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遠眺,出現在李逸云視野中的是一個中年婦人,氣度奢華尊貴,李逸云努力的辨認了一番后,才確認她是睽違多年的風瑾炎,風沐翎的母親。而在她身后,許多身著深色衣裝的人們也都紛紛涌上前來,正是太古一族的男女老少。
在其中李逸云并沒有發現風沐翎的身影,但他知道,風瑾炎能夠為自己出手,其中定然有風沐翎的原因,自己的確為他們一族做了些事情,但在場的對手都是造物后期以上的境界,他所做的那些事,還遠不能讓這位老成持重的前輩甘愿冒險。
除了許瑜之外的四人紛紛對視了一眼,皺著眉思考了起來。他們一方剛剛勝了一場,而他們又只能看出風瑾炎的修為處于造物后期,再具體的便無從得知了。于是幾人目光閃爍間,已經決定了迎戰的人選。莊君如沉默的走上前來,一道銀色的弧光承接住她的身體,正是那之前曾用來與李逸云對敵的彎月形銀刃,刀刃之上亮起一道柔和的銀色光華,包裹著她的身體,像一片羽毛一樣的漂浮著,載著她的身體進入了那半球形的結界之中。
瞧著他們的出場順序,又回想了一下之前與他們五人打斗的經歷。李逸云便明白了這其中的官竅。這五人中實力最強的無疑是候武,排在第二的應該是許瑜,之后依次是胡梓、莊君如、余熏。率先出場的冉易風是中規中矩的造物后期,而五位尊者對于這些人的實力不敢輕視,生怕他們之后的人越來越強,于是便派出許瑜,贏下第一場的比試。
而風瑾炎在修為上與冉易風相差不多,而剩下的人中除了候武沒有人敢確定能勝過她,于是便派上了實力中等偏低的莊君如,能贏自然好,輸了之后也有機會翻盤。
與上一場打斗不同,這一次雙方并沒有讓雙方的人們久等,甚至連等待的過程都沒有。在李逸云還在揣度形勢的時候,沖入結界的莊君如已經卷起了漫天的銀色弧光,撲向風瑾炎身體的每一處。
面對著鋪天蓋地的攻勢,風瑾炎雙手一張,太古一族招牌式的五色光芒在她的掌心綻開,像一團巨大而繁復的花蕊,不斷地向外綻放。每一層花瓣綻開后,都化為波紋狀的光浪席卷而出,而風瑾炎的掌心之處又陸續的綻開著新的光華。
莊君如自然不甘心自己的攻勢無功而返,手掌一揮,那些銀色的彎月便化為振翅而飛的群蝶,它們震動著自己細小而徑直的雙翼,鉆過五色光浪間的縫隙,時左時右、時上時下的向著風瑾炎跳躍而去。
五彩的光浪微微一滯,隨后便隨著風瑾炎雙手的收攏,閃爍著向內聚集,最終化為了一層半球形的護罩,球心向內,將風謹言的身體遮在后面。那些銀色的光蝶撞在五彩的護罩之上,就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全身燃燒起五彩的光焰,并在光焰的升騰中漸漸地“熔化”、消失。但那點燃了漫天蝴蝶的護罩本身,也隨著蝴蝶的不斷相撞漸漸的黯淡了下來。
漸漸的,莊君如釋放的銀芒已經所剩無幾,她那握在胸前的雙手陡然向外一張,一道道銀色的絲線閃電般的彈射而出,在空中縱橫交錯,織成了一面晶瑩的銀色巨網,每一個絲線都如同最鋒銳的刀刃般,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芒。這些光芒像是一群亂舞的銀色蟒蛇,以風瑾炎為中心飛快的向中央收攏。而它們身上的光芒,則與之前風瑾炎釋放的光浪十分相似,在波動中不斷地加強,似乎是無窮無盡一般。
“這便是月曜的模仿之道吧?”李逸云心想。按著候武所說,這可是凌駕于五行之“術”之上的兩種“道”之一,只可惜莊君如顯然在這模仿之道上的造詣并不高,否則她的實力也不會如此了。
瞧著對方變招,風瑾炎微微一笑,舉在身前的雙手變成了單手,僅余的手掌向后一收,帶著那已經黯淡無光的五彩光芒移到了胸口。接著,她那修長的五指并攏如刀,五彩光芒頓時由原本的圓潤化為了凌厲的刀鋒,聚在了她的手掌之上,沿著她手掌的輪廓從指端延伸出五丈多長的光刀。而它那黯淡的頹勢也煥然一新,重新披上了炫目燦爛的光芒。之后,風瑾炎手臂一揮,那凝聚了光刃的手掌便朝著那由無數銀色光彩織就的巨網呼嘯著斬去!
光芒一閃,銀色巨網之上頓時出現了一道長達十余丈的裂口,銀色光芒的斷口處,則燃燒著無色的光焰。隨后,那五彩的刀光縱橫交錯,在空中織成了另一張巨大的網,這張網與莊君如那銀色的網一撞,便按著五彩光華的紋路,將銀色光芒撕開了相應的裂紋。最終,在風瑾炎斜劈的一刀之下,銀色的網終于支撐不住,徹底的散為漫天的光點,而風瑾炎手中的光刀也隨著這最后的一擊脫手而出,筆直的斬向身在半空的莊君如。
見此情形,莊君如神色一凜,雙掌在胸前豎起,兩道銀色的刀光聚集在她的手掌,除了顏色之外與風瑾炎的光刀一般無二,接著,她雙手連番舞動,兩道新月似的刀光先后斬出,在她身前數丈的距離劈中了五彩光刃,刺目的光芒中,兩者相互泯滅,化為虛無。以二對一,顯然莊君如的模仿之道已經落到了下風。
而風瑾炎并沒有再給她時間改變戰略,她的攻勢悄然的變得越來越快。雙臂在身體兩側猛的上舉,無邊的五彩光芒如同逆卷而起的瀑布一般在她的背后彈起,在光芒的頂端咆哮著探出了無數猙獰的巨獸頭顱。
這些頭顱或大或小,或圓或尖,唯一的共同點便是從它們之上散發的恐怖煞氣。這些猙獰的頭顱,宛若一只只擇人而噬的厲鬼,伴著風瑾炎的一聲“破!”,拖著粗壯的蟒蛇身軀從光芒中競相沖出,緊跟著之前斬出的光刀撲向空中的莊君如。
這一次,莊君如再沒有能用來“模仿”的法術,她只能雙手捏了個法訣,腳下的彎月形刀刃立刻旋轉著來到了她的胸前,綻放出的銀光則形成了一個銀色的球形光罩,將她的身體密不透風的包裹在其中。那些前赴后繼的巨大頭顱撞在銀色的光罩之上,立刻便被撞成了碎片,那些噴涌的光芒就像是鮮血一樣。只是在被撞碎了的頭顱的斷折處,立刻又有新的頭顱生長出來,依舊無休無止的撞向那銀色的光罩,前赴后繼,悍不畏死。而那銀色的光罩則在這一浪高過一浪的撞擊中,出現了輕微的震蕩,開始晃動了起來。
從身后涌出的無數蛇身巨獸還在咆哮著前沖,風瑾炎卻緩緩地放下了雙手。她雙掌交叉著搭在雙肩之上,閉起雙目,神色無比的虔誠。在她這樣的動作下,她身后的那團五彩光芒飛快的膨脹著,巨獸的身影則向兩旁分開,露出了中央的一團璀璨的光芒。這團光芒看似緩慢的向上伸展著,但不過轉眼間便達到了十余丈的高度。隨著它的伸展,原本球形的光芒蛻變似的,顯露出了人類的形貌,隱約可見那是一個女子的身影,在群蛇環繞的中央站立著,展現出無與倫比的氣勢。
不用問,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這道光影原本的的身份。雖說沒有相應的實力,但這光影所展露的氣勢,已經超過了秦玄、吳塵……超過了李逸云所識的當世所有高手,這樣的女子從古至今也沒有幾位,再結合她們一族的來歷,除了作為他們先祖的女媧大神之外,又怎么可能會是旁人?
莊君如的神色有些慌亂了。她一咬牙,雄渾的法力噴薄而出,注入身前的刀刃之中,無數銀色的光刃隨之席卷而出,旋轉的如同圓盤一樣,切過一顆顆猙獰的頭顱,在盤旋而回,在新的頭顱剛剛生出之時便將其斬斷。
銀色的光芒瞬間遮蔽了大片的天空,而那些猙獰的頭顱卻被迅捷無匹的攻勢逼退,縮回到風瑾炎身周的一隅。而風瑾炎卻依舊閉目矗立,除了身后的那道身影的不斷清晰之外,便再沒有其他的變化。
抓住了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莊君如大喝一聲“疾!”,那漫天的銀色光芒陡然合攏,以她身前那新月形的刀刃為中心,聚成了一道長達三十余丈的彎月刀芒,隨著它主人手掌的揮舞旋轉著斬出,搶先于敵人發起了攻擊。
銀色的光芒瞬間充滿了結界中的每一處空間,風瑾炎周身的五彩光芒也被鍍上了銀色的外衣,而那鋒銳冰冷的光刃也胡嘯而至,轉眼間便到了她的身前。
這時,風瑾炎睜開了眼。她背后那道身影在這一剎那變得無比的清晰,黛眉似月,杏眼如波,連嘴角的笑紋都無比的清晰,宛若女媧重生一般。但緊接著,風瑾炎抬起了手掌,并攏著的食中雙指筆直的指向那迎面而來的銀色刀光,而她身后的高大身影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她的整個身軀都隨著她伸出的手指化作了一道徑長過丈的巨大光柱,筆直的沖向那彎月的光華。
像長槍刺敗革一樣,那森寒的刀光在五彩光柱的面前片片碎裂,如落葉般在光柱卷起的氣浪中狂舞翻飛,而那五彩光柱毫不停留,又接連突破了莊君如設下的數層防護,最終在對方震驚的目光中擦著她的臉頰射出,撞在結界之上,融入了其中。與此同時,從風瑾炎手指上延伸出的那道纖細的光線,也已經點在了莊君如的眉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