好事，就給苗苗報了。”

我抬起頭：“我這三個月在里面，錢的話，管娟子要就行了。”

“喝，你那檔口，去掉費用，一個月下來也就賺個萬八千塊錢到頭了，娟子沒錢，管我借的，你看你什么時候給我還上??？”

“媽，我現在外面還欠著外債呢，真沒錢?！?

岳母臉一沉，坐了下來。

“那你啥意思??？你家孩子在我這三個月，吃住我都沒管你要錢呢，還給你天天接送，怎么地，到頭來這學費也讓咱們拿啊？”岳父從里屋出來了，滿臉怒氣。

“什么玩意？苗苗為啥住你家??？”

我有些不理解，雖然讓娟子看著門市，上貨這塊，事先渠道商打完招呼后，都是把貨發過來，不用她去外地訂貨，也就是說，早晨忙完，她基本不上訂著店里，完全可以照顧苗苗的。

“從你進去后，娟子心情就不好，因為這個得了乳腺炎了都，我不心疼我閨女??？”岳父說完，臉色更差了，把桌上的遙控器拿起來，一下子把電視關了。

“娟子生病了啊？好點了么？”一向養尊處優的老婆，一下子過苦日子，確實很難適應的。

“這個病就得靠養，現在喝著中藥呢，關鍵現在是孩子學舞蹈的事兒，你也知道，我不光這一個女兒，我要是給你搭這么多錢，你小舅子一家會有看法的?！?

“可是，我現在真的沒錢，要不，孩子這芭蕾舞就別學了?！?

我咬了咬牙，說出這話時，感到心里有愧。

苗苗從四歲開始學芭蕾舞的。那時給孩子報個班也沒覺得怎么樣，可后來生意失敗，就沒學，就因為有了這個底子，才讓學校選上的吧，可是，目前為止，我真的沒有這個能力了。

“哎呀，這話也好意思從你嘴里說出來？”岳母振振有詞：“人家的孩子想去學，都沒選上，咱家選上了不學啊，老師要問，就說他爸太窩囊么？”

我這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站起身，一扭頭，看到苗苗探出來的小腦袋，又忍住了，又看了一眼女兒。

”苗苗，你很想學芭蕾么？“我探尋地問。

女兒嘟起嘴，把頭低下，點點頭。

“爸，媽，馮江結婚時，他的婚房首付是我出的，結婚的錢也是我出的，同共下來也有個五十來萬吧？你們給苗苗報個班，我想，他不會有什么意見的。”

我這句話是硬著頭皮說的。

“海寧，你這話說的，怎么還扒起小腸來了？”

岳母皺著眉頭：“當時是你買的沒錯，可那時你不是也說是給的么？現在小江結婚了，他媳婦沒意見么？就算他媳婦同意了，怎么地，我跟你爸不留點錢養老??？以后還能指著你??？”

“當初結婚時，我說什么來著？”岳父跟岳母道：“農村出來的家庭永遠是小農意識，見識短淺，自私自利，沒什么前途?！?

“那陣有個博士生追她，叫什么來著？”岳母敲敲額頭：“對了，叫方濤，人家現在都是大老板了?！?

“說那些有啥用？”岳父制止了岳母，又看向我：“海寧，你要是沒錢，可以管你媽要啊，畢竟苗苗她姓海啊，你媽還能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