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百條觸手劃破沉重的深海，撕出恐怖的怪聲，像是黑夜里不明獸類的尖嚎，又像是在將人的頭蓋骨掀開。這是一種光是聽見便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更別提與其對抗是多么發(fā)怵的一件事。

然而海族的戰(zhàn)士們依然在塞琳帶頭沖鋒陷陣的鼓舞之下頑強地浴血奮戰(zhàn)，與數(shù)以萬計的骯臟魚人舍命相搏。

血紅成為了海洋的主色調(diào)，廝殺的交響曲不斷奏響。

另一面，克林泊與克涂柏斯的大將之戰(zhàn)也正在上演。

“正如海洋所給予的恩賜，所有水之結(jié)晶化為銳利的霜刃，<強化·飛霜>?！?

鋒利而足以切割金屬的冰刃從克林泊手中飛出，迅速為他從觸手的封鎖圈中開辟了一條空路，他舞著冰冷利落的劍光向克涂柏斯龐然的身軀極速射去。

實際上，水魔法是海族與身俱來的天賦，所以即使是在魔法方面沒有什么造詣的克林泊也能夠使出一些低級的水魔法為他的劍術(shù)做輔助。

此刻從他身上爆發(fā)出的力量遠(yuǎn)非與藍(lán)楓對練時可比，就像掙脫鎖鏈?zhǔn)`的猛獸，狂吼著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也許有人會認(rèn)為魔法比之劍術(shù)更加強大，其實不然。

魔法的職階被系統(tǒng)地劃分為四級，即魔力量在20以上的<魔法師>，魔力量在50以上的<魔導(dǎo)師>，魔力量在100以上的<魔災(zāi)師>，以及魔力量在1000以上的<魔圣>。塞琳正是魔導(dǎo)師職階。

而劍術(shù)雖沒有魔力量一類的劃分單位，卻也在漫長的發(fā)展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的四級體系，即以身御劍的<劍士>，以氣御劍的<劍師>，以神御劍的<劍王>，以心御劍的<劍圣>。

克林泊正是這世間屈指可數(shù)的<劍王>之一，能夠以神御劍，將自己強大的精神附加于武器之上，凡無法擊碎其精神者皆無法承受其劍。

“庫庫庫庫！木大木大木大木大?。〝M聲詞確信）”克涂柏斯狂妄地笑著，將數(shù)百只觸手集中起來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鋪天蓋地，水泄不通。

“水之劍·神意。”

面對著淵族，克林泊的眼前似乎又出現(xiàn)了一百一十年前的那一幕，血腥的撕裂，痛苦的哀嚎，他的眼神逐漸染上嗜血的瘋狂，語氣卻冷到冰點。

他的劍在那一瞬間超越萬物，水藍(lán)色的劍氣像是海底涌動的暗潮，隱若無物，卻致命無比，足以將所有陷入的生物吞食。

劍氣如水，八方充斥，仿佛合攏的手掌，將所有觸手包裹、粉碎、抹殺，寂靜無聲，卻轟鳴著隱隱的震顫，仿佛從遠(yuǎn)方吞噬天空的海嘯，又像是樂曲末尾的顫音。

“木大木大！吾只會越來越強！”克涂柏斯的無數(shù)雙漆黑眼睛泛起紅光，竟爆射出緋紅流星雨般的曲線光束，從各個刁鉆的角度以先后次序襲擊向克林泊，“StaLa?。Y族語：死神流星雨）”

克林泊皺起眉頭，搖動劍刃，揮出一連串肉眼難以捕捉的殘影，應(yīng)對著像是幽靈般詭譎莫測的紅色流星。

毫無疑問，這正是他的弱點。

身為劍王，只要克林泊的精神不被摧毀，他的劍就將無堅不摧，但這也就意味著，他毫無防備的肉身將會成為最大的弱點。

像死神流星雨一類的難以捉摸攻擊軌跡的連續(xù)型攻擊，一旦他無法將其密不透風(fēng)地盡數(shù)擊破，他的弱點就會受到致命的傷害。

但是克林泊擁有絕對的自信，因為他是不亞于克涂柏斯的怪物，絕對理性，絕對強大，沒有人能夠攻破他以攻為守的絕佳防線。

“庫庫庫庫，可憐的海族王子喲，重溫你心靈最深處的噩夢吧！DelamFaloTa！（心靈震爆）”

......

“克林泊，我勇敢的孩子，藏在這，你就藏在這，不要出聲，也不要動，好嗎？”

“為什么？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什么都沒有，但是聽好了，你一定要堵住自己的嘴巴，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你。和媽媽做約定，好嗎？”

“他們是誰？”

“沒有，他們誰也不是。媽媽必須要走了?！蔽萃鈧鱽砥鄥柕陌Q，死亡的嘶啞，像是把成千上萬的人扔進(jìn)刀山火海，燒得他們焦黑發(fā)脆，刺得他們四分五裂。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孩子，你一定要藏好！”

啊，那天，我所見到的，一定是此生最為悲慘的情景。

“可是，媽媽——”

“噓，不要再說話了。孩子......活下來，去找你的父親......”

“父親？父親是誰？”

“我善良的孩子，你要堅強，仁慈，負(fù)責(zé)，理性，請不要仇恨你的父親——我該走了。”

“媽媽！”

“閉嘴！”

母親第一次對我如此嚴(yán)厲，竟是在那樣的時刻，那樣的悲劇之中。

我常常問神，為什么，為什么要令我，要令我的母親，遭遇如此的悲慘。

但是神不言不語，背棄了我們。

我親眼目睹了那血腥而黑色的信仰崩塌。

那頭驚悚的怪物，用滴著鮮紅黏稠血液的利牙把我的母親撕成了滿天飛散的肉塊。

甚至連哀嚎都來不及。

只有心如刀絞的慘痛，仿佛漆黑的鐵釘從頭蓋骨打入，貫穿白色流淌的腦，深入血管脆弱的頸，把所有內(nèi)臟串連，然后帶著血與淚混雜的悲哀將我釘死。

當(dāng)理性支離破碎，剩下的便只有虛偽的理性，這份食之無味的理性是我活了一百年的支柱，虛假的掩飾，空洞的表象。

我的心，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會再搏動了才對。

時至今日，即使重溫這鮮紅如血的記憶，也不會再有任何感觸才對。

然而，那一瞬間，我猶豫了。

......

克林泊的動作戛然而止，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只余下空洞和茫然，還有無法言說的悲哀。

毀滅的紅光擊碎他的防線，迅速逼近，像是死神的鐮刃。

克涂柏斯勝券在握，譏諷地狂喜起來。

沒錯，這是他身為淵族的偉大統(tǒng)治種族而所具有的必殺技，直擊心靈的天賦能力<心靈震爆>，一天使用一次便是極限。受其影響的生命體將會身臨其境地再度體味其一生中最痛苦的噩夢，這將徹底摧殘一個人的精神。

然而，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金色的水流從天而降，轟擊在克林泊身上，將他包裹其中，抵御住了所有的紅光。

克林泊置身于這溫暖的黃金水流之中，不僅僵硬地抬起頭來，然后愣住了。

救下他的人正是他的父親，波塞冬。

“退下吧，孩子，你已經(jīng)無法再戰(zhàn)斗了。”人魚形態(tài)的波塞冬身披金黃閃耀的鎧甲，如同深海的一輪太陽，威嚴(yán)而炙熱，但他的神情在此刻卻前所未有的輕松與柔和。

克林泊空洞地看著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第七任海王<波塞冬·瑟瑪沫>，同時也是，他的父親。

——————

絲絲涼意滴落在臉上，我不由睜開了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片白沙柔軟的海灘上。

濤聲陣陣，柔和拍打著海岸。

微風(fēng)徐徐，裹挾海洋的咸味。

雨聲瀝瀝，仿佛行走的秒針。

天空灰沉沉的，已經(jīng)下起了小雨。

海灘上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后面是無盡的樹林，看來這里的主人并不打算讓我往回走。

在我的正前方，海面上浮起一塊又一塊石階，連接起海灘與遠(yuǎn)海一望無際的碧藍(lán)。

“到前方來，來見我。”

我于是踏上懸浮的石階，走向海洋。

細(xì)雨蒙蒙，在海面引起一連串的漣漪，不斷地擴散傳播。

在石階的盡頭，停泊著一艘帆船，而在更遠(yuǎn)方則出現(xiàn)了一座小島的輪廓，那里便是目的地。

一上船，天地間風(fēng)雨大作。

黑云卷起紫藍(lán)的雷電，隱隱作響，狂風(fēng)嚎啕，暴雨傾盆，驚濤駭浪。

雖然我并沒有在暴風(fēng)雨中出海的經(jīng)驗，但十八年的漁夫也不是白當(dāng)?shù)摹?

頂著惡劣的天氣，我調(diào)整風(fēng)帆，向著暴風(fēng)雨中的孤島逆風(fēng)航行。

沒有想象的那么遠(yuǎn)，不過幾分鐘便到了，但我也成了落湯雞。

怪異的是，在這場暴風(fēng)雨的中心，孤島寂靜地浮在海上，風(fēng)平浪靜，晴空萬里。

將船停泊在岸邊，我走上島。

寧靜的海岸邊有一座簡單的木屋，我敲響了門。

“進(jìn)來吧?！蔽輧?nèi)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推門而入。

那是一個英俊而不失成熟的青年，面如刀削，葉眉清淡，他留著一頭深藍(lán)色的長發(fā)，和海族十分相似，并有著漁夫一般的銅色皮膚，渾身散發(fā)出神圣的迷樣氣息，令人看不透。

“坐?！彼疽馕以谒胺阶隆?

“你是......？”

“還記得嗎？你剛才觸碰了海神的眷屬器<雷霆怒濤>，所以意識被指引來到了這里。我是海神眷屬器的......嗯......像是指引者一類的存在吧?！?

“器靈？”我歪了歪頭。

青年笑了笑，似乎是默認(rèn)了。

所謂器靈即具有靈性的武器本身在漫長時間中誕生的自我意識。

“既然我來到了這里，也就是說我具備使用<雷霆怒濤>的資格嗎？”

“不，你并沒有這種資格。”器靈搖了搖頭，但笑容依舊，“如果我這么說的話，你要怎么辦呢？”

“那就沒辦法了，我只好強買強賣了?！?

“真是暴力呢?！逼黛`饒有趣味地低笑了幾下，“告訴你也無妨，實際上，除了勇者以外的人類是不可能安然無恙地使用這把武器的?！?

“怎么說？”

“<雷霆怒濤>乃海神的眷屬器，其內(nèi)蘊含著無可匹敵的神力，若非勇者那樣的特殊體質(zhì)，即使是人類的高手在使用它的同時也會被它的可怖力量反噬，爆體而亡是最輕的下場了?！?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雷霆怒濤>的力量并非普通人能承受的是嗎？”

“嗯，就是這個理?！?

“這個你就不必?fù)?dān)心了，反正你也沒有什么損失，讓我試一試也無妨，不是嗎？”

“死了也沒關(guān)系？”

“世界上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器靈似乎有些意外地看著我，隨即妥協(xié)地攤了攤手：“隨你吧，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你的體內(nèi)有一股怪異的力量，然而即使你動用那股力量，坦白地說，你也活不過三分鐘?！?

“三分鐘，足夠了?！?

“也罷，那就讓我看出好戲吧?！?

再回過神來，我又站在了海神廟里，而手中正握著<雷霆怒濤>熠熠生輝的柄部。

深吸了一口氣，我將其拔了出來。

比想象中的還要輕松。

雷霆怒濤長約七尺（約2.33米），比我還要高出不少，通體鐫刻神秘的符文，神圣的黃金色與深邃的紫藍(lán)色相間分布，質(zhì)地純厚，尖端的三叉利刃寒芒畢露，濃郁的神力磅礴浩大，驚心動魄。

緊接著，像是古老的洪堤頃刻瓦解，鋪天蓋地的力量浪潮從雷霆怒濤內(nèi)席卷而來。

全身像是要四分五裂一般，像是有什么異物在體內(nèi)不斷破壞，想要破體而出，吞噬每一滴鮮血，摧殘每一條經(jīng)脈，洪水的猛獸號角不休。

全身各處都出現(xiàn)了可怕的裂縫，深藍(lán)色的血液化作血線飛濺，忍受著如此千刀萬剮之刑的我立刻催動了<人狼之心>的力量。

沒錯，擁有了海神力量的制衡，人狼的邪惡力量便無法輕易占據(jù)我的意志，兩者將在體內(nèi)斗爭不休，打個昏天黑地。

在人狼之心的影響下，我全身的傷口頓時痊愈，像是時光倒流一般，完好如初，然而下一刻卻又開始裂解，然后再次重生，再裂解，再重生......

雖然像是在刀山火海里行走般痛苦萬分，但總算是能夠使用這股神力了，那么接下來......

我心念一動，轉(zhuǎn)眼間便消失在了海神廟內(nèi)......

——————

戰(zhàn)斗已經(jīng)持續(xù)了足足一個小時，雙方都傷亡慘重。

無論是海族還是淵族的尸體都隨處可見，累成了尸骸的山丘，然而士兵們?nèi)耘f不知疲倦地踏著這一具具尸體，像僵尸一樣嘶啞地叫喊著，拼殺著，把自己的武器或利爪刺進(jìn)敵人的脖頸、胸膛、頭顱......

每一滴水里都濃結(jié)著黏稠的血液，或是紅色的，或是藍(lán)色的，像是硝煙彌漫，凝固著犧牲的靈魂。

“水之意·永凍之陽！”

戰(zhàn)場的中心升起一輪冰冷至極的金黃色太陽，比冬日的凌晨更要寒冷，比夏日的暑天更要光輝。

這輪可怖的太陽吞噬了克涂柏斯龐大的軀干，然而那怪物一樣——不，那超越了怪物的恐懼存在再次痊愈重生，狂笑著發(fā)起更加猛烈的攻勢，波塞冬只得竭力抵御。

克林泊依舊空洞地旁觀著這場戰(zhàn)斗，一點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

誰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許是最原始的罪惡，也許是最茫然的醒悟，誰也不知道。

然而，波塞冬年老體衰，能支撐將近一小時已是奇跡，眼看也便要陷入落敗了。

波塞冬與克林泊同為<劍王>職階，但與專精于神的克林泊不同，波塞冬專精于氣，因此其招式大多以體內(nèi)的精氣為基礎(chǔ)并外化為與魔法擁有類似形態(tài)的遠(yuǎn)程攻擊。

然而近一小時不死不休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將波塞冬的氣消耗得幾乎蕩然無存了，剛才的<凍結(jié)之陽>是他最后的垂死掙扎，卻也成了無用之功。

“庫庫庫庫！最終的勝利，吾收入囊中了！”克涂柏斯揮舞著上千條漆黑的觸手，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般瘋笑起來。

波塞冬的神情波瀾不驚，即使在這最后一刻，他也沒有放棄，也許是因為背后守護的是海族，又或者，只是他的親生骨肉而已。

觸手劈開了波塞冬手中的三叉戟，粉碎了他的戰(zhàn)甲，刺入了他的胸膛，染上了鮮紅的血液。

克林泊無動于衷地注視著這一切，像是理所當(dāng)然一般，正如這個故事的讀者所能感受到的，沒有催淚的宣言，也沒有感動的摻雜，只有冷漠的客觀描寫，平淡的結(jié)局和無關(guān)痛癢的空洞。

“父王！”

然而，關(guān)鍵時刻趕到的塞琳用魔法張開了防御屏障，這才使波塞冬沒有被下一擊粉身碎骨。

“哥哥！你還站著干什么！”塞琳嚴(yán)厲地怒視著克林泊，喊道。

克林泊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抬起了頭，但沒有任何行動。然而塞琳那嚴(yán)厲的眼神確實令他回憶起了那天他的母親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快把父王接過去！”

被塞琳近乎苛責(zé)的聲音驅(qū)使著，克林泊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了波塞冬鮮血淋漓的尸體。

不，波塞冬并沒有死，他一息尚存。

然而死亡是遲早的結(jié)局，因為他的胸口被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連心臟也消失不見了，之所以還活著恐怕是因為他體內(nèi)流淌著的那股氣，又或者是他的某種執(zhí)念。

塞琳不再看向克林泊，一心一意地維持著身前的魔法壁障，因為一旦壁障被打破，他們?nèi)硕紝⒘⒖淌菬o存。

“塞琳，你的魔力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一直沉默著的墨瑟突然開口提醒道。

“我知道......”

塞琳咬著牙堅持著。

魔力是能夠通過休息來自動恢復(fù)的，像她這樣的魔導(dǎo)師，差不多休息十分鐘就能恢復(fù)50點魔力量。

然而，在雜兵對壘的戰(zhàn)場上，她還可以退到后方休息一陣再繼續(xù)戰(zhàn)斗，但在目前這個生死存亡關(guān)頭，卻根本容不得她恢復(fù)魔力。

“庫庫庫庫！最終的勝利是我的了！”克涂柏斯愈發(fā)狂喜地用觸手敲打著魔法壁障，尖利的笑聲刺耳無比，令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再這么下去，你的魔力會枯竭殆盡，塞琳?！蹦穆曇粲忠淮雾懫?。

“我知道。”

“魔力連接著生命的本源，透支完魔力，你就會死?！?

“我知道?！?

墨瑟像是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也罷，在這靈石里面活了數(shù)千年，我也已經(jīng)活夠了?！?

“墨瑟？”塞琳有些疑惑，沒有理解墨瑟的意思。

“塞琳，吃掉我吧。”

塞琳頓時愣住了：“你說......什么......？”

“魔力的本源是生命，生命的本源是靈魂，魔力即是靈魂的實體化表現(xiàn)。所以相對應(yīng)的，吞噬靈魂能夠與其所擁有的魔力融合——”

“不要說了?！比贞幊林?，緊緊握住胸前寄宿著墨瑟靈魂的靈石。

“塞琳，這就是我的使命，存活數(shù)千年便是為了這一刻能夠拯救海族于危亡，不要猶豫了?！?

“可是......”

“你明白的吧，如果是你一定能理解我。我已經(jīng)在這塊靈石里面活了數(shù)千年，忍受如此漫長的煎熬，我只是為了等待命運的到來。你已經(jīng)長大了，應(yīng)該明白，溫柔的猶豫有時候只會帶來悲哀?！?

塞琳沉默著，不言不語。

此刻，外界的一切仿佛都陷入沉寂，除了墨瑟的傾訴，她什么也聽不見。

終于，彌漫著悲傷的沉默之后，塞琳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讓我......解脫你吧......”

墨瑟欣慰地笑了笑。

世上沒有完美的結(jié)局，成長就意味著悲傷，只是，如果能透過這沉重的悲傷觸碰到一絲對未來的希望的話，那便是真正的救贖了。

塞琳將靈石從項鏈上扯下，然后堅毅地吞入了口中。

如果，就這么吞下去的話，一切就結(jié)束了吧。

墨瑟身為黃金紀(jì)元的頂尖存在，其魔力量恐怕已經(jīng)達(dá)到了魔災(zāi)師的級別，而與其融合后，塞琳也將成為頂尖的魔災(zāi)師，世界上鳳毛麟角的時代強者，擊敗克涂柏斯也并非全無可能。

就這么吞下去的話......

“吞什么吞，快吐出來?！?

塞琳驚愕地抬起頭，一股熱流像是不受控制的洪水猛獸涌上眼眶，然后她渾身癱坐了下來，珍珠般的淚水從臉頰滑下，嘴角卻掛著楚楚動人的笑，向我罵道：“你來得也太晚了！”

“抱歉抱歉?！蔽乙贿呡p描淡寫地拍開克涂柏斯惱怒的觸手，一邊撓了撓頭。

“再晚一秒的話，你就會單身一輩子了！”塞琳將墨瑟的靈石擦拭了一下然后重新接回項鏈上，嗔怒地埋怨著我，還狠狠踢了我一腳。

暴力！

而在此刻，古老時代的亡靈，我們的墨瑟先生只能唏噓長嘆：“老了老了，以后真的是年輕人的時代了啊......”

沒錯，如果成長就意味著悲傷的話，那不成長也罷！

“不過，確實來晚了啊......”我看向克林泊懷中奄奄一息的波塞冬，心情有些沉重。

塞琳也低垂下了眼簾，但她隨即打起了精神：“話說，你頭發(fā)怎么變藍(lán)了？”

“??？”關(guān)注點是這個嗎？

不過我透過塞琳澄澈地瞳孔，也看到了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

海藍(lán)色的短發(fā)，黃金色的瞳孔，整個人像是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是相貌，更是氣質(zhì)，我都差點沒認(rèn)出來！簡而言之，帥出天際！

“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塞琳歪了歪頭問我。

“事情還蠻復(fù)雜的，回頭再說吧。我只有兩分鐘的真男人時間，是時候結(jié)束這一切了?！蔽彝鲁鲆豢谟崎L深厚的氣息，緊握著手中那把電弧閃爍的<雷霆怒濤>，雙眼冷冷地凝視著克涂柏斯，“該給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迪律窳P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