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裴夫人好心錯報 高顴骨瞞天昧地
- 豫西風云
- 半夜輪回
- 6172字
- 2021-02-23 12:39:00
二、裴夫人好心錯報高顴骨瞞天昧地
吳掌柜一面在滿是油膩污漬的圍裙上拼命地擦手,一面點頭哈腰把幾個日本兵往樓上雅間里讓。日本兵已經上了樓梯,扭頭發現了兩個“花姑娘”,于是又停下來,互相對著咕噥了幾句,淫邪地看著姑娘們,哈哈大笑了一陣子,比畫著說他們也要在下面廳里。吳掌柜為難地看著呂六福,呂六福起身向日本兵躹了個躬。轉臉對桌上的人說,起來,起來,都給我起來給皇軍讓座!
日本兵們也不講究,坐下來就吃,一個鼻子和上腭骨成一條線的日本兵,抓起已喝干了的空酒壺晃了晃,用壺底在桌子上磕著嚷道“酒的干活,快快地!”吳掌柜剛要伸手,酒壺被黑褂子接了過去,說:“吳掌柜您只管掌勺,這跑腿的事我來。”吳掌柜感謝地向他欠了欠身子,又無可奈何地回頭看了看更是絕望無助的父女三人,長長嘆了口氣,這真是屋漏偏遭連陰雨,行船又遇打頭風。
黑褂子把砒霜倒進酒壺,加滿酒,按著壺蓋子用力搖了幾下,卻沒有馬上送出去,放下酒壺用濕布擦著,心里咚咚直跳,心想,呂六??梢苍谀菑堊雷由希o日本人倒了酒也得給他倒,如果偵緝隊的那幫子人再過來向日本人敬酒,這窟窿可就戳了大!黑褂子本想把酒倒掉,吳掌柜過來催他快點,他只好硬著頭皮重新把酒壺端起來。聽天由命吧,黑褂子自己安慰自己,孫木庵說過的是“不管是誰”,當然也包括呂六福,再一個,如果將來自己真的成了這里的主人,呂六福也不會少來敲詐。走到門簾前,差點和進來的吳掌柜撞了個滿懷,黑褂子腦子霍地一下轉了個彎,把酒壺遞給吳掌柜,“你送出去吧,我這會兒小肚子憋得難受,尿急?!?
呂六福沒有坐下,他接過吳老板手中的酒壺,轉著圈給每一位日本兵斟滿了酒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用雙手把酒杯舉進頭頂,像燒香拜佛一樣,口中念念有詞:“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來到咱東都洛陽,也為了能和日本兄弟們能相識在一起喝酒,干杯!”身邊的酒糟鼻子一把奪過呂六福手中的酒杯,說:“你地開路、開路地干活!”把呂六福趕出了座席。大廳里除了那幾個日本兵,所有人心里都在咒罵這幾個不識抬舉的東洋龜孫兒,臉上卻木無表情。
呂六福熱臉貼了冷屁股自感沒趣,但很快就擺脫了窘態,他招呼著弟兄們又重新坐下,“來來來,咱們喝咱們的,把那兩個小美人叫過來給咱爺們陪酒……”一轉臉發現唱曲的人沒了。原來是吳老板趁著日本人奪呂六福杯子的時候,偷偷示意評彈父女溜出了大廳,從后院的小門逃走了。呂六福勃然大怒,一腳踢翻椅子,讓人把吳老板帶上來問罪。此時的日本兵們也發現“花姑娘”們不見了,也踢翻了椅子圍過來,嘴里也不知叫喚的是什么,好像是要向呂六福問罪。酒糟鼻子滿嘴的酸臭和烈酒味攪在一起,大張著公豬一樣又黃又黑的獠牙,吼叫時把沒有嚼完的混合物噴了呂六福一臉,正要揮拳打人,突然他停止了吼叫,口吐白沫,七竅出血倒在地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接連倒下。整個大廳空氣的頓時凝固,少頃,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喊,這菜里有毒!這恐怖的聲音立刻傳染給了每一個人,頓時響起一片驚天動地的嘔吐聲,人們不約而同地用手指往嗓子眼里狠命的捅,恨不得把整個肚子都翻出來抖抖干凈,噦的污物穢氣令人窒息。黑褂子也在用手往嘴巴里摳,學著別人的樣子干嘔,心里在偷偷樂著、做著別人根本想不到的美夢。
最先從癔癥中迷糊過來的是呂六福,他停止了翻腸倒肚,他沒有喝日本人桌子上的那壺酒,他擦著一臉的冷汗暗自慶幸。呂六福自己扶起一把椅子,敲著桌子對眾人大聲地說:“好了,好了,別他媽的自己嚇自己了,吳掌柜想毒死的是日本人,與咱們沒球關系!”有些人聽了信,開始擦臉上的“一塌糊涂”,有些不信,仍然繼續著。時運祥看著幾個日本兵的尸體,膽怯地對呂六福說,日本人死了,吳掌柜跑了,咱們還活著,偷蘿卜逮住拔橛的,日本人不會饒了咱們,我看還是……呂六福的小聰明從來不用到正事上,這會兒他卻上了“道”,搖了搖頭說:“不能走,走了反而說不清了。”呂六福小小的三眼眨巴一陣子,把時運祥和黃孬蛋招呼到樓梯下,沉著嗓子、咬著牙說:“這事不管咋弄也得糊弄過,日本人死了,咱也得死幾個才能過了這個坎,要不然大家都得完蛋?!睍r運祥聽了,嘴角和眼皮像被人拽來彈去似的,上上下下亂跳個不停。黃孬蛋“喀嚓”一下把槍上了膛,“你說讓誰死,我來辦。”呂六福把黃孬蛋拿槍的手按下,瞟了一眼日本人桌子上的酒壺,“今天要不是這幾個日本人當了咱們的替死鬼,說不定這會兒咱們幾個弟兄都已經見閻王爺了,這里所有不是咱們的人都得死!”
最先被灌下毒酒的是西花樓里的幾個伙計,第三個是黑褂子,他掙扎著,急著想對呂六福說些什么,黃孬蛋已經扭斷了他的脖子,黑褂子伸腿后眼睛不閉。高顴骨感到不妙,但她并沒有慌張,她把散開的發髻擰了擰盤起來,在地上沒有找到她那根純銀墜有綠玉環的簪子,就隨手拾起一根筷子插上,然后展了展前襟,拍了拍身上的灰,給呂六福跪下,磕了三個頭說:“我愿意為少爺去死,臨死前我有話對少爺說,要不然你一輩子都不知道在你身世的天大秘密!”呂六福開始以為這個禿了毛的巧嘴八哥是為了活命,胡亂編了根救命的稻草繩,后來想到父親呂長更,還有三舅裴子明對他的鄙視,以及這酒壺里的“蹊蹺”……便又猶豫了。呂六福半信半疑地問高顴骨:“你都知道點啥?”高顴骨說:“我啥都知道!”呂六福咬牙切齒地威脅她,“你要是敢有半句瞎話,我就把你裹布潑油點了天燈!”
時運祥心驚肉跳地湊過來說,咱們死的人是不是有點少?呂六福給了他一巴掌,“怎么說話哪!你是豬腦子!大街上的人都死光了?弄幾個過來換上咱們弟兄們的衣服,不是啥都有了!虧你還走南闖北的啥都干過?!?
呂六福把這里的現場布置完畢,又親自跑到龜尾那里匯報說,是隋唐淮揚樓吳老板下的毒,害死了大日本皇軍和他偵緝隊的幾個弟兄,自己也差一點為皇軍“玉碎”,還裝模作樣地擠出了幾滴淚,龜尾也和梅邪一樣,狠狠賞了他幾個嘴巴子。此事過后,最高興的還是孫木庵,他所想要的第三座酒樓業已經到手,而且一切做的是“嚴絲合縫”。
呂六福的偵緝隊在三陽公館的西邊,這是一所前省府大員的官邸,三進三出的院落,地下室、馬廄、倉儲間等,一應俱全。院子中間有一個碩大的水坑,原來是口水井,日本人飛機丟炸彈,正好落入井口,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雖然院子里部分房屋被戰爭毀的少門缺窗,就總體上還算完整。
后半夜,呂六福把高顴骨單獨帶到地下室,屋里兩盞昏暗的馬燈像鬼火一樣忽閃著,幾只餓鼠吱吱叫著在散發著惡臭、沾著黑色血跡的刑具上躥來爬去。呂六福讓高顴骨背對墻站著,拿起匕首往桌子上狠狠一擲,匕首晃動著閃寒光對高顴骨發出無言的警告。高顴骨手指抖動著開始解開、用青色布條敹成的上衣盤扣,手上的冷汗讓她的手指顯得笨拙。呂六福突然呵呵地笑了起來“你這個老妖婆,枯皺的像根曬干了的絲瓜條子,你少來惡心我!”高顴骨不理他,繼續地解……
高顴骨被家里人賣到妓院,幾乎天天都被蹂躪的死去活來,逃一次被打一次,三天起不了床還得照常接客。時間長了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老鴇見她“爬了窩”,人長得又有些姿色,說話靈巧活順,就把她帶到身邊當了個跑腿支應。高顴骨本以為四十來歲的人了,跟著先前的老板在怡香院再混上幾年,老了去個安穩處就算了,沒有想到日本人一陣五炮彈,把她“崩”到了這里。
高顴骨露出了鎖骨下的一半胸,下面的扣子不管她怎么撕拽也解不開,索性把衣服從塌落的肩頭上拉下來,扯去貼身的藍肚兜兜對呂六福說,把燈拿過來看看,這都是為你受的罪,說著開始抽泣。
呂六福不解而驚愕地看著高顴骨,“你這是……啥意思?”高顴骨憤憤地說:“啥意思?這事除了我還有兩個人知道,你娘裴夫人和憨大彪!”呂六福更加不解,“我娘?憨大彪?”
……
過完正月十五,豫西人并不急于把龍燈、高蹺、舞獅子的道具、鑼鼓家什收拾起來,是在等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到來。這一天,人們天不亮就到井里河邊洗頭、打水,然后潑灑到自家門前院內,邊灑水邊祈愿:“二月二龍抬頭,大倉滿小倉流。取神水澆房頭,蝎子蜈蚣都得走?!辈坏忍柭额^,家家戶戶就開始把頭天發好的面,拿出來蒸龍糕,蒸龍糕的面不能切斷,盤成長長的龍體,做出龍頭龍尾,龍頭用紅豆點睛,叫做日子火紅;在龍尾用刀背按成紋狀,叫做連連大順。接著便是炒玉米、煮油豆,喻“金豆開花、年年都(豆)有”。早飯后,人們抬上裹著紅布的豬頭,嗩吶響器來到龍王廟,祈禱風調雨順。儀式結束便是媳婦們回娘家的時辰,女人們收拾好換洗衣服帶上孩子,這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實際是娘家人讓女兒們回去歇息幾天,春節忙到現在,接著就又是夏收的季節。
呂六福七歲那年,跟母親呂裴氏坐著自家大車到外爺家,出城東門不遠就被幾個“蒙面大漢”攔下,他被換上了另一輛遮擋嚴實的、像“花轎”一樣的馬車,一群騎快馬的人把他送到一個下面是大河,上面有座叫不出名字的寺廟,寺廟里外掂刀背槍的人都叫他少爺。特別是剛才在車里抱著他的那個光頭,他讓呂六福叫他“親大”。呂六福搞不清楚“親大”是什么,反過來讓光頭叫他“親大”,逗的光頭“哈哈”大笑。吃飯的時候呂六福望著盆里兩條香噴噴的狗腿肉,拿著筷子干轉圈不知道咋下手。光頭往桌子上“騰”地扎了把匕首,對他說,要么動刀子,要么抱起來用牙啃!呂六福照做了,一只腳踩在凳子上,一只腳踏在桌子上,刀子、牙齒輪著上,覺著很是過癮。光頭興奮地用拳頭擂著桌子連連叫好:“真是老子的好種。”呂六福學著玩伴們對罵時的話說光頭:“你是老子的孬種?!惫忸^不惱,還向他敬酒,呂六福搖著頭想躲,光頭把他拽過來,兩個手指卡住兩腮,邊往他嘴里灌邊說,大男人不會喝酒,真他娘的沒出息!呂六福掙扎著,酒灑了一身一脖子。光頭吃完飯躺在床上抽煙泡,呂六福試著也抽了一口,嗆地鼻子鼾水蹭了光頭一胳膊,光頭也不在乎。光頭把呂六福帶到院子里,給了他一把手槍,讓他照著天上打幾下,呂六福雙手抱住槍把,用力舉了幾次終于沒能舉起來,光頭有些失望地問他還想玩點啥?呂六福說想找個小伙伴丟“轱轆”和斗雞,光頭知道是摔跤和搬起一條腿,用膝蓋相撞的意思,叫來三個人對呂六福說:“讓老子給你做個樣子!”結果,光頭三下五去二就把所的人撂倒在地,這讓呂六??吹醚壑?。光頭讓呂六福和其中的一個人丟“轱轆”,呂六福不敢,光頭說:“不用怯,只要老子站在你身后,你不管想摔誰倒,他就得倒,不信你試試?!庇志具^他的耳朵低聲說了幾句。呂六福抱著一個“夜貓子臉”人的大腿,用腳后跟狠狠跺了下他的大拇腳趾,還沒等使勁摔他,夜貓子臉就“唉喲”一聲,踉踉蹌蹌倒地,起身后連灰都不拍打,朝光頭彎了彎腰,又沖呂六福連豎大拇指夸獎道:“少爺真是智勇雙全,智勇雙全!有出息,有出息!”呂六福心里從此埋下:人要是有了靠山,誰都得怕!
在廟里、山上玩了幾天的呂六福不再想走了,光頭強行把他按進馬車里,瞪著眼說:“回去好好念書,老子斗大的字不識半升,在世上混吃死的虧!”就這樣,呂六福又在馬車上顛簸了一整天……等他醒來時已經躺在了外爺家的床上了。外屋亮著燈,呂裴氏父親似乎在怒罵,聲音不大但口氣很重,外婆不說話,母親呂裴氏在抽泣。
呂裴氏到了呂家后,一連生了五個丫頭,每每呂裴氏臨盆后,呂長更不說話,只是長長嘆上一口氣。呂裴氏看到別家男娃也總流露出羨慕,覺得自己沒有本事,四處求醫拜佛,大碗大碗地喝“送子湯”,盼望能生個男兒給呂家傳宗接代,本想“事不過三”還有盼頭,結果“治聾反成啞”,從此身上“不來”了,月月“干凈”。呂裴氏更急,“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北銓覍覄裾煞蚣{個妾,均被呂長更訓斥拒絕。眼看著為呂家續不上香火,呂裴氏瞞著丈夫想了歪主意,從自己私房錢里拿出來五塊大洋,找到“怡香院”的老鴇高顴骨,讓她幫“尋摸”個黃花大閨女,事成之后還答應把“幫忙費”翻倍。高顴骨笑得眼眶耳朵成了一條線,“放心,放心吧夫人,保準給你選個指甲一碰就流水、花骨朵剛座胎、囫囫圇圇沒人碰過的小嫩瓜。擱到院里滿堂亮,摟到懷里賽緞子?!眳闻崾吓赂魤τ卸Υ驍嗨脑?,“人一定要長的排常,主要是家里別多雜事。這是定錢,不要和外人說,更不敢讓俺家掌柜知道?!?
兩個月后,高顴骨“吹吹打打”給呂家引來一頂花轎。呂家娶妾沒有披紅掛綠,也沒有備酒宴請,只是讓幾個“帶把”的小子們,在門口長長放了一陣子鞭炮,給辦事人封了紅包便算完事。呂長更礙于呂裴氏好意,沒有拒門,只是不跨進洞房半步。呂裴氏好言相勸丈夫,呂長更說,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又是經高顴骨那種人手里送來,你不隔應我隔應。呂裴氏第一次問女人情況,女人只是兩唇緊閉什么也不說。呂裴氏連哄帶勸,磨破了嘴皮也沒個結果,第二次又問,還是不語,到了第三次仍然依舊。呂裴氏心里也開始犯嘀咕,小小年紀有啥見不得人的事不能說?便一大早找高顴骨問個底細。高顴骨指著自己腦門說:“夫人待我如同親妹子,我要是敢給你送個歪瓜裂棗、蟲拱蕊心的花骨朵,出門讓我絆住門檻摔死在大街上。這事前兩個月我都把人給定下了,不過送來的晚了些……”高顴骨說到這里突然頓住,起身給呂裴氏換了杯熱茶,“你看這閨女長得眉清目秀,就是家里窮,支不起身材,不過你看那圓鼓鼓、飽騰騰的磨盤屁股,天生就是個養小子的材料。”呂裴氏有點急,“你說這個倒是個實話,你我隔著布袋子買貓,總得給問個來路才是。”高顴骨一拍大腿“哎呀”一聲,“你看看,你看看,我忘了把俺這行的規矩給您老說了,咱只管接貨看貨色,從不問來由,你就是問了,人家交貨人也不說?!眳闻崾习巡柰胫刂刈∽郎弦环牛骸按竺米?,你要是這樣說就是鞋幫子當帽檐,不分遠近了?!备唢E骨看呂裴氏生氣,立刻套起了近乎“咱倆誰和誰,姐的事就是妹子的事,晚上把人給我送來,我來問!保準明兒一早就讓姐心里亮堂?!备唢E骨把茶碗雙手捧給呂裴氏,“不過——我問時你不要在場,山里丫頭沒見過生人,我得好好勸勸她,再說仨人在一起也說不了知心話,我保準讓她在您面前來個竹筒倒豆子,一個不留地連底都兜出來?!?
高顴骨給呂家找的小妾姓尤名添妮,過了年才十七歲,家住離霧障山二十來里地的一個小村子里。正月十五和幾個女孩子結伴,到不遠的鎮子上看大戲,晚上回來時被憨大彪一伙全給擄上了山。尤添妮被憨大彪看上,被按倒床上后又踢又咬,憨大彪不想費那勁,對她說,如果她能陪他喝上三碗酒,今晚就可以派人送她下山,而且不要贖金,尤添妮硬說只喝一碗,憨大彪“嘿嘿”笑著讓了步。從沒有沾過酒的尤添妮,那里能躲過這個騙人的小伎倆。憨大彪把她脫了個精光,像抖被子一樣翻來覆去玩弄了一個晚上。天亮時尤添妮迷迷糊糊醒來,感覺渾身松軟,下面痛得厲害,伸手一摸全是血,尋死覓活,但經不住憨大彪又哄又騙又嚇,便心里想反正破了身,嫁誰不是嫁,不如從了這個光頭當個壓寨夫人,總比在家受一輩子窮強??墒呛脡舨婚L,原來這光頭早有壓寨夫人,而且是個刁蠻狠毒的潑婦,她到縣城逛了三天廟會回來后,看到她在憨大彪的懷里,大砸醋罐子、破口大罵,回手提了把大刀就砍,要不是憨大彪攔得快,尤添妮的小命早就沒了。尤添妮又重新和其他幾個小姐妹們關在了一起,山溝里窮,沒人付得起贖金,再說閨女家也不值錢。此后三天兩頭就有人販子來,像買小豬娃一樣在她們中間挑來揀去后帶走。尤添妮幾次被人帶了走又送了回來,都是憨大彪暗中指使的,準備等夫人再外出時享用。尤添妮一個人,被關了差不多兩個多月,期間斷斷續續被憨大彪提溜過去,狠狠折騰一番后再送回來。終于有一次憨大彪帶人下山后數日沒回,幾個人過來把她眼一蒙,換了身衣服送進了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