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瞇著眼覷著她茫然的神色，突然笑了下：“我突然有點同情顧凜之了?！?

云梨回過頭來看它，皺了皺眉：“什么？”

它慵懶地笑：“沒什么?！?

見云梨眼神狐疑地盯住它，它輕哼一聲：“瞧我作甚？我臉上有花？還不趕快做你的東西，時間來得及嗎？”

云梨反應過來，連忙回過頭：“呀！你說得對，快來不及了！”

煤球盯著她忙碌的背影，極輕地瞇眼，若有所思。

云梨這丫頭，其實還真有點可怕。

倒不是說她心機深沉什么的。

而是她性格天生如此，造就了她多情又無情的特性，這種特性對她來說可能沒什么影響，可是對別人來說，影響可就大了。

尤其是碰上了顧凜之那樣的人，一個在黑暗里摸爬滾打的人，生命里突然闖入了一縷光，他會做什么？

當然是緊緊抓住這縷光，然后據為己有。

可是云梨這樣沒心沒肺的人，真的會甘愿犧牲自由，留在他身邊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之后的發展，它突然有點期待了。

云梨下意識摸了摸后頸，不知為什么，總覺得涼涼的。

*

顧凜之生辰那天，云梨邀他去一處比較偏僻的宮殿慶賀生辰，也不怕有人中途來打擾。

因為知道他不喜歡熱鬧，所以云梨并沒有邀請其他人參與進來，就連伺候的人也只留了迎喜和瓔珞。

“到了嗎？”

“哎呀，就快了，快了！”

云梨推著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的顧凜之，小心翼翼進了院門，她停下動作，躡手躡腳走到他面前站定。

顧凜之似是感覺到，微微仰起白皙的下巴：“現在到了嗎？”

云梨輕手輕腳摘下他眼睛上的黑布條，聲音笑嘻嘻的：“你自己看呀?！?

束縛著眼睛的布條被摘下，顧凜之慢慢將眼睛瞇開一條縫，光線突然的涌入令他有些不適應的眨了眨眼睛。

直到完全將眼睛睜開，他首先看到的是笑盈盈，俏生生立在他面前的云梨。

她手背在身后，站在那兒歪頭看他，身后是一片耀眼的光亮。

云梨輕輕邁開步子，往旁邊讓了一下。

大片大片的光亮涌了過來。

風一吹，撩動屋檐下掛著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無數盞巴掌大的長明燈環繞了整個院子，將這一方黑暗的天地襯的如同白晝一樣。

處處可見主人的用心。

顧凜之黑漆漆的眼眸被點亮，有火光跳躍在眼底，分不清是那些燈火映亮的還是他本身自帶著的光。

云梨站在燈火闌珊處看過來，眉眼藏著溫山軟水，她聲音很輕，被風送過來：“顧凜之，你喜歡嗎？”

她頓了頓，輕輕笑起來：“不喜歡也不準說出來，我可是準備了好久的?！?

喉尖微微滾動，顧凜之定定地瞧她，似乎是隔了一個世紀那么長，他唇角一松，低低笑開：“阿梨，我很喜歡?！?

他喃喃地重復了一遍：“是很喜歡的喜歡?！?

往年這個時候，他曾無數次站在城樓上，看著萬家燈火，心里自嘲，這萬家燈火里，沒有一盞是為他而亮的。

可是如今，面前有上百盞長明燈，卻盞盞都是為他所求。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