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卦中吉兇

八月札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下一秒迅速合扇，后撤一步，與王不留行拉開了距離，“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后者聞言頷首垂眸，二人之所指無言亦可知。

老鬼委托一案表面上是花魁失蹤，實際上卻多方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件事很可能已經牽扯到朝廷的勢力紛爭，而且很有可能想要將六絕卷入這個漩渦。王不留行感覺得到，八月札亦感覺得到。

然而，皆是為了顧六絕安危，二者的做法卻大相徑庭。八月札諱莫如深，將此事塵封；而王不留行則選擇了調查線索，讓六絕不得不向真相一步步靠近。

“我是為大家的安全考慮，如果天舜皇有意招安六絕，你以為隱瞞就能讓大家不被卷進來嗎！”王不留行重新將滄溟劍環在臂彎中。要知道，王不留行在六絕中不僅僅位列首位，更擔負起了整個團隊的責任，他的選擇不無道理。

“安全？離那種烏七八糟的事情遠一點才能安全！”八月札嘆了口氣，當初老鬼來時他便感受出了一股龍氣。卦象上更是古怪至極，非吉非兇，似悔似吝，多一步則地水師，少一步便天山遁。

如今六絕得知了花娥兒的身份，氣運已與天子氣交匯，想要更改氣運軌跡已是癡人說夢。

“之后有什么打算？”八月札已然接受，事已至此，如今只能盡早做準備。

“還在查。”王不留行回答道，隨即忽然想到了什么，“西廠是什么情況？”

八月札用扇子輕點了兩下額頭，同樣疑惑地搖搖頭，“西廠此舉太過蹊蹺，如此隱秘地逆皇命行事，實在不像他們平日的風格。”

“這樣么……”

……

一夜過去，天舜都府似乎歸于平靜，是否暗潮洶涌不得而知。

喧鬧的街上，攤販四處叫賣著，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來往匆匆。街角陰涼處的算命攤位，一個男子坐著竹椅向后仰在墻邊，雙腳隨意疊搭在桌子上，不著點墨的折扇張開蓋著臉，扇柄在一縷陽光的照耀下泛出一陣流光。

鋪著一張白布的桌上攤開了一張卦圖，一個簽桶搭在上面，幾本破舊的小簿子整整齊齊地摞在一起。整個攤位都透出隨意，攤位主人的懶散更襯得一股江湖騙子的氣息。

“先生，您……”一個穿金戴銀的婦人試探地想要開口，眼神不自在地向周圍瞟來瞟去。

“一問八錢。”扇子底下懶洋洋地哼出一聲。

“你這個人好生無禮，知道我們夫人是誰嗎？”貴婦身后的小丫鬟看不過男子的懶散，氣急道。

“小環，不得無禮。”婦人小聲呵止了丫鬟的話。

算卦先生終于將腳撂下，修長的手指將面上的折扇移開，一雙狐貍眼露了出來。誰也料想不到，名聲顯赫的八月先生會以如此形象出現在市井之間。

八月札搖了搖折扇，目光掃過面前二人，而后把折扇一合，“二位遠道而來，能與在下相遇也是緣分。”

“先生果然妙算，不知先生可還看出些其他？”婦人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更加急切地問道。自己回娘家探親已有時日，期間與夫君時刻保持書信往來，可這幾日那邊卻忽然斷了聯系，她這才死馬當作活馬醫找到了算命先生。

八月札再仔細瞧了瞧婦人，掐指一算，硬朗的眉不可察覺地皺了皺，“請夫人取一支簽來。”

隨著一支竹簽從桶中掉落，婦人驚慌地捂住朱唇。即便她不知此簽何意，但下下簽三個字卻赫然現于簽上，“先生，這，這是什么意思？我家老爺到底怎么了？”

竟然真的是大兇之兆，此簽再次印證了八月札心中所想，只得沉聲說道：“夫人家所營可是與兵器有關？”

“正是，夫家世代以武館營生。”婦人的聲音有些顫抖，想到自家老爺可能有什么不測，便更加慌張起來。

“你家老爺并無性命之憂，只是……恐有牢獄之災。”八月札并沒有隱瞞，將自己所得和盤托出。

“我家老爺速來仁良，有勞什子牢獄之災！夫人莫要信他！這人一看就是瞧著您穿著富貴，想要坑騙銀子。”那個名喚小環的丫鬟不悅地斥道，恭敬地攙扶著婦人想要離開。

雖說如此，婦人走前仍是向八月札盈盈一拜，留下了一錠銀子。

八月札并沒有多言，卜卦多年禍福旦夕早已看淡，目送著二人離開后，便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大哥哥。”

就在此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從面前傳來。一個梳著沖天辮兒的小男孩站在八月札的案桌前，手中拿著一支活靈活現的糖人。

后者頗有興致地抬眸看去，雙手拄著扇柄向前男孩靠過來，“有什么事嗎？”

“有個姐姐讓我把這個給你。”小男孩將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條放在桌上。

紙條上的字跡鏗鏘有力：今夜酉時白玉亭一見。花娥兒頓首。

看到最后的落款，八月札將紙條握在手中，再抬頭之時，小男孩已經不見了蹤影。對方果然沉不住氣了，煙衣青年淡淡一笑，收了攤消失在街口。

回到紅塵客棧，八月札將紙條交給眾人。

“得嘞，那就我跟神棍一起去吧。”沒藥拍了拍屁股站起身。

后者點了點頭，環望一周后問道：“那個小妮子呢？”

“好像又去和盜神比試了。”青黛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囑咐道：“花娥兒此舉不知何意，你們今晚一定要多加小心。”

川斷將兩粒丹藥交給二人，亦是交代道：“這是解元丹，可解百毒，你們拿去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