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特歷1517年7月30日中午時分。
“艷陽高照好天氣!”
若僅僅是指艷陽的話,阿爾及爾這個地中海南岸的城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至少有三百天都是好天氣!比海碗還要大的太陽明晃晃照耀著大沙漠邊緣的城市,若不是還有地中海蒸騰的濕潤空氣盤桓,阿爾及爾早就被大沙漠同化了!
“去尼瑪的好天氣!”
詛咒著這種讓人難以忍受的天氣,金斯瘋狂的、竭盡全力的奔跑。他不時的還要回頭去看看光頭的但德和瑪仁兄弟。
一顆顆高大翠綠的椰子樹就像火車窗外電線桿子一樣在金斯視線中飛退。大張著呼吸的嘴巴不時會吸入一兩只躲閃不及的飛蟲,產生一陣陣苦澀,白色的阿【拉伯包頭巾跑散了,金斯扯下揉成一團,塞進黑色的阿【拉伯長袍里。長袍下擺早扎起來,像是電影中穿在武林高手身上的中國式長衫。
金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體力突然間如此充沛,一口氣從綠洲中跑出來,除開劇烈呼吸導致肺部火辣辣生疼,還有干到發苦的嘴巴以外,就只有從額頭上淌下的汗珠能夠證明他正在進行劇烈運動。
“抓住他們!”
“別讓這些破壞了神物的盜賊跑了…”
“瞄準,射擊!”
“砰!砰砰!”
……
身后傳來希臘士兵的喊聲和老式火繩槍的射擊聲。金斯一點也不擔心那些火繩槍,沒有膛線,圓滾滾的鐵丸飛出五十米就會徹底失去準心。訓練有素的火槍兵是絕對無法擊中超過五十米之外的目標——他們瞄的太準了!
拉風箱似的聲音從金斯左后方傳來。
“呼~呼~金斯大人,您的體力真好!”
左眼罩著黑色眼罩的但德開口道。
但德的恭維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金斯不由自主的用手輕輕的按上胸膛。右手覆蓋之下的胸膛正中有一個烙印,怪模怪樣的烙印。
那是一艘船,一艘“星槎”。
在今天,或者準確的說在十分鐘前,它還只是一個陰刻在金斯胸膛上的印記,但現在,它已經不僅僅是個印記。
多出一層淺淺的鉻灰色,如同是剛剛從朵拉姆山壁上倒下來的那個大家伙一樣的顏色。從那個時候起,金斯就知道,這個印記在復活!
即使已經聽不到雅典士兵的呼喊和槍聲,金斯仍舊帶著但德兄弟在這片沙漠中奔跑!他不想停下來,穿越到這個世界整整五年,他第一次感覺到身體如此強大!那都是因為它——神秘的烙印!
一道道暖流,從一開始被誤以為是錯覺,到現在涇渭分明的從那烙印上流淌出來,快速充斥到全身,金斯知道身體在奔跑的過程中已經發生質變!這就是他不愿意停下來的原因。感覺越來越強壯的同時,他擔心停下奔跑,這種變化也會跟著中止!
“呼~呼~”
拉風箱的聲音越來越重,越來越遠。
金斯回頭,愕然看到自稱通過工會高級見習劍士評定的但德兄弟,居然雙雙口吐白沫!
“那邊有個山洞,你倆快去藏起來,我負責引走雅典士兵!”指著左前方一個地方,金斯大聲的吼道。
“大人,我們要保護你!”但德一咬牙,加快腳步,暫時跟上金斯,斷斷續續的挪威語從他焦黑的牙縫間吐出來。
“難道你沒發現,你們兩個已經成為我逃跑的負擔了么?”金斯沒有客氣,大聲呵斥:
“現在,我命令你們,馬上去躲起來!”
看兩兄弟的狀態就知道,繼續跑下去兩人就會脫力而死,畢竟他們還只是見習劍士,雖然是高級見習,卻仍舊不是真正的劍士!
但德和瑪仁兄弟倆面帶不甘鉆進山洞。
看著兩人藏好,金斯咬牙掉頭,去“迎接”那些已經有些掉隊的雅典士兵!
“在那里,快,上去抓住他!”
大多數雅典士兵已經停下、甚至是一屁股坐到滾燙的沙子上休息。當看到金斯重新出現,這些已經疲倦到極點的士兵在士官催促、和大馬士革刀明晃晃的鋒刃威逼下,咬牙站起來,再次長跑!
巨大的朵拉姆山南邊是跑綠洲。而現在,金斯已經帶著雅典士兵,從南邊跑到山的西邊。下午四點,太陽將光和熱揮灑在這片沒有任何遮擋的土地上。形單影只的金斯在單調到足以讓人瞎眼的沙漠上活蹦亂跳,他身后一百五十米外,是已經拉成一條線的雅典士兵。他們個個跑的垂頭喪氣,若不是領頭的士官起碼有劍士以上的修為,這支追蹤的隊伍恐怕早就被金斯給拋下。
不過金斯并不希望他們就此停下。他打算帶著這些雅典士兵進行一次繞朵拉姆山的長跑活動,準確的說,該是一場馬拉松比賽!朵拉姆山的周長,至少超過二十公里!
從南邊到西邊,再跑到北邊。
金斯心滿意足的跑到東邊,卻不知道身后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追兵因為無法支撐而倒下。
大馬士革彎刀寒光四射,卻始終不能真向那些倒地士兵的頭上劈去。身為劍士,士官們都已經身心俱疲,何況只是普通人的士兵?望著那個一如既往奔跑的身影,幾個士官不由得泛起由衷的無力:
“東方人真是魔鬼化身?他一出現,怎么也弄不下來的神物就自己從山壁上掉下來。明明沒有‘神光’,體力卻遠比劍士充沛。”這都是士官們難以理解的東西。
他們決定放棄去追蹤這個魔鬼,準備休息之后返回營地,畢竟他們的使命,是保護這件神物,并且將它安全的運回雅典,交給神廟!
奔跑中的金斯偶然回頭,卻發現根本看不到雅典士兵的身影,心中納悶的同時,他緩緩的停下腳步。印記早已經停止輸出暖流,雖然他感覺體力仍舊無比充沛,但整個人卻被汗水濕透了。
撩起阿【拉伯長袍,雙手使勁兒一擰。
望著擠出來的黑色水珠,金斯提著長袍下擺,不滿道:“坑爹啊,奧斯曼人染色水平也太差了,這才穿一天就掉色!”。
既然雅典人已經放棄,他也不打算再去挑逗那些累到跟土狗似的士兵。
他抬頭望向朵拉姆山。
朵拉姆山是座完全由玄武巖構成的山。
嶙峋堅硬的玄武巖即使千百年風吹日曬仍舊處處猙獰,無路可上。據說這高度只有不到三百米的朵拉姆山,從來沒有被人類征服過。
“或許,這個年代的人,還不懂什么叫徒手攀巖吧!”金斯“呸呸”兩下,在左右手心中啐了一口,干涸到苦澀的口腔中,早就沒有唾沫,啐一口也只是習慣性的動作。接下來,他要開始攀登這座號稱從來沒有被人類征服過的朵拉姆山。
“朵拉姆,一聽就像是個娘們,很好,今天,我就來破你丫的處!”一邊攀登,金斯心中一邊揮灑著邪惡。
三百米高度并不能阻擋他太多時間,尤其是在身體被改造之后。大概半個小時金斯就已經攀到朵拉姆頂峰,而且找了個合適位置,趴在還有太陽余溫的玄武巖上,俯視綠洲上雅典人的營地。他看到大群垂頭喪氣的雅典士兵從遠方返回。幾個將官圍攏在朵拉姆山腳下,對著那莫名其妙就從山壁上掉下來的神物,不知道在討論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