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如期而至。

方顯放假在家，和往常一樣，先練了一天的功，然后換上了一套新衣服出門。

按照約定，他來到了茍詩詩住的地方，也就是鎮魔司北面的宅子。

咚咚咚！

大門被打開，一個老婦人出現在方顯面前。

“是方執事吧？小姐等你很久了。”

方顯還沒說話，宅子里就傳來了御姐范十足的聲音：“我才沒有特意在等。”

說話的人當然是茍詩詩了。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方顯從未見過的白色長裙，衣帶飄飄，總算是有幾分修士的仙氣了。

而且，她還少有地化起了精致的妝容，搭配著白裙，更加清麗脫俗，如同一朵青蓮。

“走吧。”方顯作出一個“請”的動作。

茍詩詩走出門口，一邊往前走，一邊問：“我們這是要去哪？”

方顯道：“我在城西那里租了一套大院，今晚我們就在那先吃飯。對了，一會繞一下路，到南江茶樓，點一些飯菜送過去。”

茍詩詩聽到方顯特意租了個大院，總覺得怪怪的，為什么不干脆在她家里，或者去煙雨小苑？

也許是有什么驚喜？

不過，對于“叫外賣”的行為，茍詩詩堅決不同意：“今晚我下廚，不必繞道南江茶樓。”

“啊？”方顯驚訝道：“原來你還會做飯？不過，這樣的話，要買很多食材了。不知道現在去市場，還來不來得及。”

茍詩詩亮了亮手指上的乾坤戒：“我已經買好了。”

方顯更驚訝了：“你怎么知道……”

“當然。”茍詩詩言簡意賅。

她想，方顯這是在懷疑她把控原材料分量的能力嗎？但她早就請教過張若鈞，按照自己和方顯的食量，列出了一份清單，今日一大早就將所有材料備齊。

一些需要提前處理、腌制的，她也預先弄好。

考慮了諸多可能性，她制定了完備的方案，力求讓這個意義重大的年過得順利和難忘。

既然茍詩詩都這么說了，方顯也就不再這個問題上多說，繼續說出后續的安排：“吃過晚飯，我們去千樹長街，香川戲班在那有一場演出，是趙云……不對，趙嗣單騎救主。看完演出，再回到城西大院，一起放煙花倒數。”

茍詩詩聽得心馳神往，原來方顯也是懂得浪漫的人。

不過，倒數是什么？

她不解地問了句：“倒數？”

方顯一愣，這才想起來，這個世界并沒有鐘表，普通人家很難精確知道時間。

不過，他還是解釋道：“就是子時過半，除夕和年初一交接的時刻，一起迎來新的一天、新的一年。額，這是我家鄉的傳統。不過，好像我們沒辦法知道精確的時間。”

茍詩詩第一次聽這種傳統，感到頗為新奇。

她想起來了什么，從乾坤戒中取出一面銅鏡。

這銅鏡四四方方，看起來和普通的鏡子沒有區別，但在茍詩詩低聲念了一段咒語后，鏡面上出現了三條光柱。

第一條光柱幾乎一動不動，第二條仔細一看能看出正不斷增長，第三條則非常明顯地增長著。

時針、分針和秒針？

方顯目瞪口呆，這跟地球的鐘表何其相似！

“有了這個，就能把握時間了。”茍詩詩淡淡道。

差點就壓不住內心的興奮！

兩人走路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城西，在一座大院門口停了下來。

從外邊看，就能發現這大院的面積遠超周邊的宅子，對于兩個人來說，似乎過于大了。

“到了，我們進去吧。”方顯推開門，率先一步邁進了大院。

茍詩詩緊隨其后，一進門，當場傻了。

大院里，有二十多個孩子，年紀在五六歲到十二三歲不等，無一不是體格瘦弱。這里的孩子，大部分身體都有殘疾，有些沒了雙腿，有些用布條纏住了雙眼。

更讓茍詩詩想不到的是，柯楠和何嬸也在這。

不是……兩個人一起過年嗎？

這時候，她回想起來，難怪方顯剛才說要在南江茶樓訂飯菜。在她提出親自下廚后，又說需要買大量的食材。

“這些是之前柯捕頭解救出來、被利用作乞討工具的孩子們。他們是從各地被拐賣來的，有些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自己的父母，有些原本就是孤兒。所以，我跟張大人、柯捕頭商量著，在這里租下這里，收留這些孩子。官府會劃撥部分款項，我和張大人、柯捕頭一起湊巧補上余款。”

說著，方顯向孩子們揮了揮手。

“對了，梁半仙提議，讓我教這些孩子練武，一是強身健體，二是讓他們也有自保能力。找你過來，還有件事想拜托你。雖然概率不高，但希望你能幫忙給孩子們檢測一下靈根。”方顯笑了笑：“我還想著在路上跟你說，沒想到你都知道了，還特意買了食材準備給孩子們下廚。”

現在的方顯哪里知道，他教導的這些孩子，將來會給整個世界帶來多大的震蕩。

茍詩詩啞口無言。

她知道個der啊！

“不如……我現在去一趟南江茶樓吧……”

“？？？”

完備的計劃，被徹底破壞了。

短暫失望后，茍詩詩的看著孩子們歡笑的模樣，整個大院都是熱鬧的氛圍，突然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

也對，如果方顯浪漫，那他還是方顯嗎？

這時候，梁半仙人未至聲先到：“孩子們，半仙來了！”

話音剛落，梁半仙和柯良川合力拖著個小車進了門，走到方顯面前：“煙花我做好了。真是的，我堂堂梁半仙，居然費了幾天時間，給你制造煙花……”

方顯沒有說話，甩了一錠銀出去。

梁半仙接住銀錠，笑嘻嘻道：“謝謝老板！”

柯良川喘過口氣，道：“今年我和小楠就在這里，和大家一起過年了。人多，熱熱鬧鬧的，她也高興。”

此時的柯楠正跟孩子們有說有笑，洋溢著青春的氣息，絲毫不像是時日無多的人。

方顯拍了拍柯良川的肩膀：“柯捕頭，不要放棄，或還有希望。”

說這話時，方顯和梁半仙的目光短暫對接，都沒有將人造靈根的事說出來。

先不說人造靈根的理論到底可不可行，光是所需的材料，就已經讓人看不到希望。

僥幸找到了紫心地果，加上梁半仙擁有的九節玉筍，也還差三種稀有靈物。

于其給柯良川父女一個不切實際的希望，不如讓他們好好走完剩下的日子，以免希望破滅帶來更大的失望。

不過，方顯還是會去尋找剩下的靈物。

他想讓這個女孩好好活著！也想讓這些可憐的孩子們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