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將飯菜擺到了石桌上。
玉帥一看,十大碗飯,十大盤菜,齊齊整整地擺著,占滿了整個桌面。于是笑道:“小紅袖,你一定是把我當餓死鬼了!不過,我現在也真的是個餓死鬼!”笑著,拿起銀箸,開始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紅袖坐在一旁,看著他吃。
如風卷殘云般,只是紅袖一眨眼的工夫,玉帥已將五大碗飯吞下了肚。
紅袖心里發慌,忙問:“玉帥,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去做?”
玉帥嘴里嚼著,含混不清地說道:“夠了,夠了!”
紅袖真是看得心疼。這人得餓到怎樣的份兒上,才會這么吃飯!
十大碗飯,十大盤菜,一會兒就全被消滅了。
玉帥摸摸肚子,嘆了口氣道:“哎呀,到今日才算是吃了一口飽飯!”說著還打了一個飽嗝。
紅袖想,看來是真吃飽了!
玉帥站了起來,道:“我出去走走!”
“您上哪兒去?現在可是極夜。”
“不妨事,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我得到外面散散步。回來,還得接著泡澡呢!”
紅袖一想,也是。剛吃飽了的人,不適合到水里泡著。得動一動,消消食。
只見玉帥黑色的身影三晃兩晃就不見了。紅袖自顧收拾桌上的碗盤,將它們拿回廚房去,洗干凈了。
等她收拾完,回到蓮花池時,玉帥已經泡在池子里了。
“玉帥,這池子可是有療傷的功效?”紅袖問。
玉帥點點頭。“是啊,這池子里的水可是包治百病!”
紅袖聽他的語氣,好像又開起玩笑來了。便笑道:“如此,您直接喝了它,不就好了?”
誰知玉帥臉色微變,說道:“小娃娃,我可告訴你,你可不能喝這池中的水,聽到沒?”
“為什么?”
玉帥眼珠一轉,“這水可不是普通的水。你若是喝了它,不但不能健身護體,還會中毒的!”
紅袖撇撇嘴。玉帥的話,有時聽聽也就罷了。
玉帥見她如此,不由著急道:“小紅袖,我說的可是真話,你可不能喝這里的水,一口也不能!”
紅袖重重地點著頭,笑道:“好,玉帥大人,我不喝就是了!再說了,誰要喝你泡了澡的水?”
玉帥被她逗笑了。他哈哈的笑聲在洞中回蕩。
笑罷,玉帥卻是臉色一沉,笑容頓失。他看著紅袖,說道:“小娃娃,你現在可以回家了!”
紅袖一怔,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我真的可以回家了嗎?可是這極夜,我怎么走得出去?冰湖的守衛還在找我們呢!萬一我被他們給抓住了呢?那我可就死定了。再說了,您的傷還沒好。我要是走了,誰給您做飯吃呢?還有,我身上還有天鎖印呢!這一出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她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
玉帥怔怔地看著她,張了張嘴,以手掩面,笑道:“我的天,你的嘴是用什么做的?安了彈簧了嗎?噠噠噠噠的說個不停,我頭都要昏了!”
紅袖有些不好意思。
玉帥笑了半日,方才忍住。正色道:“小東西,我說的可是大實話。我要你立刻回家去,見了你父母,然后就上狐丘,去繼承無上尊之位。”
他說的跟聊家常似的,聽在紅袖耳中,卻是驚雷滾滾。玉帥這都說的是些什么呀!
“無上尊之位?”紅袖道,“玉帥,您沒搞錯吧,無上尊那是我們狐族的領袖,跟我有什么關系!我還回去繼位?您當那個位子是誰想坐就能坐的?”
“那你想不想坐那個位置?想不想當無上尊?”玉帥問道,目光有些犀利了。
紅袖倒是認真地想了想,才道:“如果做了無上尊,那可是永載狐冊的事。自然是榮光無限!”
她沒注意到,玉帥的目光漸漸暗淡了下去。
“不過呢,做了無上尊,就得天天呆在無上宮中,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還不能隨意地離開狐丘。那多沒勁!所以啊,我還是想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狐貍!”
玉帥的眼睛又變得又黑又亮了。
他笑道:“你身負狐族秘能,本就是天選之女。命中注定你是要擔負責任的,怎么能一心只想著玩樂?”
紅袖嘟起了嘴,“那焚心焰,也不是我要它來的!”
玉帥微微一笑。“好了,就算你不想當那個無上尊,你也想你的父母了對不對?我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身上的天鎖印已經沒有了。冰湖的人,再也抓不到你了。”
“真的嗎?”紅袖驚喜問道。不由在自己身上亂摸一氣。
玉帥嚷道:“哎,我說你這個小娃娃,你就不能像個淑女一樣嗎?”
“我身上的天鎖印真的沒有了嗎?您是怎么知道的?”紅袖不理他。
玉帥用手輕輕拍了拍荷花池里的水,緩緩道:“在這荷花池中泡過的人,身上的天鎖印就會自然消失!”
紅袖真是又驚又喜。她想起那日在這池中泡了一會兒之后,果然就覺得身體輕快了許多。可能那時,天鎖就已經被去掉了。
“那也就是說,您身上的天鎖印也沒有了?”紅袖問。
玉帥點點頭。
“太好了!這樣,獄卒們就不會找到這兒來了!”紅袖高興極了。
“那,我可就要走了?”紅袖說著。
“走吧。記住,無上尊的位置是你的!”玉帥說。
“那個位置我可不稀罕!”紅袖說。
“稀不稀罕都是你的。你都得坐上去!”玉帥說得很肯定。
“您為什么一定要我坐那個位置呢?”
“因為那個位置本來就是給你留的!”
紅袖不言語了。她不想就這個話題談論太深。現在,她心里已升騰起新的希望來。她就要見到不笑了。哦,不,是他的再世。不知道他變成了什么樣子?
“你在想什么?”玉帥見紅袖神色有異,問道。
“哦,沒什么。我想家了!”
“那你快走吧!”玉帥說著,閉上了眼。
紅袖認真地看了看玉帥,然后單膝跪地,拱手施禮。
“你干什么?”玉帥側過臉來,疑惑地問。
“若不是前輩您,我也許就死在牢里了。這一禮,是應該的!”說完,紅袖站了起來。
“哎呀,你這個小丫頭可真是啰嗦!要不,你別走了?”
紅袖抿嘴一笑,“好,我不煩你了。我這就走!”說罷轉身真的就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轉過身來,從懷里掏出一把金燦燦的小鑰匙和一顆光華璀璨的夜明珠。
“我差點把它們倆給忘了!嘍,物歸原主!”說著,紅袖將手輕輕一抬,那枚鑰匙和夜明珠便輕飄飄浮了起來,卻不往玉帥那邊去。
“它們舍不得你!”玉帥幽幽地道。
紅袖其實何嘗舍得這兩個寶貝!她與它們可是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它們可是幫了她的大忙的!
“我真走了!”紅袖說道。
“帶上它們倆!”只聽玉帥又說道。“沒有它倆,你走不出冰湖的!”
紅袖一想,也對。
“好,這回真走了!”
玉帥又閉上了眼睛,將頭靠在池沿上,再不說話。
紅袖轉過身,走了出去。
金鑰匙和夜明珠趕緊跟上。
經過荷花仙子像,她又對著畫像一躬到底,這才走出了夜明珠洞。然后,紅袖離開了天之涯,踏入到茫茫無邊的極夜之中。
果然,一踏入這漆黑夜色之中,紅袖便昏頭昏腦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只好無奈地對金鑰匙說:“小鑰匙啊,小鑰匙,看來,你就是給我引路的小狗。我只能跟著你走啰!”
只見那枚鑰匙在空中狠狠地上下顛簸兩下,竟像是生氣了一般。紅袖好笑道:“怎么,我說你是小狗你不高興了?哎呀,你這個小東西還真是奇怪,你又不是人,你怎么聽得懂人話?你居然還會生氣?呵呵,真是笑死我了!”
只見那枚金鑰匙似乎更生氣了。它一扭身,極快地向前飛去。慌得紅袖忙叫道:“小鑰匙,你慢點跑,這黑燈瞎火的,你就不怕我摔跤啊!”身后的夜明珠趕緊跟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摔了多少個跟頭,紅袖終于看到天邊露出了一抹亮色。那是許久未見的天光!
紅袖大喜。看見這抹天光,就表示她已經走出冰湖的地界了。
紅袖終于沐浴在日光之下了。她興奮得張開雙臂,仰面朝天,盡情地呼吸了一大口清冽的空氣。一轉身,她發現,金鑰匙和夜明珠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紅袖小聲喊著:“小鑰匙,小鑰匙!夜明珠!你們在哪兒?”
哪里還有這兩個小東西的蹤跡。
于是紅袖明白,它們應該是回到玉帥身邊去了。
接下來的路,紅袖就要獨自前行了。
雖然她已洗去了天鎖印。但紅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小心一點才是。經歷了這許多,她已經知道小心謹慎四個字了。
來到一處山高林密的無人之地,紅袖坐下來,做起法來。只見她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紅袖的面前冒起了一股淡淡的黑煙,又冒起一股淡淡的白煙。煙影里出現了兩個人。正是黑白無常。
“老大,你回來了!”
“老大,你可想死我們了!”
“老大,我一直想去冰湖找你。可那個地方我們去不了啊!”
“老大,冰湖不歸我們管,我們倆去了,可就立刻要變成兩根冰棍兒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