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寶祥見總行蘇副行長離開了常柴縣支行，晉太白行長和市政府秘書長葉永恒也離開了，就把信貸科長叫到了辦公室里，告訴他自己要調回到市分行里去了，沒有直接和他說自己將要到總行里去工作，由誰來接替行長的位子，有待市分行的通知。交待完就一個人到縣里各個部門走訪一下，也算是做一個簡單的告別。剛剛走到縣工辦門口，正好碰到了常柴縣精密軸承廠的高總經理，聽他說在辦離職手續，常柴縣精密軸承廠以后就是民營企業了，不再屬于縣工辦管轄了。這一別，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了，就把他請到了辦公室里坐談了起來。

“吳行長，我以后就不經常來常柴縣了，新公司已經實現了轉換，原來五個股東只占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剩余的百分之八十五由全體職工持有，我決定把公司交給我的徒弟去管理，先在董事長的位子上過度一段時間。現在江城市工業經濟開發區的廠房都已經建好并投入運行了，深山里的設備也都搬過去了，老廠的地址已經被旅游局收去做工業園區的旅游業。最先五個股東在省城科發銀行江城市分行的個人創業貸款也都還掉了，中國工商銀行江城市分行給了我們三千萬元貸款，用的是我們新置辦起的廠房和土地作抵押。”高總經理說。

“高總，原先不是說好由我們省城科發銀行發放給你們的貸款，你怎么到了中國工商銀行里去貸了呢，是不是省城科發銀行江城市分行公司業務部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吳寶祥想這一切都是原來說好的事情，而且一開始是從自己手上辦起來的，怎么就會變化了呢。

高總經理說“股東會上通不過，股東大會上大家說一定要到中國工商銀行去辦理貸款，我只能服從大家的意見，說到底也就是利差。”

吳寶祥馬上意識到“是貸款利率上浮的幅度不一樣嗎？三千萬貸款的利息一年也不是小數目，更何況以后是自負盈虧，也有情可愿。”

“可不是嗎，中國工商銀行給我們的利率是基準利率，不上浮。而你們省城科發銀行江城市分行公司業務部給的是上浮百分之五，說是已經最大的優惠了，一年的利差就是好幾十萬元。”高總解釋著。

“那是，在江城市里，中國工商銀行的優勢，其他銀行無法相比，只要對你們有利，你們就選擇那家銀行，這是你們的權利。你們以后還繼續生產精密軸承嗎，高精機床生產線上馬了沒有。”吳寶祥問道。

“已經上馬了，高精機床整體生產線已經投入到運行當中，第一批產品也出來了，車、刨、鉆、銑一次性成形，上個月又拿到了一項專利權，這在中國還是首創，現在接到的訂單已經來不及生產了。說到這里，我還想請教你一件事，也就是上個月我們拿到專利權之后，臺州的招商局找到了我，說是免費提供我們的土地，讓我們到臺州去辦分廠，臺州商業銀行提供免抵押貸款，銀行利率也是實行基準利率，還說免費給我們建設相應的配套設施。吳行長，這條件很優惠啊。”

“這不是很好嗎，辦個分廠，土地還是免費提供的。水，電，氣一應俱全，這條件江城市工業經濟開發區里雖然也都具備，不過你先去考慮一下，也可以，各方面都可以談談，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到臺州去辦分廠吧，以后的發展就看那邊重要了，分廠與總廠也沒有什么區別。如果不是我要到省城里去工作，可以利用星期天陪你到臺州去考察一下，到異地去辦企業，設分廠土地成本只是其中條件之一，還要考察地方的軟環境，稅收政策，勞動用人政策，有沒有其他的附加條件，這是未來發展必須要考慮的。江城市的招商力度也不小，只要你們去爭取，符合條件免費提供土地的企業也有，你幾年前與市工業經濟開發區的土地價格現在已經漲上去了，更何況你們對江城市的軟環境已經熟門熟路，政策已經很透明了。”吳寶祥正反兩方面都說說。

“你要離開江城市到省城去，是到總行里去工作吧，那不是很好嗎，那以后我們見面的可能就更少了，什么時候離開我給你送行。”

“時間還沒有確定，就在今天上午的時候才知道。這不，到各處走走，告別一下曾經幫助過我的一些領導，預計也就十天之內的事情，月底前肯定要離開。如果省城科發銀行對信貸有什么新的政策，我會及時告訴你，希望你能成為我們省城科發銀行的長期客戶。”客套了。

吳寶祥和高總經理隨便聊了聊，高總經理就離開了。吳寶祥整理了一下，就回江城城里去了，到了大南門就讓駕馭員把車開回到常柴縣支行，告別了這輛老舊吉普車。到了家里見弟弟小祥也在家里“小祥，趁現在學校里還沒有開學，就在家里休息幾天，幫我辦一些事情，我月底前也要到省城去上班，臨走之前想聚一聚，因為事情來的比較突然，我有許多的事情要忙，過兩天你幫我去聯系一下，名單過兩天再交給你。等幫我忙完事情，你再到廠里去上班。”吳寶祥對弟弟說。

“怎么你真要離開江城市到省城去了，這事情來的太突然了，臨走之前，把她帶回來認認親，乘機也把酒席辦了。”父親在房間里說。

“我明天就打電話給她，讓她月底之前趕到江城市，酒席就不辦了，在我離開之前想辦一個聯誼會，讓以前幫過我的人歡聚一下，幾年前江城市領導熱情地把我安排到江城市分行里，在我走之前也要有一個交待，不能說走就走，欠他們的情，也想做個了結。”對父親說。

“我看你還是算了吧，上一次你說要舉辦一次聯誼會，就把你發配到常柴縣去，這一次還不知道會怎么樣，你的表現欲也太強了，到各處走走拜訪一下也就算了，非得要舉行什么聯誼會。”父親指責了。

“爸爸，如果我沒有讀過大學，可能我還不懂得什么叫尊嚴，什么叫自尊，在這四年的大學里，我學到了做人的尊嚴，懂得了自尊，人得尊嚴和自尊是不能去傷害的，那怕是一個要吃的叫花子，也是需要人的尊重的，我想通過這一次的聯誼會，讓某些個人知道，什么是尊嚴，什么是自尊，在江城市我有過被人視為草芥的人生，在江城市我有過他人沒有過的恥辱，在江城市我有過他人沒有過的榮耀，其實我并不比他人差到那里去，只是我不想張揚自己，在我離開江城市的時候，想挽回一下我的尊嚴和自尊，我無意去傷害他人，但他人也別想輕易地來傷害我，這是我一直來想辦聯誼會的目的。現在的晉太白行長以前我們并不認識，他是一個好人，也是我應該去尊重的人，希望他今后不要隨意地聽旁人的流言蜚語。無論我這次舉行的聯誼會結果如何，我都要對自己有一個交待，這是我舉行聯誼會的目的。”吳寶祥知道這次舉行聯誼會已經既成事實了，從內心講，并不希望省城科發銀行江城市分行或江城市人民銀行來舉辦，想把這次舉辦的聯誼會當成一次義演，自己完全有這個能力獨立舉辦，這是他真實的想法。

弟弟小祥對父親說“爸爸，你也不要勸了，反正他已經要離開江城市的人了，就滿足他自己的虛榮心吧，到時候人一走茶就涼，誰還記的起他，這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十多年前還不就是這樣的。”

這世界上的事還真怪，怕什么來什么，想什么來什么，越是怕，越是要來，你想到的，他來的讓你猝不及防，你沒有想到的，出其不意地發生了，弟弟的話剛剛停下，吳寶祥的手機晌起來了“吳寶祥同志嗎，蘇行長讓你明天就到省城里來，會議提前了，風控老總下個月要離開省城科發銀行了，這個月的整個計劃都往前面推了，原計劃一個星期的會議，現在縮短到了兩天，你明天晚上趕到省城，后天的上午召開會議，會議的內容已經作了調整，你的講話照常進行不變。”一看電話號碼是從省城打過來的，聽聲音是總行人事部里人打來的，看來又要發生變化了，想想還有十天的時間，在這十天時間內還會不會再有其他的事情發生，一切都隨緣吧，大不了聯誼會就不辦行了吧。

“算了吧，放下，總行讓你去你就去吧，沒有必須這么上心的。”

“我看也未必，三位領導在場，同時都同意的事情，都是要面子的人，不可能為這點小事與你為難吧，我看一切照舊，省城到江城市也就是半天的車程，月底之前回來就行了，不過話說回來，聯誼會不管要不要舉辦，你一定要把她帶回來，讓我們完了這份心事，其他的都已經無所謂了，這才是你終身大事，待慢不得。”父親對吳寶祥說。

“我明天到省城去見一下蘇行長，什么事情都知道了。小祥，那你明天到市政府去找一下秘書長，告訴他，我已經到省城總行去開會了，月底趕回來參加聯誼會，你幫我問一下聯誼會的事情，他就會知道，他今天早上親口答應過我的。”吳寶祥想讓弟弟去了解一下情況。

“這我可不好辦，其他地方我都可以去，市政府我不想去，師傅在那里上班，碰到師傅讓我怎么說，曾經說過不讓到市政府去找他的，能不能夠繞開走，到市政府宣傳部的老師問一下也可以啊，要舉辦聯誼會，市政府宣傳部門肯定知道。”弟弟小祥不想這個時候去見師傅。

“那也行，你就后天，或者再等幾天去市政府宣傳部，如果你不認識，就讓三叔陪你去一趟，隨便問問就知道了，我后天再打電話給老師，事情來的太突然，可能市政府秘書長還不知道，我自己先擬一個名單給你，把我自己想請的朋友和同學告訴你，這些人都到過家里來玩過，你基本上都認識，你就等我電話。”吳寶祥想也只能這樣了。

母親從外面回來了“寶祥，今天又不是星期天，昨天你剛剛去，今天就回來了，是到城里來辦事吧，稍等一下，我這就去做飯。”

“我這是回來就不用再到常柴縣去了，以后就更遠了，下個月要調到省城去工作了，以后不能天天在家陪你們了，等我安定下來帶你到省城里住。”吳寶祥話剛說完，妹妹走進來了“寶祥哥哥，你的同學正在莫架橋頭與四、五個人在打架，快點去幫他一個，我看他滿面都是血。”吳寶祥一聽就馬上趕到莫架橋頭，一看是黃建民被五個人圍在中間，也來不及打招呼就沖了進去，一把拉住黃建民，雙手架著了從頭頂上打來的拳頭，頓時對方攻勢受阻，吳寶祥和黃建民后退到了墻邊上。

吳寶祥朝對方一看“你這個狗日的東西，原來張老在糊弄我，你的手腳的筋不是挑斷了嗎，怎么還能打架，江湖上獨霸一方的門派原來如此。”對方的一人是在府山公園被大洲張師傅挑斷手腳筋的國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