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奇怪的感覺,令我神游其中,甚是怪異。
以這個犯人精神緊繃的狀態,只要我有一絲的不配合,那冰冷的小刀足以劃破我的喉嚨。
可是就是這番情形,我竟真的有些不配合。
別說在外人眼里很奇怪,就連我此時此刻都覺得自己很瘋狂。
生與死,到底是怎樣一個概念?
“小子,你還愣著干什么?快點!”
耳邊忽然一陣氣急敗壞的聲響將我的情緒拉回來。
身后的犯人見我半晌沒有反應,已顯得有些不耐煩了,情緒更是暴躁。
這個時候,我卻極為冷靜和清醒。
甚至還覺得頭部保持一個動作久了有些酸楚,忍不住晃動一下。
身后的家伙立馬將鋒利的利刀又逼近我幾分,對我說:“別亂動,也別耍花樣。聽著,只要你遣開這些警察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冰冷的利刃刺激到了皮膚,激起脖子上雞皮疙瘩,危險的氣息讓人明白這家伙絕對不是跟我開玩笑的。
但我沒有動,也沒有任何作為,而是完全僵在原地。
我似乎瘋了,身后的人在瘋狂的催促著我,危險也愈發靠近,可是我仿佛聽不見了。
這一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不斷跳動的心,卻平靜的可怕的思想,令我不能自已。
“你找死!”身后的人似乎終于被激怒,暴怒狂喊。
突然“啪”一聲巨響,黑色的槍口噴出火焰,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小巷。
鮮血自身后噴到面前的景象,我想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都是在警察局度過的。
連續幾個小時,他們都在盤問我,關于我的家庭住址、戶口所在地、家里親人狀況……問著問著竟然問到了我當時為何會出現在那個地方以及被那個罪犯挾持時的感受。
我皺著眉頭,雖然一一回答了他們的問題,心里卻很不開心。
聽他們的語氣,仿佛我這個路過的人都成了罪犯,又仿佛被人挾持的我很活該一樣。
幸好他們只是審訊而不是監管,我還有活動的空間。
抽個空上廁所的功夫,卻不經意聽到了有幾個警察在工作室里面閑聊:“小王哥,我聽說之前你們一直追查一個廣州的集團組織。”
一個聲音回答:“嗯,有了一條大線索,我們找到了那個組織的一名成員,這家伙叫范卉。”
“那這兩天有什么進展嗎?”
“唉,別提了,本來已經查出一些蛛絲馬跡,只要順藤摸瓜就會有大收獲。可是也不知道誰走漏了消息讓那家伙有所警覺連夜逃走,我們不得已只能提前行動。這樣也就算了,更沒想到的是馬上要抓住那家伙的時候卻出了一點狀況,隊長直接‘啪’的一下,一切都結束了。”
之前那個問問題的警察失望的嘆氣,安慰他說了句:“別灰心,以后總能查出來的。對了,我剛剛看你們帶一個男的回來,他跟那案子有關嗎?”
‘小王哥’回答:“現在還不清楚他跟這案子有沒有關系,不過也的確是因為他,才讓范卉的家伙這條線才斷了。你是沒有親眼見到,當時刀就架在那男的脖子上,可是也不知道他是腿腳不好使還是腦子被驢踢了,硬是站在原地不動。惹惱了范卉那家伙,抬手就要捅死他。隊長見了一幕也不敢再坐以待斃就只好開槍嘍。唉,可惜可惜,只要把這個案子破了,我們都會記上一功的……”
我默然的轉身離開沒有繼續聽下去,心里卻有陣陣莫名的厭惡感。
我不肯順從那個叫范卉的罪犯,在他們這些警察看來反倒是錯事。
相比起我個人的生命安危,他們的功勛似乎顯得更加重要一點。
我與他們,果真是格格不入。
忽然回憶起之前那一瞬間的畫面,槍管里的火光擦肩而過,血液濺在我的后腦。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生命如此脆弱,只在一念之間就回歸塵土。
可是現在我又仔細回想了瞬間種種,竟發現自己并不恐懼,甚至心情還有一些……激動!
剛回審訊室,一個警察卻突然拿著一個小本子扔在我面前,對我說:“艾青是吧,在上面簽個字你就可以走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釋然,本來這件事情就與我沒有關系,繼續留在這里才不正常。
簽了字之后發現那個警察看我的目光竟有些怪異,我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么,離開了警察局。
剛出了大門口,就看到門口聽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車外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穿著警察衣服,肩膀上的星星很扎眼。只是他此刻的神情卻顯得很謙卑,對著那個女的點頭哈腰。
一見我出來之后,就沖著我微笑一下,隨后著轉身離開。
我視若無睹慢慢走了過去,走到她面前,陽光透過車窗反射到我的臉上。
對于幾個小時都留在警察局里的我,突然出來還有些不適應外面的光線,不由得瞇起眼。
“餓了嗎?”
她忽然開口問我,我很干脆的回答:“不餓。”
她卻說:“已經中午了,你肯定餓了,走吧我們回家。”
我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順從的上了車,坐在后排的車座上,臨關車門之際忽然突發奇想的問了句:“你昨晚幾點回的家?”
她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一只手揉了揉眼眶,很是輕描淡寫的對我說:“昨晚我沒回家,今天早上收到你出事的消息就直接趕過來了。”
然后她轉頭沖著主駕駛上一直沉默的人說了句:“王凡,走吧。”
王凡,是她的司機。
而她是我的妻子林玥,坐在副駕駛。
本來林玥是想帶在外面找一家飯店吃飯,只不過我從來都不喜歡在外面吃飯,她問了幾次之后看我態度堅決也就不再堅持了。
回了家,我進了廚房,我不喜歡在外面吃飯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我自己也會做飯。
林玥不會,其實也不止她,估計對于像她這樣從小生活在富貴人家的人都不會做飯。
別說做飯,怕是連廚具都不認識幾個。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是很熟練,但這三年來閑著的時間太多,做菜的水平倒是提升了不少。
人在閑著的時候,總要想辦法打發時間。
正炒菜,我忽然從廚房探出頭,林玥此刻正安靜的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樣子,我問了句:“今天不用忙嗎?”
她閉著眼睛回答:“不用,昨晚把今天該忙的都忙完了。”
我回身繼續做菜,交流只是一瞬間,心情沒有波動。
吃飯的時候想起昨晚那個張迪的事情,便隨口跟她提了幾句。
林玥顯然對這件事并不感興趣,只是隨口“嗯”而已,一直也沒有表明別的態度。而她剛剛明明說忙完了,現在卻又是一邊吃飯一邊看著桌子上的文件。
她真的很忙,曾經已經要處理很多事情,而在父母離開之后就更加沒有閑余的時間。
她每天不是在東奔西跑中度過,就是一直坐在辦公桌上批閱文件。
有的時候我看到她獨自熬夜到天亮很不忍心想要去幫她,但剛要開口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該做什么。
很可笑,我們一起生活了三年,我卻什么都無法為她做到。
因為我什么也不會,完全不懂。
“天華集團是做什么行業的?”
正吃著飯,我忽然問她一句。
見她停住了翻動文件的動作,我又添了句:“房地產嗎?”
她卻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反問我:“你今天怎么對這些事情有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