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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來風雨聲

窗外冷風呼呼吼叫,如鬼哭狼嚎,順著透風的墻壁灌了不少進來,吹得八仙桌上的紅燭忽明忽暗,隨時有熄滅的危險。

在微弱燈光下,梁慧蘭的臉格外地紅,拿出衣服的時候她沒有多想,現在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這樣的話張天賜不就要當著她的面換衣服了嗎?

不由得呼吸微促,心跳加快!

小眼睛偷偷瞧了一眼張天賜,深吸了一口氣,假裝淡定地道:“不然郎君還能上哪兒去換衣服?”

古代女子保守,但并非一無所知。像梁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家中閨女出嫁前,都有女性長輩傳授經驗。

“姨娘說,就當被人用力捅了一下,忍一忍就過去。只要度過了那道難關,一切就都通暢了。”梁慧蘭緊張地捏緊了拳頭,暗自給自己打氣。

既然已經嫁人了,盡好夫人的職責是應該的。

昨夜張天賜暈倒了,兩個人沒有親密接觸,要是什么都不發生,明日回門,娘親和姨娘問起來,又該如何應付。

張天賜略微沉吟片刻,拿起衣服:“我還是去廂房換吧。”

梁慧蘭:“……”

就這么一句話,讓梁慧蘭心中的幾分羞澀頓時消散,甚至還有些許難以言明的憤怒:“郎君是否還打算留在廂房睡了?”

張天賜一愣,仔細想了一想,真是個好辦法,自己怎么就沒想到。

跟梁慧蘭躺在同一張床上,他覺得會挺尷尬的。目光再一掃過梁慧蘭的腹上三寸,一馬平川,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罪惡感,點點頭道:“也不是不行。”

女人總是很敏感的,梁慧蘭敏銳地察覺到了張天賜的眼神,氣得咬緊唇角。

她自知自己身型不好,以前在家當姑娘時,姨娘就總開玩笑,說她這點料養男人都養不活,別說養孩子了。

張天賜又時常在外面鬼混,肯定是見過不少身姿妙曼的女子,看不上自己。

她心里竟一時不是滋味,張天賜抱著衣服路過身旁的時候,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抓住張天賜粗壯的臂膀:“外面雨甚大,郎君別把這套衣服也淋濕了。再說那廂房,今天打掃的時候還能在屋里見著外面的天光呢,這會兒指不定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沒事,先將就著度過這一晚吧,把床挪一挪就好。等有時間了,我再把瓦補上。”

梁慧蘭聲音提高了幾分:“郎君要是不想跟妾身同床,在地上鋪上草席便是,柜子里又不是沒有多余被子,去廂房冷著了怎么辦?明日還要回門呢!”

張天賜情商再低,此時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感覺自己要是再堅持,這位被稱為才女的姑奶奶又要發火了,打著哈哈道:“也是,要是被外人看到了,指不定以為我有什么問題。”

梁慧蘭輕哼一聲:“郎君想換衣服就換吧,妾身從小家教良好,又豈會偷窺你。”

“好好好,我就在這里換。”張天賜扒開梁慧蘭的手,感覺自己手臂已經紫了。

等梁慧蘭背過身去,張天賜三兩下換上干衣服,這才松了一口氣,“換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梁慧蘭轉過身,呼吸稍微頓了一下。這套衣裳是梁慧蘭專門為回門準備的,因為采用的上好絲綢,即便光線很暗,依舊很有光澤。

束緊絲絳,張天賜整個人都顯得挺拔了不少,頭發披散著,卻不凌亂,臉頰在暗光下更加輪廓分明。

“這要是個女兒身,只怕是比我還要靚麗。”梁慧蘭細聲嘀咕道。

“天涼了,你也趕緊洗漱一下,早些歇息吧。”張天賜說著,從后面屋子里抱出來一張草席,緊挨著床鋪上。因為以前家中還有仆人,所以被子不缺,張天賜干脆抱了兩床出來,一床用來當褥子,比較新的那一床用來蓋。

平躺在地鋪上,吹滅了蠟燭,聽著外面的風雨聲,張天賜心里頗不平靜,不知何時才睡了過去。半夜又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過來,有些冷,四肢冰得像鐵一樣。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只能隱約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可能是習慣了黑暗,此時張天賜的目力出奇地好,轉過身便看見卷縮成一團的梁慧蘭,把被子壓得緊緊的,看樣子凍得不輕。

猶豫了片刻,張天賜起身,將捂得十分暖和抱起來,小心翼翼地蓋在了梁慧蘭的身上,自己鉆進草席里,接著做夢。

天還沒亮,張天賜就被梁慧蘭搖醒,屋子里已經點上燭火。

“郎君快些起床,再晚就誤了時辰。”梁慧蘭用力搖晃著張天賜的肩膀。

外面的雨更小了,只有一點毛毛雨。但昨晚大雨下的時間很長,今天的路恐怕不太好走。

張天賜干脆利落地爬起來,梁慧蘭已經燒好了水,快速地洗漱完畢,從雞籠里抓了兩只雞,綁上紅繩。

這是回門的規矩,回門的時候,姑爺家須帶上雞,一說雞與吉同音,代表著吉利。另一說雞乃鳳凰,取了人家凰女,自然要加倍還回去。

梁慧蘭坐在梳妝臺前,對著并不怎么清晰的銅鏡,細細盤理自己頭發。

收拾完畢,天色已經麻麻亮,從山腰看下去,河谷里不少人家升起火開始忙碌。

公雞亢奮的打鳴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李二平家的長子早已牽著馬在路口便等候,張天賜扶著梁慧蘭上了馬車,才接過韁繩。

張天賜沒騎過馬,馬車倒是趕過。這馬并不剛烈,很有南方小家碧玉的風范,瘦小得可憐。

翻身上了馬車,在張天賜的驅趕下,半天才緩緩動起來。

泥路被水泡了一晚上,車輪深深地陷進泥土里,車子走起來格外笨重。還好修路的時候底下鋪了不少石子,不至于出現車輪陷進泥塘出不來的情況。

泥路倚著河道兩旁的矮山而建,山上滿是青岡,偶爾穿插著的幾顆栗樹,格外引人注目。

“回來的時候可以撿點栗子回去炒。”看著路邊上掉落的栗子,張天賜的饞蟲一下就上來了。

梁慧蘭掀開簾子:“郎君,要不讓馬自己走,你進來坐會兒,這雨還下著呢。”

張天賜搖頭,這點雨都淋不濕人,他還挺喜歡的,說道:“不了,道路太窄,我盯著安全點。”

……

一場大雨過后,嶺陽完全換了一片天,山下毛雨隨風游蕩,山間云霧繚繞。

群山環抱,走在河谷的小道上,如在山水畫中飄蕩。

一輛馬車在泥道上徐徐前行,英俊高大的黑馬不時發出呲呲的聲音,像是對這樣的速度不滿。

黑馬背后的馬車上,兩人一左一右斜坐于車轅上。

其中一人頭發半白,面頰清瘦,頜骨高高鼓起,眼眶深凹,雙目卻炯炯有神。另一人身型高大,神情嚴肅,眼光不時掃過山林之間,好似有什么才狼虎豹要從林間竄出來一樣。

黑色車篷里的人掀開唯裳,目光落在河岸對面的高山上,贊嘆道:“子維,你這安南真是個好地方,當真是風景如畫,難怪民間總傳不到安南非雅人,如此美景,便是朕也想賦詩一首,在京城可看不到這樣的光景。”

瘦高男人手捻著胡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安南可不是臣的安南,而是陛下的安南。若是陛下喜歡安南,在安南修建行宮便是,每年秋日里,都可來看一看這樣的光景。”

馬車中的男人哈哈大笑:“你這嘴,這么多年了還是如此,朝中可有不少人彈劾你是佞臣,這話也就私底下談談,要是被御史聽了去,又免不了指著鼻子罵你了。”

“人在世間,風言風語總少不了。臣是忠是奸,后人自有判斷,現在所想,只有忠君之事為君分憂。既然陛下派臣來安南,臣便為陛下,為這天下打理好安南。”

馬車中的華服男人臉上笑意不減:“子維當真是這么想的?”

張子維斬釘截鐵:“當真。”

兩人談話間,馬車忽然停下,身材粗壯的侍衛跳下馬車,手握著腰間的刀柄:“陛下,前方來了輛馬車。”

“哦?”男人有些驚奇,“這小地方都有馬車?看來這安南確實治理得不錯,你去處理一下,切不可以勢壓人。”

“遵命!”侍衛抱拳,轉身朝著對面的馬車走去,靴子踩著泥濘上,啪塔啪塔響。

趕著馬車的張天賜一陣蛋疼,想不到這鬼路上都能遇到人。這十里八鄉有馬車的人家屈指可數,所以修路的時候壓根沒有想過會車的問題,路勉強夠一輛車路過。

張天賜探著身看了一下,對面馬車身后不到十米處,剛好是彎道,拐彎的地方要寬一些,目測應該夠兩輛車錯開。再回身看了下自己這邊,起碼要退個七八百米,見對面有人朝自己走過來,大喊道:“嘿,兄弟,你們的車子稍微往后退一點,看到那兒沒有,就那兒,你稍微靠里邊點,我應該可以過去。”

那侍衛還是自顧自走過來,像是沒有聽到話,到張天賜身旁停下:“你擋著我們家老爺的路了,還不趕緊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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