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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銀鏈鎖腕,槐香繞指

閣樓的晨光來得很遲。

萬宸是被窗簾電機的嗡鳴聲吵醒的。他睜開眼時,夕紫諾正站在窗邊調窗簾,一身黑色真絲睡袍,長發松松挽在腦后,露出線條利落的脖頸——那里有道淺淡的疤痕,像被利器劃過,長度剛好能被衣領遮住。

他猛地坐起身,手腕上的銀鏈跟著晃了晃,鏈條末端的小鎖撞在床沿,發出輕響。

“醒了?”夕紫諾沒回頭,指尖在控制面板上按了下,窗簾停在半開的位置,剛好漏進一縷光,落在她腳邊的地毯上。地毯是暗紋的,織著細密的槐花圖案,是他熟悉的紋路——當年他在她筆記本上畫過的設計稿,說以后要給她織塊地毯。

她轉過身,手里端著個托盤,上面放著碗白粥,一碟腌黃瓜,還有個白瓷小盅。“嘗嘗。”她把托盤放在床頭的矮幾上,瓷勺在粥里攪了攪,“我親手煮的。”

萬宸盯著那碗粥。米是細長的香米,熬得綿密,上面撒了點碎槐花——他小時候胃不好,她總這樣煮。可現在這碗粥擺在他面前,像個溫柔的陷阱。

“不敢?”她挑了挑眉,自己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慢慢咽下去,“沒毒。我要是想殺你,槐盟有的是辦法,不必用這碗粥。”

他拿起勺子時,指尖有點抖。粥溫涼剛好,槐花的清甜味漫開時,喉嚨忽然發緊。五年了,他試過無數家餐館的槐花粥,都沒有這個味道。

“當年你走那天早上,我也煮了這個。”夕紫諾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像落在粥里的槐花,“等我端到老槐樹下,石桌上只有半朵刻了一半的槐花。”

勺子在萬宸手里頓住,粥汁濺在虎口,燙得他指尖發麻。他低著頭,看見自己的手——骨節分明,常年敲鍵盤的指腹帶著薄繭,掌心的舊疤在晨光里格外清晰。

“我……”

“先吃飯。”她打斷他,拿起那個白瓷小盅,掀開蓋子,里面是深褐色的藥膏,“吃完了把這個涂在掌心。”

萬宸抬頭看她。藥膏帶著清苦的草藥香,是他認得的味道——當年他爬樹摔破手,她就是用這種藥膏給他涂的,說里面加了曬干的槐花瓣,既能消炎,又能留香。

“你還記著配方。”他低聲說。

“記不住的話,怎么當醫師?”她把藥膏推到他面前,指尖在盅沿敲了敲,“‘紫手’的名聲,總不能砸在你這道舊疤上。”

他這才想起她的另一個身份。隱世醫師“紫手”,能讓將死之人回魂,也能讓健康人三日之內枯如朽木。圈內都說“紫手”從不露面,只接兩種生意:一是救她想救的人,二是罰她想罰的人。

原來她罰人的時候,也會先備好藥膏。

萬宸慢慢涂藥膏時,夕紫諾正翻著他放在床頭的平板——昨晚他試圖用平板破解銀鏈定位,被她發現后沒收了。此刻她指尖在屏幕上劃著,調出他公司的核心代碼,眉頭越皺越緊。

“這里邏輯錯了。”她點著屏幕上的一行代碼,“你太依賴算法,忘了留手動應急程序。當年教你寫防火墻時就說過,機器再可靠,也不如人心防得住變數。”

他順著她的指尖看去,那處確實是漏洞。是他故意留的——他知道紫宸集團最近在競標一個AI安防項目,他想把這個漏洞當作“投名狀”,卻沒料到她一眼就看穿了。

“我……”

“想給我送人情?”她放下平板,拿起毛巾擦了擦他沾著藥膏的指尖,動作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萬宸,你現在最該做的,是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是我關起來的人,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她的指腹很燙,擦過他指縫時,像有電流竄過。萬宸的耳尖紅了,想縮回手,卻被她攥得更緊。

“當年你走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自己能掌控一切?”她盯著他的眼睛,瞳孔很深,像藏著老槐樹的影子,“覺得只要你跑得夠遠,就能護著我?可你不知道,你走后第三天,萬氏旁系就派人燒了我當時的工作室,要不是我提前藏了槐盟的人,現在早就成灰了。”

銀鏈忽然被她拽了一下,他重心不穩,往前傾了傾,幾乎撞進她懷里。鼻尖蹭到她頸間的槐香,混著藥膏的苦,變成一種讓人發慌的味道。

“你看,”她笑了笑,指尖劃過他喉結,“現在你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當年又憑什么覺得自己能護我?”

他喉結滾了滾,想說“我現在能”,卻被她眼里的紅血絲堵了回去。她眼底的疲憊藏不住,昨夜大概又沒睡——他在平板的后臺記錄里看到了,凌晨三點,她的私人賬號還在處理槐盟的消息,內容是“清理萬氏安插在碼頭的眼線”。

原來她一直在跟萬氏斗。

“粥涼了。”夕紫諾松開他的手,起身時順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深灰色,剪裁利落,袖口繡著個極小的“諾”字。是她作為設計師“諾”的手筆,全球能穿到她親手設計西裝的人,不超過五個。

“今天帶你出去見個人。”她對著穿衣鏡系袖扣,聲音透過鏡面傳過來,“穿我給你準備的衣服。要是敢耍花樣,你知道槐盟處理‘不聽話的寵物’有多少種辦法。”

萬宸看著衣柜里掛著的西裝——和她身上那件是同系列,只是顏色淺些,袖口同樣繡著“諾”字。像情侶裝,又像主人給寵物定制的標識。

他換衣服時,聽見她在打電話,語氣冷得像冰:“讓張媽把孩子們帶過來,別讓他們亂跑。尤其是念念,再敢往我書房的魚缸里扔玩具車,就把他的積木全捐了。”

電話那頭大概是張媽的聲音,她聽完后頓了頓,語氣軟了些:“望望的編程課資料準備好了?讓他帶過來,我今天有空看。”

萬宸扣襯衫扣子的手停了停。原來我們兩個的孩子,望望喜歡編程,念念愛鬧。

等他走出閣樓時,才發現這棟莊園比他想的更大。樓梯是旋轉的,扶手雕著槐花藤,每級臺階的邊緣都嵌著防滑條——是他當年說過“怕你晚上下樓摔著”的話,她竟真的記了這么多年。

客廳里傳來孩子的笑聲。

夕望正坐在地毯上看平板,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眉頭皺著,像個小大人。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亮了亮,卻沒像普通孩子那樣撲過來,只是規規矩矩地喊了聲:“媽媽。”

夕念則趴在沙發上,手里拿著個銀質小鎖把玩,看見萬宸時,眼睛彎成了月牙,從沙發上滑下來,小跑到他面前,仰頭看他:“你就是爸爸?媽媽說你是大笨蛋,連自己設計的鎖都打不開。”

萬宸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下,蹲下身想摸摸他的頭,手腕上的銀鏈卻被夕紫諾一把攥住。

“規矩忘了?”她把他拽到身邊,對兩個孩子說,“叫萬叔叔。在他想清楚錯在哪之前,還沒資格當你們爸爸。”

夕念噘了噘嘴,卻沒反駁,只是把手里的小鎖遞給他:“那萬叔叔先練練?這個鎖是哥哥仿你的設計做的,比閣樓的鎖簡單哦。”

夕望推了推眼鏡,補充道:“用了基礎的柵欄密碼,密鑰是‘槐花’的拼音首字母。”

萬宸看著那個小鎖——黃銅做的,邊緣還有點歪,顯然是孩子的手工。可密碼邏輯清晰,甚至比他公司剛招的程序員寫的加密程序還嚴謹。他接過鎖時,指尖碰到夕望遞來的小紙條,上面用鉛筆寫著一行字:“媽媽昨晚在書房哭了,她枕頭上有槐花花瓣。”

他捏緊紙條,抬頭看向夕紫諾。她正靠在吧臺邊喝咖啡,側臉冷硬,像覆了層冰。可他忽然想起剛才在閣樓看見的藥膏,想起樓梯上的防滑條,想起她給孩子們準備的編程資料——這層冰下面,藏著多少沒說出口的軟。

“走吧。”夕紫諾放下咖啡杯,拿起搭在臂彎的外套,“再不走,萬副總該等急了。”

萬宸的心沉了沉。萬副總,萬氏旁系的掌權人,當年逼他走的罪魁禍首。

車子駛出莊園時,萬宸看見門口的老槐樹。枝椏上還掛著幾個未成熟的槐角,風一吹,晃悠悠的。他忽然想起昨晚夕望說“在破解門鎖信號”,想起夕念說“媽媽打針可疼了”——原來孩子們什么都知道。

“緊張?”夕紫諾側頭看他,指尖在他手腕的銀鏈上劃了下,“怕萬副總看見你這副樣子?被我鎖著,像個提線木偶。”

他盯著窗外飛逝的樹影:“我不怕。”

“最好是。”她收回手,從包里拿出個小巧的金屬盒子,打開后里面是枚胸針——銀質的槐花,花瓣上鑲嵌著碎鉆,是她作為設計師“諾”的代表作,去年在拍賣會上拍出了千萬高價。“戴上。”她把胸針別在他的西裝領口,指尖有意無意蹭過他的喉結,“讓他們看看,你現在是誰的人。”

萬宸的喉結滾了滾。胸針的金屬有點涼,卻燙得他皮膚發麻。

車子停在一家私人會所門口。萬副總已經在門口等了,看見夕紫諾時,臉上堆起笑,目光掃過萬宸時,卻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紫諾,這位就是……”

“我養的人。”夕紫諾挽住萬宸的胳膊,指甲輕輕掐在他的小臂上,力道剛好能讓他感覺到疼,“萬副總今天約我,不是為了看他吧?”

萬宸跟著她往里走時,聽見萬副總在身后跟助理低語:“果然是個廢物,被個女人鎖著還敢露面。”

他攥緊拳頭,掌心的舊疤又開始疼。可夕紫諾的指尖在他掌心按了按,用只有兩人能懂的力道——是當年他被人欺負時,她拉著他的手,說“別理他們”的暗號。

包廂里的氣氛很微妙。萬氏的人坐在主位,個個西裝革履,卻眼神不善。夕紫諾徑直走到主位坐下,把萬宸拉到身側的空位,銀鏈在他手腕上繞了兩圈,末端系在自己的椅背上。

“萬副總想說什么,直接說。”她端起茶杯,蓋子在杯沿刮了刮,“我沒時間陪你們耗。”

萬副總干咳兩聲:“紫諾,當年的事是誤會。萬宸年輕不懂事,才會跟你鬧別扭。現在他回來了,不如讓他回萬氏,紫宸和萬氏聯手……”

“聯手?”夕紫諾笑了,放下茶杯,聲音冷下來,“聯手讓你們把槐盟的碼頭占了?還是聯手把望望和念念的撫養權搶過去?”

萬副總的臉白了白:“夕紫諾,你別得寸進尺。萬宸是萬家人,他……”

“他現在是我的人。”夕紫諾打斷他,指尖在萬宸的手腕上敲了敲,銀鏈發出輕響,“看見這鏈子了?他要是敢走,這鏈子就會收緊,勒斷他的手筋。萬副總要不要試試?”

萬宸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她在嚇唬人——這鏈子是她親手設計的,內置了壓力感應,絕不會真的傷到人。可她眼底的狠戾太真,連萬氏的人都變了臉色。

“媽媽,”夕望忽然開口,手里舉著平板,“我剛才黑進了萬氏的內部系統,發現他們最近在轉移資產,目的地是瑞士的空殼公司。媽媽以前教過我,這種操作通常是為了跑路。”

萬副總的臉色徹底變了:“你個小屁孩胡說什么!”

“我沒胡說。”夕望把平板轉向眾人,屏幕上赫然是萬氏的轉賬記錄,“這里有你們和海外黑幫的交易記錄,媽媽說這種東西交給槐盟的律師,足夠你們蹲二十年。”

夕念跟著點頭,小大人似的嘆氣:“萬爺爺,你還是乖乖認錯吧。我媽媽說,認錯態度好的話,打針能輕點。”

萬宸看著兩個孩子,忽然覺得眼眶發熱。望望繼承了他的冷靜,念念學了他的機靈,可他們骨子里的護短,分明是隨了夕紫諾。

夕紫諾收起平板,站起身:“萬副總,要么現在把吞的碼頭還回來,要么等著收法院傳票。選吧。”

萬氏的人灰溜溜地走了。包廂里只剩下他們一家四口時,夕念忽然撲到萬宸懷里,小手抓住他手腕的銀鏈:“爸爸,你看!我就說媽媽舍不得真鎖你吧!這鏈子根本沒裝機關!”

夕望推了推眼鏡,補充道:“我昨晚檢查過了,里面只有定位芯片。媽媽怕你跑了。”

萬宸低頭看著懷里的孩子,又看向夕紫諾。她正背對著他們站在窗邊,手指在窗沿上劃著,那里有半朵刻了一半的槐花——和他當年在老槐樹下刻的一模一樣。

他走過去,從身后輕輕抱住她。

她的身體僵了僵,卻沒推開。

“諾諾,”他低聲說,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槐花香漫進鼻腔,“當年我走,是因為他們抓了你的父母,逼我簽斷絕關系的協議。我怕你沖動,只能先躲起來,偷偷找證據。”

她沒說話。

“我找了五年,才查到他們把你父母藏在瑞士。”他攥緊她的手,掌心的舊疤貼在她的手背上,“我回來不是為了萬氏,是為了接你和孩子們一起走。”

夕紫諾終于轉過身,眼眶紅了,卻咬著唇沒讓眼淚掉下來。她抬手,指尖撫過他掌心的舊疤,力道很重,像要把那道疤刻得更深些。

“萬宸,”她聲音發顫,卻依舊帶著刺,“你以為說這些,我就會放你走?”

她從包里拿出把小刀,抵在他的掌心——不是要劃他,而是用刀尖挑開了銀鏈的鎖。

“這鏈子困不住你。”她把刀扔在桌上,轉身往外走,“但你要是敢再騙我,下次就不是鏈子了。”

萬宸看著掉在地上的銀鏈,忽然笑了。他撿起鏈子,快步追上她,把鏈子戴回自己手腕,再扣住她的手。

“不摘。”他握緊她的手,掌心的舊疤貼著她的手背,“諾諾,這次換我等。等你愿意信我,等你把剩下的半朵槐花刻完。”

夕紫諾沒說話,卻回握住他的手。

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掌心的舊疤在光里泛著淺白,像老槐樹上的年輪,刻著五年的等待。

夕望拉著夕念的手,小聲說:“哥哥,爸爸好像沒那么笨了。”

夕念點頭:“媽媽的嘴角在笑哦!張阿姨說媽媽笑的時候,就是不生氣了。”

萬宸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銀鏈,又看了看身邊的人。原來所謂的囚籠,從來不是那道鎖,而是他和她之間,那道怕失去的坎。

槐花香從窗外漫進來,繞著他們的指尖,像個溫柔的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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