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小悠猛推我一把:“你該回去了!”我的整個身子登時懸空下墜,大驚失聲,一叫把自己叫醒了,全身冷汗淋漓!
有什么東西搭在我肚子上,伸手一摸,原來是我兒子的雙腿。
我再也睡不著了,關于小悠的點點滴滴,重新又被喚醒,宛如昨天才發生的一樣。我想小悠既已投胎轉世,不如寫一首詩紀念她吧。
于是我修修改改,拼成一首《清明懷故人》——相識正當花含苞,綠葉相扶肩并肩。本應逐日次第開,狂風亂雨碎誓約。暮春春光漸已遠,花飛飛散幾分愁?誰知山曲水折處,一抔黃土掩青春。
2003年4月,由于SARS疫情,我們公司甚至整個塘廈鎮的工廠,紛紛開始長達兩個多月到三個月的“封廠行動”,一直到6月份才解除封鎖。有的廠甚至從3月就開始封廠了。
封廠期間,如果員工有事必須出廠門,需要持有總經理親筆簽名的“放行條”才可以出去,而且“放行條”上備注有離廠和回廠的具體時間。
公司組織了大掃除,車間、宿舍、食堂、小操場、洗澡房、倉庫……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每天都有專人在廠區內噴灑消毒藥水。公司更換了更大功率的通風設備,各生產車間的空氣更易于流通,也更新鮮了。
一下子不能出去逛街購物,工人們很不習慣。再加上大多數公司2/3~3/4的員工是女性,誰也不會準備那么多的衛生用品。
于是公司派出兩撥人,一撥人負責女員工宿舍,另一撥人負責男員工宿舍。一個一個員工的登記,必須購買的生活必需品,比如衛生巾、電話卡、洗發水、沐浴露、洗衣粉、收音機電池……由公司財務部出錢批發回來,再一一分發、收錢。
封廠期間,生產繼續,“五一”放假一天,也不能出廠門。
米湯和我只能靠打電話來互訴衷情,那三個月的電話費,真的是翻了幾倍。
“封廠行動”一結束,連我也忍不住,跑到小攤上去吃起燒烤來了!米湯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由得搖頭嘆息說:“我都有點害怕了,怕自己掙的錢不夠多,養不起你和你生的孩子?!蔽译S口一答:“你和阿笠差不多,只比老班長差一點兒而已,肯定養得起!”
米湯一下子來了興趣,打破砂鍋紋(問)到底,在大致了解了阿笠和老班長是誰之后,他笑著對我說:“將來我們結了婚,我陪你回娘家,我得去感謝一下你的同學、朋友和你七哥才行?!蔽耶敃r以為米湯發神經了!我托他們打聽阿笠和老班長的消息,關他什么事呀!
一直到2019年夏天,我才算是明白過來,米湯當年為什么會那樣說。
我們還辦了《暫住證》,50元/人,當時真的有點心疼這筆錢,又不得不辦。
2003年11月,公司貼出一張組織結構圖和一份通告,公司組織架構改變,總經理姓王。據傳聞,桂林總廠已破產,我們所在的廠賣給了臺灣老板。公司的一部分人辭職或準備辭職,其中也有我三表哥夫婦的朋友和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