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離宮跟著姑娘,一路左彎右繞,不一會兒,就不辨東西了。他心中暗暗叫苦。即便此刻他出了什么事,幾名護衛也未必找得到他!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走著走著,姑娘說道:“你是皇帝?”
“嗯,我是?!?
“你喜歡紅袖?”
“嗯。”
“紅袖喜不喜歡你呢?”
秦離宮一時語塞。半晌道:“她當然也喜歡我!”
姑娘正色道:“那你可要對紅袖好!而且只能對她一個人好?!?
“我當然只對她一個人好?!?
“你說得好聽。我聽說,皇帝有三宮六院,最是不專情。”
秦離宮急忙解釋,“三宮六院不過是依制設立,那些人都是擺設,我根本不認識她們。”
“反正,你不許喜歡別的女人。連跟她們說話也不行。”
秦離宮見她說得有趣。笑道:“你一定也和紅袖是好朋友,對不對?”
“那是當然。”姑娘一副驕傲的樣子。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蠻?!?
秦離宮欲向她多問一些紅袖的事,卻聽小蠻道:“到了?!?
秦離宮猛然抬頭,果見面前出現了一座古老、宏偉的宮殿。他心中詫異萬分。剛剛一路走來,明明眼前盡是荒谷,不見一處房舍。如此龐大的宮殿是怎么突然冒出來的?
“這里便是紅袖的家?”秦離宮問。
“沒錯。你跟我來吧!”
秦離宮跟著小蠻轉過宮墻,往大門走去。
大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名武士,見到秦離宮,格起大刀攔住。
小蠻說:“他是上尊的朋友!”
那兩名武士便收了刀。
進得門來,秦離宮問:“你剛剛說的上尊是——?”
“就是紅袖。”
秦離宮不明白,紅袖怎么又變成了上尊。還要問,卻見從大殿里走出一個絕美的女子來。一身紅裙,恍若仙子臨凡??茨悄?,與紅袖倒是有些相似。
只聽小蠻叫道:“紅妝姐,我把他帶來了。”
聽了這話,秦離宮才明白。自己進入漠漠谷,早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紅妝將秦離宮上上下下一打量,語氣中帶著些冷意,“你來找紅袖?”
“是?!?
“我是袖兒的姐姐?!?
秦離宮趕忙躬身施禮。
“袖兒并不在家。”紅妝又道。
秦離宮一陣失望?!八チ四睦??”
“具體去了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東海的一條龍受了傷,她前去探望。”
秦離宮心里頓時有些不舒服起來,暗道:我亦是真龍。她又探望什么龍去了?
“那她什么時候回來?”
“這可說不好?!奔t妝依舊是淡淡的。
秦離宮感覺到了紅妝對自己的淡漠。遂陪笑道:“等紅袖回來,還請阿姐告訴她我來過?!?
紅妝不言語,只是點點頭。
秦離宮覺得有些尷尬,便告了辭,對小蠻道:“可否勞煩姑娘送我回去?”
小蠻點頭答應。
秦離宮和小蠻出了纖云宮,紅妝目送著他們的背影,神情復雜。
那四個護衛在荒谷中已等的心如火燎。眼看著太陽往西墜去。秦離宮再不回來,他們就要沖進去了。
好在,他們看見秦離宮和那位姑娘又一道回來了。
看見秦離宮一切無恙,只是神情有些失落,護衛們這才放下一顆心來。
秦離宮對小蠻道:“小蠻,我覺得,紅妝姐姐好像不喜歡我?!?
小蠻笑道:“她當然不會喜歡你!你的前身不笑和尚可把紅袖害苦了!”
“我的前身是個和尚?”秦離宮很是好奇。
“是呀?!?
“那和尚怎么了?是如何死的?”
“聽紅妝姐姐說,是被奸人毒死的!”
秦離宮吃了一驚。上次,狄族女投毒,若不是紅袖相救,他只怕又被毒死了。
“小蠻,等你見到紅袖,一定要告訴她,就說我很想她,想見到她!千萬不要忘了,啊!”說罷又令一名護衛拿出一個金元寶來,送給小蠻。這才帶著四名護衛怏怏離去。
且說紅袖到了南極仙翁處,拜見仙翁,說明了來意。
南極仙翁好笑道:“娃娃,你是不是覺得我的長生不老藥就是那樹上結的梨,你想摘一顆就摘一顆呀?都像你這樣想,這天底下就盡是擁擠不動的人群了?!?
紅袖跪拜道:“這天下人的生死,我全不在意。我只在意一人!”
南極仙翁收斂了笑容,道:“他一介凡人,憑什么得長生?”
紅袖回稟,“只因想與他白頭偕老!”
南極仙翁道:“小娃娃,你莫要再說了。我是不會給你藥的?!?
紅袖無法,只好說道:“還請仙翁看在玉帥的面上,賜我一粒藥吧!”
南極仙翁一聽這話,忙四下里看看,臉上變了顏色。
“小娃娃,你是玉帥的什么人?”
“我是玉帥的朋友?!奔t袖道。
南極仙翁仔仔細細地又把紅袖打量了一遍,突然就笑了。
紅袖滿心狐疑。
南極仙翁“吭吭”兩聲,道:“既是玉帥的朋友,這長生不老藥我就更不能給你了?!?
紅袖心中吃驚。玉帥不是說,報了他的名就能得到藥嗎,怎么仙翁反而如此說?
紅袖道:“仙翁和玉帥可是朋友?”
“當然?!蹦蠘O仙翁一捋雪白的胡須。
“玉帥對我說,仙翁定然會賜我藥的!”紅袖想做最后的努力。
南極仙翁笑呵呵,“小娃娃,實不瞞你,前幾日丹陽君來,我把剩下的幾粒藥都給了他啦!我現在是一顆藥也沒有啦?!?
紅袖一聽,便知是托辭。心道: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只好悵然站起來,告辭下山。
紅袖悶悶的,心中便想,還是去皇宮看看離宮吧。
心向往之。轉眼之間,皇宮已近在咫尺。
秦離宮正在御書房看書。
他哪里看得進去!只托著腮發呆。放在桌上的書半天也沒翻動一下。
突然,秦離宮覺得眼前泛起了一團五彩的煙霞。霞光之中,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少女。
“紅袖!”秦離宮只喊了一聲,站起來,一把就將她抱在了懷里。
“我去漠漠谷找你了!”秦離宮道。
“是嗎?我不在家呀?!?
“你跑哪兒去了?”
“我到南極仙翁那兒去了?!?
“去那兒做什么?”
“我——,”紅袖不知道該如何說。罷了,此事還是先不要告訴他罷!
“我就是去那兒逛了逛?!?
秦離宮捏了捏紅袖的臉,“我們紅袖好本事,天上人間,隨意來往?!?
紅袖想:便是地下,我也是來去自由呢!
紅袖伸出雙手,摟住了秦離宮的脖子?!澳阌袥]有想我???”
秦離宮激動地渾身顫抖起來。他的雙手一用力,將紅袖的腰摟得更緊。他附在她的耳邊,低低地道:“當然想!想得我徹夜難眠!”
紅袖覺得,秦離宮的呼吸粗重起來。他的身體也變得滾燙。
紅袖想要問他,你怎么了?身體卻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腳步聲。兩人還未來得及分開,就見元鳳環佩叮咚地走了進來。
秦離宮忙躬身施禮,“母后!”
紅袖也行了個禮,有些遲疑地叫道:“太后娘娘!”
元鳳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勉強地笑著,語氣有些生硬地道:“紅袖,你還是叫我元鳳吧,也免得你難受!”
紅袖吁了一口氣,笑道:“如此最好!你不介意了?”
元鳳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不介意?!?
秦離宮心中卻在叫苦。
元鳳慢慢地在寶座上坐了下來。她看看秦離宮,道:“皇帝,我聽宮人說,你已經許久沒有駕臨后宮了,可有此事?”
秦離宮答:“確有此事?!?
元鳳臉上現出慍怒之色來。“離兒,你還要我對你說多少遍?你是皇帝,不是平民百姓,你有責任讓嬪妃們誕下子嗣,以備江山永繼!......”
“母后,我不喜歡她們!”秦離宮截斷了元鳳的話。
“沒有誰逼著你喜歡她們!”元鳳提高了聲音,“但是,你要去臨幸她們!”
秦離宮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起來?!澳负?,我是人,......不是借種的牛!”
“放肆!”元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張臉已氣得通紅?!澳悖憔尤桓负笳f出這種話來!”
紅袖心中甚覺難過。怎么每次她來,他們母子便要吵架呢!也許,是我不該來吧。
紅袖不想介入到他們的紛爭之中,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便一轉身,要離開這里。
誰知秦離宮見她要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安灰撸t袖!”
紅袖只好停下。
元鳳的臉變得煞白。她向紅袖道:“紅袖,你可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
紅袖點點頭。
“那你為何又來?”元鳳的聲音有些絕望。
秦離宮一直拉著紅袖的手,聽到這話,便問:“母后對紅袖說了什么?”
元鳳不回答,亦不看他。
秦離宮便輕聲問紅袖,“母后跟你說了些什么?”
紅袖笑道:“也沒什么啦!”
秦離宮不信,道:“母后是不是不準你再來見我?”
紅袖點了點頭。她雖已在人間修煉了數百年,但于人情世故方面,實在只如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她并不覺得她此刻應該撒一點小小的謊,以免元鳳惱怒,秦離宮也不開心。
果然,秦離宮惱怒地道:“母后,為何如此?”
“因為我早就跟你說過,她是狐貍,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元鳳干脆將話挑明。所謂長痛不如短痛。不如讓他們就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