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點,葉筱晴在鯨魚島上吃完最后一塊西瓜后一起返回H市的主島,也就是他們的住處。回來的時候她適應了不少,船長也沒有故意嚇唬他們,開得很平和。
提著在鯨魚島買回來的禮物,剛走到度假村購物街的時候,眾人看到一輛救護車鳴著笛疾馳而過,不少游客三兩一伙的跟在后面看熱鬧。
“發生什么事了?”張婷婷問道。
葉筱晴搖頭,“應該是突發疾病吧?”說著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能夠看到胡家小鋪營業掛出來的招牌。胡超個子高,老遠就看到劉振強家的豪宅位置圍著里三層外三層。他踮著腳尖往前望,兩個醫護人員從里面抬出一個孩子,后面緊跟著兩個女性。
“哎呀乖乖,是小孩。”胡超看清楚后說道。
試問天底下有哪個不喜歡看熱鬧的,距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常樂提議過去看看。可他們是帶著胡趣一起出門的,小孩子餓得快,沒等到家就喊著餓。無奈常樂只能拉著別人去打聽。
吃飯的時候胡嬸又問了起來,“那孩子怎么了?”
常樂摘了眼鏡擦干凈,道:“據說是自己從樓上掉了下來。”
胡嬸發出“啊”的一聲難以置信,“他家是別墅,看那樓怪高的摔下來不得……”
常樂嘆氣,“據說才五歲。”
胡嬸想了想,道:“聽說劉振強只有一個兒子,摔下來的應該是他的兒子吧?”
胡超道:“應該是,我看從里面跟出來的女的應該就是前兩年和劉振強結婚的那個。”當年胡超上高中,劉振強和現任結婚的時候帶著老婆過來給每家發過喜糖和紅包。
因為目睹了被急救車拉走的孩子,這一頓飯吃得突然就覺得沒了滋味,每個人心里五味雜陳。如果是一個成年人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也會頭破血流而亡,他還是那么小一個孩子,一米的死亡高度便可致死。
圍坐在桌旁吃飯的除了胡叔胡嬸以外全都是做法醫的學生,他們非常清楚這個情況面臨著什么。
……
滑嚴出門買了新一代的鎖芯和把手,還有新型的開關,他準備等葉筱晴回來的時候去給她換上。這幾年南城雖然得到了不錯的治理,但從數據上來看老棚戶區地段偷盜的案件還是屬于頻發幾率。以前他不知道就算了,但現在葉筱晴就住在南城里,和棚戶區僅有兩條街的距離。回憶起上一次她一身高中生打扮和奇怪的行為,這不得不讓他擔心。
葉筱晴不想說,他也不便多問,可安全問題還需抓起來。
他一個人無聊又不太想出門,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打掃一下家里。在他的柜子里放著一個箱子,里面裝的是他在部隊時期用過的東西,其中就有一本相冊記錄了那些年他的記憶。
滑嚴當年十八歲讀大學,入學時恰逢趕上征兵,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他就提出申請。經過一些列的測試和體檢,最初他被選入了步兵部隊進行三年的服役期。可他不干止步于此,不僅成為一名軍人還沒有耽誤自己的學習,三年下來他自學成為了一名合格的警察學院大學畢業生。雖然那時候很苦,可滑嚴是開心的。當時他家里一個老爹的更年期碰上他的青春期,光爺爺就給氣進了醫院兩次。滑洪越想讓他往東,滑嚴就一定要往西。
后來特種部隊的長官來做宣傳,滑嚴不想成為人們口中說的富二代,不管吃多少苦他也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于是他又成為了一名特種部隊軍人,當他肩膀上扛起狙擊步槍的時候,他覺得這才是自己想要的。
相冊里保存的都是那些年節日生日的時候戰友們一起拍下的合影,剛退役那兩年每當想起來都非常懷念,他總會拿出來翻著看看。
一張合影映入眼簾,它從壞掉的相冊封中掉了出來。那是滑嚴做緝毒警時過節聯歡的照片。他拿著看了看,后面用筆記錄著當時的年月日,回想起來不過幾年前的事情,現在卻覺得仿佛過了很久。
忽然,他想起葉筱晴家里擺著的那張和父母姐姐的全家福。第一次看到時他就覺得似曾相識,現在他終于回憶起究竟是在何處見過她的父母。
他的師父沈國棟見到葉筱晴的時候曾說自己當年在學校培訓過她的父母,就算別人不知道,但滑嚴跟著沈國棟這么久不可能忘記,他的師父做培訓教練那些年干的是緝毒這一行當,專門訓練學生學習與緝毒有關的各種技能。
滑嚴在特種部隊做了兩年的狙擊手,后來因為一起跨國毒品走私案讓他從特種部隊退役轉而進入緝毒大隊工作。
那時他年少初出茅廬,走過緝毒大隊樓里的櫥窗時看到了里面擺著的各種獎杯獎狀和活動照片,有新添上去的,有已經泛黃的。他將那些仔細看了看,發現有兩個人的名字經常一起出現在那些獎狀上,而照片上也有一男一女相互搭著肩膀,手中舉著比賽贏得的獎杯笑得燦爛。他非常好奇問了句他們是誰,隊長告訴他那是緝毒大隊里曾經最優秀的兩名隊員。只是隊長嘆了口氣后惋惜地搖搖頭,給他指著另外一扇櫥窗里的歷代隊員姓名。
人不多很容易找到他們的名字,而那兩人的名字卻被黑框框住了。
后來滑嚴在緝毒大隊呆了整整兩年,前后聽完整了葉哲和蔣春路的光榮事跡。他們兩個人為緝毒事業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犧牲時僅留下了兩個還沒長大的女兒。而他們就是葉筱晴的父母。
怪不得當時葉筱晴一副自豪的表情看著照片。
滑嚴心底的那片柔軟再次感覺被刺到,葉筱晴沒見過她的父母卻聽著他們的故事長大,看樣子她一次也沒有抱怨過自己的父母選擇了這樣危險的職業。滑嚴覺得自己也是如此,早在考上警察學院的時候他爸就一直阻攔他,說有什么比呆子家里工作更能享福的事情。可滑嚴不這么認為,有時候人實現自己價值的方式并不是做出何種貢獻,而是選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想到此,他拿起手機,不知道小丫頭的感冒好了沒有。
微信發出去沒多久葉筱晴就回復了,只有一個表情“OK”。滑嚴以為她還在玩就沒有回復,沒過兩分鐘,葉筱晴又發來了一條文字。
葉筱晴:今天聽說有個孩子從樓梯上掉了下來,情況不是很好。
滑嚴:有收到什么消息嗎?
葉筱晴:據說孩子的爸爸只是臨時出去了,如果他能一直陪著孩子就沒事了。H市的首富劉振強你聽說過嗎?
滑嚴想了一下劉振強其人,從他爺爺的嘴里聽說過這個人,是制造電子芯片產業中的佼佼者。他本來只是想問問她的身體,現在她反而在心疼別人,滑嚴一時不知怎樣安慰她。
滑嚴:別想太多,心情不好就找同學出門遛遛。
當然別找東道主胡超。不過這話他只是心里想想。
還以為葉筱晴照做,立馬找同學玩去了,過了半晌又發來一條。
葉筱晴:你要是現在能在就好了。
滑嚴剛覺得有點欣慰,接著又是一條。
葉筱晴:讓我也試試沙地埋人的感覺。
沒人能想得到葉筱晴和滑嚴的對話就在那之后的第四天成為了現實,也提前為他們一行人的悠閑度假畫上了句號。
第三天清晨噩耗再一次傳來,劉振強的現任妻子自殺在了臥室外的小陽臺上,而他唯一僅有五歲的兒子就在那之后也離開了這個世界。但由于孩子摔下去后產生的各種問題和現任妻子的詭異死狀,整個案件進入了撲朔迷離的階段。
孩子的親生母親認為他的死有蹊蹺,而現任妻子的閨蜜也認為自己朋友的死根本不是自殺,一口咬定是被人謀殺。一時間這兩件死亡事件在當地瞬間引起了各路媒體的大肆報道。
H市多年來風平浪靜且一直以發展旅游業為主要目的,已經很久沒有遇到情節惡略或復雜的死亡案件。當地的公安機關派出的幾名法醫連夜驗尸,他們與經手案件的警察進行多次案件討論,對這兩起案件所給出的答案均是意外和自殺身亡。
滑嚴來到H市的時候葉筱晴正坐在院子里陪胡趣逗狗。胡趣不知看到什么將手里的皮球丟給小狗后徑直往門外跑。
“干什么去啊趣趣,外面危險。”葉筱晴追在后面一把拽住她的手。
胡趣指著外面喊道:“哥哥,哥哥。”
葉筱晴不明所以,胡超和他父母出海了不可能這么早就回來,哪里還有哥哥?胡趣在她懷里亂竄,嘴里不停地喊著。
“哪里來的哥哥?”葉筱晴帶著她出去看。
胡趣笑瞇瞇道:“哥哥,好看。”
聽她這么一說,她就明白了這孩子是看到別人家長得好看的男孩子了,像她這么大的時候葉筱晴根本分不清男孩子什么叫帥什么叫好看,“你知道什么叫好看嗎趣趣?”
朝著胡趣指的方向走,前面有個身穿便服的年輕人,從后面的角度看葉筱晴覺得特別像滑嚴。雖然這邊發生了命案,但滑嚴作為A市公安局的警察按理說不應該管這邊的事情才對。
胡趣踹著小腿,指的就是前面的男人,“哥哥,哥哥……”生怕好看哥哥跑了一樣的急不可耐。其實這幾天的相處葉筱晴早就發現胡趣喜歡看俊男美女了,這也是她為什么和葉筱晴剛一見面就關系好的原因。不知是誰教的她,這么小就懂得一大堆情啊愛啊的事。白雪公主里好像也沒這些不是?
前面的男人似乎聽到胡趣著急的喊叫聲,四下張望身邊沒有年輕男子,下意識回身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便看到后面抱著孩子的葉筱晴。
兩人都格外驚訝,異口同聲出對方的名字。
“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