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梁之滅亡
《南史》卷七《梁本紀(jì)·中·武帝紀(jì)》云:
勤于政務(wù),孜孜無怠。每冬月四更竟,即敕把燭看事,執(zhí)筆觸寒,手為皴裂。然仁愛不斷;親親及所愛愆犯,多有縱舍,故政刑弛紊。
《梁書》卷三八《賀琛傳》略云:
是時,高祖任職者,皆緣飾奸諂,深害時政,琛遂啟陳事條封奏。其一事曰:今北邊稽服,戈甲解息,政是生聚教訓(xùn)之時,而天下戶口減落,誠當(dāng)今之急務(wù)。雖是處凋流,而關(guān)外(《通鑒》卷一五九“梁武帝大同十一年十二月”條胡注曰:謂淮、汝、潼、泗新復(fù)州郡在邊關(guān)之外者)彌甚,郡不堪州之控總,縣不堪郡之裒削,更相呼擾,莫得治其政術(shù),惟以應(yīng)赴征斂為事。百姓不能堪命,各事流移,或依于大姓,或聚于屯封,蓋不獲已而竄亡,非樂之也。其二事曰:今天下宰守所以皆尚貪殘,罕有廉白者,良由風(fēng)俗侈靡,使之然也。淫奢之弊,其事多端,粗舉二條,言其尤者。今之燕喜,相競夸豪,積果如山岳,列肴同綺繡,露臺之產(chǎn),不周一燕之資,而賓主之間,裁取滿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歌姬舞女,本有品制,今雖復(fù)庶賤微人,皆盛姬姜,務(wù)在貪污,爭飾羅綺。故為吏牧民者,競為剝削。其余淫侈,著之凡百,習(xí)以成俗,日見滋甚,欲使人守廉隅,吏尚清白,安可得邪!
《南史》卷六二《朱異傳》云:
異博解多藝,圍棋上品,而貪財冒賄,欺罔視聽,以伺候人主意,不肯進(jìn)賢黜惡。四方餉饋,曾無推拒,故遠(yuǎn)近莫不忿疾。起宅東陂,窮乎美麗,晚日來下,酣飲其中。每迫曛黃,慮臺門將闔,乃引其鹵簿自宅至城,使捉城門停留管鑰。既而聲勢所驅(qū),熏灼內(nèi)外,產(chǎn)與羊侃相埒。好飲食,極滋味聲色之娛,子鵝炰鰍不輟于口,雖朝謁,從車中必赍飴餌。而輕傲朝賢,不避貴戚。人或誨之,異曰:“我寒士也,遭逢以至今日。諸貴皆恃枯骨見輕,我下之,則為蔑尤甚。我是以先之?!?/p>
同書卷五三《梁昭明太子統(tǒng)傳》云:
帝既廢嫡立庶,海內(nèi)噂
,故各封諸子大郡以慰其心。岳陽王詧流涕受拜,累日不食。
同書同卷《附統(tǒng)子歡傳》云:
歡既嫡孫,次應(yīng)嗣位,而遲疑未決。帝既新有天下,恐不可以少主主大業(yè),又以心銜故,意在晉安王,猶豫自四月上旬至五月二十一日方?jīng)Q,歡止封豫章王還任。
《周書》卷四八《蕭詧傳》云:
中大通三年,進(jìn)封岳陽郡王,官東揚州刺史。初,昭明卒,梁武帝舍詧兄弟而立簡文,內(nèi)常愧之,寵亞諸子,以會稽人物殷阜,一都之會,故有此授,以慰其心。詧既以其昆弟不得為嗣,常懷不平。
《魏書》卷九八《島夷蕭衍傳》略云:
紹宗檄衍境內(nèi)曰:“大興寺塔,廣繕臺堂,鞭撻疲民,盡其筋骨。廢捐冢嫡,崇樹愚子,朋黨路開,彼我側(cè)目?!?/p>
初,城中男女十余萬人,及陷,存者才二三千人。江南之民及衍王侯妃主世胄子弟為景軍人所掠,或自相賣鬻,漂流入國者,蓋以數(shù)十萬口。加以饑饉死亡,江左遂為丘墟矣。
《隋書》卷二四《食貨志》云:
晉自過江,凡貨賣奴婢馬牛田宅,有文券,率錢一萬,輸估四百入官,賣者三百,買者一百。無文券者,隨物所堪,亦百分收四,名為散估。歷宋齊梁陳,如此以為常。以此人競商販,不為田業(yè)。
又云:
梁初,唯京師及三吳、荊、郢、江、湘、梁、益用錢。其余州郡,則雜以谷帛交易。交、廣之域,全以金銀為貨。武帝乃鑄錢,肉好周郭。文曰“五銖”,重如其文。而又別鑄,除其肉郭謂之女錢,二品并行。百姓或私以古錢交易,有直百五銖、五銖、女錢、太平百錢、定平一百、五銖雉錢、五銖對文等號,輕重不一。天子頻下詔書,非新鑄二種之錢,并不許用。而趣利之徒,私用轉(zhuǎn)甚。至普通中,乃議盡罷銅錢,更鑄鐵錢。人以鐵賤易得,并皆私鑄。及大同以后,所在鐵錢,遂如丘山,物價騰貴。交易者以車載錢,不復(fù)計數(shù),而唯論貫。商旅奸詐,因之以求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