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北魏后期之漢化 附戶籍問題
《魏書》卷七下《高祖紀》云:
壬寅,革衣服之制。
六月己亥,詔不得以北俗之語,言于朝廷。若有違者,免所居官。丙辰,詔遷洛之民,死葬河南,不得還北。于是代人南遷者,悉為河南洛陽人。
同書卷二〇《廣川王諧傳》云:
詔曰:“遷洛之人,自茲厥后,悉可歸骸邙嶺,皆不得就塋恒代。其有夫先葬在北,婦今葬在南,婦人從夫,宜還代葬;若欲移父就母,亦得任之。其有妻墳于恒代,夫死于洛,不得以尊就卑;欲移母就父,宜亦從之,若異葬亦從之。若不在葬限,身在代喪,葬之彼此,皆得任之。其戶屬恒燕,身官京洛,去留之宜,亦從所擇。其屬諸州者,各得任意。”
同書卷二一上《咸陽王禧傳》云:
于時,王國舍人應取八族及清修之門,禧取任城王隸戶為之,深為高祖所責。詔曰:“此年為六弟娉室。長弟咸陽王禧可娉故潁川太守隴西李輔女,次弟河南王干可娉故中散代郡穆明樂女,次弟廣陵王羽可娉驃騎咨議參軍滎陽鄭平城女,次弟潁川王雍可娉故中書博士范陽盧神寶女,次弟始平王勰可娉廷尉卿隴西李沖女,季弟北海王詳可娉吏部郎中滎陽鄭懿女。”高祖曰:“今欲斷諸北語,一從正音。年三十以上,習性已久,容或不可卒革;三十以下,見在朝廷之人,語音不聽仍舊。若有故為,當降爵黜官。王公卿士,咸以然不?”禧對曰:“實如圣旨。”高祖曰:“朕嘗與李沖論此,沖言:‘四方之語,竟知誰是?帝者言之,即為正矣,何必改舊從新。’沖之此言,應合死罪。”沖免冠陳謝。
《世說新語·下》“賢媛”類“王汝南少無婚”條云:
王汝南少無婚,自求郝普女。司空以其癡,會無婚處,任其意,便許之(劉注云:《魏氏志》曰:王昶字文舒,仕至司空)。既婚,果有令姿淑德。生東海,遂為王氏母儀。或問汝南何以知之?曰:“嘗見井上取水,舉動容止不失常,未嘗忤觀。以此知之。”(劉注云:《汝南別傳》曰:襄城郝仲將,門至孤陋,非其所偶也。君嘗見其女,便求聘焉。果高朗英邁,母儀冠族。其通識余裕,皆此類)。
同書同類“王渾妻鐘氏”條云:
王渾妻鐘氏生女令淑,武子為妹求簡美對而未得。有兵家子,有俊才,欲以妹妻之,乃白母,曰:“誠是才者,其地可遺。”
同書同類“王司徒婦鐘氏女”條云:
王司徒婦鐘氏女,太傅曾孫(劉注云:王氏譜曰:夫人,黃門侍郎鐘琰女),亦有俊才女德(劉注云:《婦人集》曰:夫人有文才,其詩賦頌誄行于世)。鐘、郝為娣姒,雅相親重。鐘不以貴陵郝,郝亦不以賤下鐘。東海家內,則郝夫人之法。京陵家內,范鐘夫人之禮。
《晉書》卷四二《王渾傳》略云:
襲父(魏司空昶)爵京陵侯。
卓嗣渾爵。
同書卷七五《王湛傳》略云:
王湛字處沖,司徒渾之弟也。出為汝南內史,元康五年卒,年四十七,子承嗣。
承字安期,永寧初為驃騎參軍。避難南下,遷司空從事中郎。久之,遷東海太守。
《魏書》卷一一三《官氏志》云:
太和十九年,詔曰:“代人諸胄,先無姓族,雖功賢之胤,混然未分。故官達者位極公卿,其功衰之親,仍居猥任。比欲制定姓族,事多未就,且宜甄擢,隨時漸銓。其穆、陸、賀、劉、樓、于、嵇、尉八姓,皆太祖已降,勛著當世,位盡王公,灼然可知者,且下司州、吏部,勿充猥官,一同四姓。”
同書卷六〇《韓麒麟傳附子顯宗傳》云:
顯宗又上言曰:“進賢求才,百王之所先也。前代取士,必先正名,故有賢良、方正之稱。今之州郡貢察,徒有秀、孝之名,而無秀、孝之實。而朝廷但檢其門望,不復彈坐。如此,則可令別貢門望,以敘士人,何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門望者,是其父祖之遺烈,亦何益于皇家。益于時者,賢才而已。茍有其才,雖屠釣奴虜之賤,圣皇不恥以為臣;茍非其才,雖三后之胤,自墜于皂隸矣。是以大才受大官,小才受小官,各得其所,以致雍熙。議者或云,今世等無奇才,不若取士于門,此亦失矣。豈可以世無周邵,便廢宰相而不置哉。”
高祖曾詔諸官曰:“自近代以來,高卑出身,恒有常分。朕意一以為可,復以為不可,宜相與量之。”李沖對曰:“未審上古以來,置官列位,為欲為膏粱兒地,為欲益治贊時?”高祖曰:“俱欲為治。”沖曰:“若欲為治,陛下今日何為專崇門品,不有拔才之詔?”高祖曰:
“茍有殊人之伎,不患不知。然君子之門,假使無當世之用者,要自德行純篤,朕是以用之。”沖曰:“傅巖、呂望,豈可以門見舉?”高祖曰:“如此濟世者希,曠代有一兩人耳。”沖謂諸卿士曰:“適欲請諸賢救之。”秘書令李彪曰:“師旅寡少,未足為援,意有所懷,不敢盡言于圣日。陛下若專以門地,不審魯之三卿,孰若四科?”高祖曰:“猶如向解。”顯宗進曰:“陛下光宅洛邑,百禮唯新,國之興否,指此一選。臣既學識浮淺,不能援引古今,以證此議,且以國事論之。不審中、秘書監令之子,必為秘書郎,頃來為監、令者,子皆可為不?”高祖曰:“卿何不論當世膏腴為監、令者?”顯宗曰:“陛下以物不可類,不應以貴承貴,以賤襲賤。”高祖曰:“若有高明卓爾、才具雋出者,朕亦不拘此例。”
同書卷六三《宋弁傳》略云:
宋弁,廣平列人人也。以弁兼黃門,尋即正,兼司徒左長史。時大選內外群官,并定四海士族,弁專參銓量之任,事多稱旨。然好言人之陰短,高門大族意所不便者,弁因毀之;至于舊族淪滯,人非可忌者,又申達之。弁又為本州大中正,姓族多所降抑,頗為時人所怨。弁性好矜伐,自許膏腴。高祖以郭祚晉魏名門,從容謂弁曰:“卿固應推郭祚之門也。”弁笑曰:“臣家未肯推祚。”高祖曰:“卿自漢魏以來,既無高官,又無俊秀,何得不推?”弁曰:“臣清素自立,要爾不推。”
同書卷四七《盧玄傳論》略云:
盧玄緒業著聞,首應旌命,子孫繼跡,為世盛門。其文武功烈,殆無足紀,而見重于時,聲高冠帶,蓋德業儒素有過人者。
《北史》卷三六《薛辯傳附薛聰傳》云:
又除羽林監。帝曾與朝臣論海內姓地人物,戲謂聰曰:“世人謂卿諸薛是蜀人,定是蜀人不?”聰對曰:“臣遠祖廣德,世仕漢朝,時人呼為漢。臣九世祖永,隨劉備入蜀,時人呼為蜀。臣今事陛下,是虜非蜀也。”帝撫掌笑曰:“卿幸可自明非蜀,何乃遂復苦朕。”聰因投戟而出。帝曰:“薛監醉耳。”其見知如此(《資治通鑒》卷一四〇“齊明帝建武三年”條薛聰作薛宗,起從元行沖后魏《國典》)。
《新唐書》卷一九九《儒學中柳沖傳》云:
開元初,詔沖與薛南金復加刊竄,乃定。后柳芳著論甚詳。芳之言曰:山東之人質,故尚婚婭,其信可與也;江左之人文,故尚人物,其智可與也;關中之人雄,故尚冠冕,其達可與也;代北之人武,故尚貴戚,其泰可與也。
《魏書》卷七九《成淹傳》云:
高祖幸徐州,敕淹與閭龍駒等主舟楫,將泛泗入河,泝流還洛。軍次碻磝,淹以黃河浚急,慮有傾危,乃上疏陳諫。高祖敕淹曰:“朕以恒代無運漕之路,故京邑民貧。今移都伊洛,欲通運四方,而黃河急浚,人皆難涉。我因有此行,必須乘流,所以開百姓之心。”
《晉書》卷一一一《慕容暐載記》略云:
仆射悅綰言于暐曰:“太宰政尚寬和,百姓多有隱附。今諸君營戶,三分共貫,風教陵弊,威綱不舉。宜悉罷軍封,以實天府之饒。”暐納之,出戶二十余萬。
同書卷一二四《慕容寶載記》云:
校閱戶口,罷諸軍營,分屬郡縣。定士族舊籍,明其官儀,而法峻政嚴,上下離德,百姓思亂者十室而九焉。
《魏書》卷一一〇《食貨志》略云:
九年,下詔均給天下民田。
魏初不立三長,故民多蔭附。蔭附者皆無官役,豪強征斂,倍于公賦。十年,給事中李沖上言:“宜準古,五家立一鄰長,五鄰立一里長,五里立一黨長,長取鄉人強謹者。鄰長復一夫,里長二,黨長三。所復復征戍,余若民。三載亡愆則陟用,陟之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