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魔宗……
這名字聽著就不是十分良善啊。
當然,這話就不合當面對道人說了。
文炳學著他動作無害舉起雙手,刀身超過頭頂,滿臉無奈。
“道兄也清楚在下目前對這類事宜全然不知,既然都沒聽到過心魔宗名諱,又何談輕視一詞?!”
道人面色漸漸緩和下來,聲音卻還不失憤慨之意。
“此事不怪道友,要知道我魔門一脈在上古之時亦是正統源流,從石作磨,取砥礪心志一說,祖堂上宗元始天魔門山前仍有碑為證。
最恨不過梵法西來,化石為鬼,從此被世人徹底視為大力邪神之流。”
這段話不似作偽,那是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積攢了百年千年的怨恨憤懣之氣。
一股腦傾瀉完后,無心神情終究平靜下來。
說來也是有趣,道人這邊自稱出身心魔宗,另一面則是用“無心”取名作號。
文炳也不清楚這是他們道統要求如此,還是眼前這人生性叛逆,故意為之。
“扯得遠了。”
擺擺手,無心將交流重新拉回正軌。
也不是原先的話題了,無心想來也看出文炳戒心極重,貿然提及無論是自己還是對方的事情都可能導致直接翻臉。
“那些怪物看似兇惡,實則盡是些撐不過拷問的殘次品,連神智都不具備,比禽獸尚且不足。
道友既然能夠入得心境來和我這具化身拼殺如此之久,顯然已將前身道法修回來幾分,自是不會把這些土雞瓦犬放在眼中。”
“你我兩個,在此界中唯一需要在意的只有一人。”
無心彈出根手指,聲音肅然起來。
“道友須知,對于這處小千世界碎片以及它依附的洞天而言,我們均為天外來客,天然就要受到天地本源壓制。”
指指自己,無心聲音苦澀道:“非是如此,愚兄也不會選擇將道行法力分化儲存起來,既是方便借助這名凡人權柄搜尋目標,另一方面更是擔心力量太過‘顯眼’,會不小心被行者發現行跡,招致不必要追殺。”
“行者?”
又是一個陌生名詞。
“嗯。”
無心點點頭,心有余悸道:“這是它們對自己的稱呼,專為擒殺我們這類人而存在。”
文炳默默挑眉,沒有說話。
他和徐伊景乘著摩托車可是在外面好生探索了段不短時間,并沒有發覺有什么可疑人物。
當然。
新羅再小,也有數百里山河,想要踏遍每一寸土地,不是兩三日可以做到。
但無心既然這么說,想必他離得也不會太遠。如果把范圍縮小到漢城以及附近的京畿道地區,一下就小上了許多。
那樣的話,像這種特殊的存在文炳不該全無知覺才對。
“道友切莫大意。”
見文炳神色似有不信,無心正色道:“那人之所以沒有露面,是因為先前它不是我心魔宗人不曉得此界異變真相,追查線索時與我撞上好好廝殺了一場,結果落了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說到這里,無心大違自身當下形象地朝地上狠啐一口,顯然是恨得牙癢。
“如果是因為你口中所謂的機緣導致發生了這場災難,那也怪不得人家追殺你吧……”
瞥了眼猶自憤憤不平的無心,文炳如是想道。
單是綠之家公寓里面,將化身怪物以及死在樓內樓外的數目全算上,少說也有一二百號人。
擴展到新羅全境那就是上千萬的數目,無心如果是始作俑者,實在沒有資格抱怨什么。
“行者的實力與所處世界的本源息息相關,主場作戰天然有氣運加持。
這些天修養下來,恐怕他已經盡數復原,反觀我能動用的不過只剩七成左右,再被他找上門來可就沒有上次那么幸運了……”
無心平靜看向文炳,言辭誠懇。
“這下道友應該相信我所言為真了吧,我們必須聯手才行。
不如此,不要說師門秘寶了,說不得性命就要留在這個靈氣稀薄的窮鄉僻壤,連家鄉都回不去。”
無心丟出最后一根稻草。
“若非如此,方才道友窺見我門中功法時你我二人就只能有一人活下來。”
無心這里所言,并無虛假。
雖然他尚未完全看出文炳根底,但也隱約猜出自己憑空杜撰出某些東西,怕是瞞不過文炳雙眼。
既然如此,還不如告訴文炳事實,只要在某些重要關節處隱沒幾句足矣。
當下,那名行者可不單是傷勢復原那么簡單。
行者實力確實由世界本源決定。但上次兩人交手時,還沒幾人轉化變異,氣運平穩,所以行者能發揮出來的力量有限。
然而個把月下來,最容易墮落的那一批已經全部感染變異,抵至某處高潮,氣運激蕩,被以不惜損耗本源的方式盡數調運起來。
行者實力絕不可同日而語。
更有甚者。
這處世界碎片元氣稀薄近乎于無,極為類似故老傳說中的“無法之地”,根本支撐不起法術孕育顯化。
但因為有心魔宗那件秘寶的關系,某種程度上臨時大大提升此界本源等階。
行者能夠動用的實力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這些微妙隱晦處,就不消對文炳這個外人多做解釋了。
倘若某天兩個真的遇上,文炳根據自己的話推測對方實力修為,那位行者一定會讓他好好吃個苦頭的。
少了個幫手,要說可惜的話,也是很可惜。
但誰讓兩個注定不能和平共處呢。
“這位道友,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在我面前偷學我心魔宗道法,還被回神之后的我發現。”
無心將念頭收攏于一處幽微不可見之處,面色不動想著。
文炳學去的只是最為粗淺的入門法訣,還是只有行氣路線部分,不要說缺乏最關鍵的心法口訣,就是學全,在平時也不打緊,無心才懶得為之打生打死。
但在這里,不是這樣。
雖說此處的機緣確實與心魔宗相關,但可不一定一定落在無心身上。
無心和文炳對于這片天地來說是外來者,相對秘寶行者亦是如此,決計不可能受到秘寶承認。
同為修士,又陰差陽錯學了些心魔宗皮毛的文炳必然是唯一且最大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