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值得他注意的點是,芙蕾今天穿的是特別的黑色連衣裙,并不是那種高貴典雅的黑,而是給人銳利反叛之感的黑。
這種風格與芙蕾給人的感覺并不搭調,雖然有點多慮,但羅曼暫且將這列為疑點之一。跟隨芙蕾一同進入講堂,羅曼找了個能夠觀察到整個班級的角落坐下。
“芙蕾芙蕾!我在這里哦!”看到芙蕾,第一排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女孩開心地揮手,她的五官還算端正,但臉龐有些消瘦,膚色泛黃,扎成麻花辮的淡褐長發也什么光澤,看來她的營養攝入不是很好。
羅曼又注意到眼鏡女孩穿的是色調單一的麻布長裙,而周圍那些女孩色彩斑斕的衣裙多由進口的上等東方絲綢縫制,墜飾著蕾絲與蟬翼紗,將她們的青春洋溢襯托得淋漓盡致。
眼鏡女孩就像是個混入脖頸優雅欣長白天鵝群的丑小鴨,原本那些圍著芙蕾的女孩紛紛對眼鏡女孩視而不見,只有芙蕾依舊面帶微笑地同她打招呼。
“早上好麗雅,謝謝你幫我占座位。”說著芙蕾坐到了她身邊。
“還真是沒有貴族架子。”羅恩在心中感嘆,要知道許多小貴族連和平民說話都覺得有失身份,眼鏡女孩明顯是那種家境不好的類型,芙蕾卻依舊親切地和她交談,甚至愿意和她坐在一起。
“如果她真的是患者,那亞格蘭會失去一名好貴族的。”羅曼有些惋惜。
至于那個叫麗雅的眼鏡女孩,似乎不受其他女孩喜歡,她的左側還有許多座位,可原本跟著芙蕾的女孩們都坐在芙蕾的右側,沒有位置的就坐到其他地方去了,在她們看來這個叫麗雅的女孩應該很狡猾吧,以占座這種方式討好班里最尊貴的女孩,這樣就能一直纏在她身邊。
不過她們絕不會想著,主動坐到麗雅身邊的芙蕾有什么錯,畢竟她可是萊恩福特家的小公主,有錯的一定是那個貧民麗雅。
羅曼看著這一幕有些想笑,“所以不管在哪個世界人都是這樣,嫌貧愛富,趨炎附勢。”
課堂的預備鈴打響,羅曼將準備好的筆記本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看著芙蕾將教科書翻到某一頁,也不知是在復習還是預習。
正當他準備再次感慨這個小姑娘不僅心地善良平等待人,還是個好學生時,芙蕾身旁的麗雅忽然抬起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令羅曼有些詫異,雖然他一直在注意芙蕾,可基本都是用眼角的余光進行觀察的,除非對方這段時間反復在巡視有哪些人在盯著芙蕾,不然很難發現他的視線。
“怎么了麗雅?”芙蕾察覺到麗雅的行為,好奇地問道。
麗雅搖了搖頭,“沒事啦,只是感覺剛剛好像有男生在色瞇瞇地盯著你看呢。”
“呃......”羅曼一陣無語,隨即將頭低下。
“別管他們了,趁老師來之前再預習一下吧。”芙蕾沒有在意,回復了一句后繼續閱讀手里的書。
片刻后老師進入教室開始授課,羅曼從口袋里摸出鋼筆,開始以書寫的方式整理昨晚從西弗斯那里獲得的情報,他的記憶力還不錯,看過一兩遍的東西近期內都能記得概況。
近期內出現了兩名死者,一名是特勞斯·懷特,懷特伯爵的二兒子,另一名是威爾·蒂亞,劍橋大學的經濟學教授。
兩者有幾處共同點,首先他們都來自劍橋大學,接著便是死因,兩人的尸體上都有被利器刺穿的痕跡。
從這些點來看,接手這兩件案子的應該是普利斯警察廳而不是羅恩,真正令埋葬機關注意的是尸檢報告上“傷口疑似從內向外,尸體內部損傷比外部更嚴重”的描述,洛頓中央醫院的法醫們相當不解,尸體的狀況就好像兇器并非是從外部插入,而是從尸體內部竄出來的一樣。
至于將目標鎖定為芙蕾,則是因為機關調查發現這兩名死者不僅認識芙蕾,還都是和她見面以后遇害的,盡管芙蕾擁有不在場證明,但考慮到瀆神癥患者的特殊性,她依然有著相當大的嫌疑。
不過芙蕾身份比較特殊,即使是埋葬機關,沒有證據也不好直接把她抓來審問一番,由此案件便交到了羅曼手上。
寫到這羅曼停下了筆,一邊假裝看老師的板書,一邊趁機瞄一眼芙蕾和班級同學,這時他發現不止自己在偷看芙蕾。
“機關給我派了幫手?”帶著這樣的疑問,羅曼轉向視線的主人,結果發現對方只是一群竊竊私語的男生,他們面帶猥瑣笑容地對著芙蕾評頭論足。
“長得漂亮有時也是種罪過啊。”不出意外,那些男生們同樣遭到了麗雅的瞪視。
課堂上老師正講解著貨幣市場均衡時的利率與產出,羅曼記得在原世界時似乎于西方經濟學的課程中學習過,當時他就覺得沒什么興趣。
芙蕾卻很認真的在記錄那一堆復雜的變動函數,羅曼覺得正常人看到這些扭曲的線條,都會像看到不可名狀邪神的觸手那樣陷入瘋狂,更別說精神混亂的患者了,還是說做函數題有助于患者緩解情緒?
一節大課結束,羅曼已經有了些許猜想,可他還是沒有證據。課間班級的學生三五成群聊起天來,羅曼趴在桌子上裝成睡覺的樣子,實則集中注意傾聽芙蕾和麗雅的談話,或許是病癥等級比較高的緣故,他的聽力被強化了不少。
“芙蕾芙蕾,中午咱們去三號餐廳吃飯好不好,今天說不定能遇到我最喜歡吃的蝦醬大菱鲆呢!”
“好啊,三號食堂的烤鯖魚也不錯誒。”
羅曼聽著這段對話,三度感慨,“真是,這姑娘還不挑食。”不一會他發現周圍的喧鬧聲小了許多,可現在明明還是大課間。
他睜開眼,看到一名衣飾華貴的女孩走進教室,她高傲地昂著頭,用睥睨般的眼神掃視著班級,最后將目光定格在芙蕾身上。
“芙蕾·萊恩福特,本小姐有話和你說。”即使是面對芙蕾,她的語氣也沒有一絲尊重。
這應該就是典型的跋扈大小姐的了,羅曼好奇芙蕾會作何反應。
只見芙蕾回了個禮貌性的笑容說道;“請問塞琳同學,你想和我說什么呢?”
“今天中午,本小姐還有蘇克·坎貝爾同學,賽麗卡·戴維斯同學邀請你參加中午我們舉辦的茶會。”她說話時刻意加重了幾人的姓氏,雖然是邀請,但塞琳的表情并不誠懇也不喜悅。
羅恩記得坎貝爾,戴維斯都是亞爾蘭的大貴族,這個名叫塞琳的女孩想必也是出身顯赫,大貴族之間通過茶會宴會什么的增進關系是十分常見的事情,而這種增進在學生時代就開始了,現在他們只是孩子,可未來他們很有可能是坎貝爾侯爵或戴維斯公爵。
芙蕾依舊保持著笑容,“謝謝你的邀請塞琳同學,可我今天中午已經有約了。”
“什么?”塞琳不悅地皺著眉毛,“和你約好的是誰?”
“這和你無關,塞琳同學。”
看到芙蕾不愿回答,塞琳兇狠地用眼神搜尋整個班級,最后她注意到了芙蕾身旁的麗雅。
“該不會是你旁邊那個土**?”說著塞琳的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微笑。
“我說過了,這和你無關。”聽到塞琳的謾罵,芙蕾的聲音嚴肅起來。
塞琳頓時明白了就是麗雅,于是她沒有直接回復芙蕾,而是輕蔑地盯著麗雅說道:“土雞,你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啊,巴結別人沒什么,可你也得選好目標啊,真以為芙蕾對你好一點,你就蹭的上萊恩福特家的光了?”
“請收回你對我朋友的侮辱,塞琳·埃文斯。”芙蕾站了起來,擋在麗雅身前。
“你也是沒有自知之明,本小姐好心好意的邀請你,你居然選擇拒絕?跟這種鄉下來的土雞交友有什么好處?”徹底把話說開,塞琳對芙蕾也毫不客氣,“身為公爵家的大小姐,可是要自重啊!”
“塞琳·埃文斯。”芙蕾柔美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怒氣,“你真的很令人討厭!”
就在羅曼準備四度驚嘆這小姑娘被人說成這樣,還能這么文雅不爆粗的時候,塞琳突然停止了爭執,她無故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喉嚨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羅曼意識到有什么要發生了,他起身快速鎖上后門,隨后沖上前大喊道;“都散開!”學生們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后退了一步。
“啊!”塞琳發出刺耳的尖叫,下一刻無數銳利的藤蔓從她的身體中穿刺而出,大量的鮮血飛濺,整個黑板與講臺的地面瞬間被染得血紅,而全身臟器,喉嚨和四肢皆被刺穿的塞琳停止了生命活動,以凄慘的姿勢倒在地上。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傷口從內向外。”看到此情景,羅曼終于明白了患者的作案方式,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枚世界樹徽章,那枚徽章不僅是埋葬機關的標志,還是一個無線電通訊裝置,無線電通訊也是埋葬機關的黑科技。
當然沒有羅曼的幫忙,他們還得過幾年才能發明出這玩意。
“這里是L,事件發生,地點為劍橋大學B棟305教室。”只要發送這條通訊給機關,他們很快就會封鎖這里。
羅曼淡定地通知向機關進行報告,但一旁的學生們顯然就沒有這么冷靜了,在目睹了一個人瞬間以詭異方式喪命,鮮血淋漓的一幕后,有的學生失神般尖叫,有的學生抱頭痛哭,還有的直接暈倒在地。
幾秒之后,有學生反應過來,想要離開教室,卻被羅曼攔下。那名學生轉頭準備跑向后門,羅曼沒有多說什么,掏出左輪朝教室的天花板開了一槍。
“從現在開始不許亂動,亂動者我會將其視作兇手擊斃!”羅曼高聲說,聲音蓋過了充斥教室的哭泣與嚎叫聲。
望著羅曼手里精致的槍,學生們漸漸停止了騷動。接著他拿出了一個封面印有威嚴雄獅的薄冊子,將其打開展示給班級的學生。
“我的名字是羅曼·亞爾蘭,王國特別執行官,職責是解決危害王國與公民的威脅。”羅曼的照片下有王國最高行政機構鉑金漢宮的印章,還有國王的親筆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