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天過去,張含明幾乎所有時間都窩在房間里畫符,五天時間,一共畫了將近六百張飛焰符。
畫符的過程非常枯燥,前幾次還有新鮮感,到后來看見符紙都想吐,著實讓他頭暈眼花。
要是在月江家中,其實張含明就能找上一些畫工,讓他們替他繪制飛焰符,可惜如今身在異鄉為異客,到底還是不太方便。
尤其是這幾天,幾乎都見不到宋員外的人影,一旦解決了他的患處,他就對張含明避之不及,偶然遇到,也是恭恭敬敬地客氣幾句,然后就離開。
張含明心里也不愿意把飛焰符的繪制方法散播給這等人,只能老老實實,自己親力親為了。
這天上午畫完符,吃過午飯,張含明實在耐不住枯燥,擱下筆,準備出門轉轉。
他穿戴整齊,還是龍王送的那一套,拿上松風杖,優哉游哉地走出宋府大門,往街市走去。
街旁熙熙攘攘,各路商販把攤子擺在路邊,有店面的也出來占住門前的路面,叫賣聲不絕于耳。
張含明漫步在人群之中,目光游移不定,四處打量,這座鎮子與月江郡城相比,熱鬧處不逞多讓,只是街上少有騎馬的人,行腳商人也不多。
正往前走,張含明突然看見前面走來一個老道,面容威嚴卻姿態猥瑣,正是前些日打過交道的五蟲散人。
五蟲散人此時也看到了張含明,兩人目光交錯,五蟲散人很興奮,快步走到張含明跟前,一稽首,嘿道:“張道友,幾日不見,老道甚是想念你啊,嘿嘿。”
張含明回禮,笑道:“道長不是去訪友了嗎,怎么又回轉來了?”
“我專程來找你的。”
“哦?道長可是有什么要晚輩幫忙的,但說無妨。”
“正是,正是!此處太鬧了,不好說話,我們去前面酒家聊。”
五蟲散人一聽張含明如此表態,更是高興,拉住張含明的手腕就往前走。
張含明見老道如此風風火火,哭笑不得,也只好隨他去了。
進了酒家,兩人就座,點了一壺濁酒,幾碟小菜。
五蟲散人夾著菜,對張含明說:“事情是這樣的,前兩天我不是去拜訪好友嗎?我那位朋友叫莫開,人稱癡心拳,是三百年來,芷江郡頭一個功夫練到精氣二境圓滿,能內力外放的高手。”
“那日我到了他家,結果他徒弟告訴我,他被人抓了。”
五蟲散人一拍桌子,語氣非常激動,眉飛色舞,像極了茶館的說書先生:“哎呀呀,這還了得?!我當即就去救他,沒成想,那抓他的人,是個這兩年不曉得從哪里搬來的外地戶,竟然是三花聚頂的大修士!”
“我不是他對手,只好到處找朋友邀拳助力,這不就想起你來了嘛。”
精氣二境圓滿是什么意思?三花聚頂又是什么境界?
張含明心里疑惑但沒說,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朋友是怎么和他結下梁子的,居然被抓了去?”
五蟲散人聽到此話,一臉無奈,回道:“你不知道,這事其實是個烏龍。”
“哦?”張含明剛吃過午飯,只斟上一杯酒,放在桌上。
“我這位好友,癡心拳的一重意思,就是我們嘲笑他懼內。”
“前些天,他和他夫人逛街,不知怎么吵起來了,兩人拉拉扯扯,正好一個聽竹觀的弟子路過,”老道夾一筷子菜,遞到嘴里,“嗯,聽竹觀就是那個三花境修士的傳承。”
“那弟子初來乍到,不認識人,以為莫開在調戲良家婦女,年輕人火氣大,直接抄家伙干上了。”
“想那莫開正在氣頭,無緣無故被人襲擊,當時也是沒留手,結果把人家打成重傷。”
“這一下禍事就來了。”
五蟲散人嘆一口氣,道:“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本來以癡心拳莫開的本事,還能斗上一斗,但聽竹觀觀主葉藏云直接闖上門,先發制人,使出神通,把他給擒住,扣在了聽竹觀。”
“這么厲害?”張含明心頭一凜,“道長高看晚輩了,我必然也不是他的對手。”
老道擺擺手,回道:“哎,我知道那葉藏云的厲害,不過老道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友,這附近的都叫上,一齊去跟他理論,不信他不放人。”
“你叫了多少人?”
“已經找了快四十個朋友,還有十幾個正準備去找他們。”
“我輩修士,應當心懷正義,在下義不容辭!”張含明馬上表態。
老道一聽,樂壞了,忙說:“好好好,你先去芷江郡城的義勇武館等我,我還有幾個朋友沒走訪。”
說完,五蟲散人打算動身,張含明趕緊把他攔住,老道一頭霧水,不知道什么意思,張含明說道:“道長別急,我不知道芷江郡城在何處啊!”
于是,張含明向老道簡述了自己的來歷,老道恍然大悟:“那這樣,不如你和老道一起動身,去找那幾個朋友,然后一齊去。”
“正有此意!”
事不宜遲,兩人起身出了酒家,張含明也不想再回宋府了,來時一根木杖,去時一根木杖,近六百張飛焰符都在符鬼體內藏著,隨時備用,沒什么好收拾的。
且不說那宋員外之后得知張含明不辭而別,又后悔沒好好招待,求點仙家神藥,張含明跟隨五蟲散人出了松石鎮,往南邊走去。
到了密林間,五蟲散人呼喚幾聲,霎時草叢里窸窸窣窣一陣響動,竄出一只黑豹,正是那天見過的。
黑豹跳到老道身前,俯下身子,老道摸摸它的頭,騎上去。
張含明看見此景,心頭一動,假意右手伸進左袖,暗中取出那道太乙攝形符,擲在地上,化成一頭斑斕猛虎。
他也有樣學樣地跨上虎背,讓符虎跟上五蟲散人的黑豹。
五蟲散人有些羨慕,卻不是羨慕張含明的符虎,他坐在黑豹背上,一顛一顛地說道:“張道友這一手符術真是厲害啊,不用掐訣念咒,就能用出來,比旁人不知道快上多少。”
張含明謙虛道:“我也就這一手拿得出來,不如道長,各種法術,信手拈來。”
“哎~不一樣,”老道搖頭,拂須道,“一招鮮吃遍天,有一長技傍身,就足夠在江湖上立足了。”
兩人駕馭猛獸為坐騎,在林間穿行,這一幕若是讓凡夫看見,不免會心驚膽戰,驚為天人,要是有膽大且向道的,說不定還會求他們收為弟子。
此時,張含明想起之前老道說過的各種修行術語,便向五蟲散人問道:“道長,晚輩有事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