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錦衣仙子不過是快活一下嘴而已。這五人之中,除了紅袖尚飛不過這寬廣的忘川之外,其他幾人都是無需坐船的。
當下,斯戎照舊陪著紅袖坐上了船。黑白無常雙雙虛立船頭。錦衣仙子扇著翅膀飛在空中。一行人渡過忘川,往纖云宮而去。
且說在冰湖,有雪狐安排的紅袖替身偶爾會在冰湖上露一下面,以迷惑那些看守。
可惜,只因紅袖近日來,頻頻暴露行蹤不說,還弄出了不小的動靜。因此這一日,一名看守捕捉到了紅袖身上的天鎖印。由此他們發現,紅袖竟早已逃出了冰湖。
就在紅袖與錦衣仙子等返回纖云宮的途中,幾名冰湖看守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罪狐,敢私自逃出冰湖,你膽子不小!”一名看守怒道。
紅袖大驚。
料想此番難以逃脫,紅袖想到不笑,心中十分著急。
錦衣仙子嘴快,“你們干什么?想抓我老大,那就要看你們打不打得過我了!”
紅袖急忙攔住錦衣仙子。她知道,一旦與冰湖看守動起手來,那她這輩子可就別想出冰湖了。
紅袖央求,“各位大哥,小狐深知罪孽深重。只因一位朋友受難,小狐只是想幫幫他。各位大哥可否容小狐多留片刻。只需一點時間,小狐自當跟著各位大哥回去!”
一名看守笑道:“你服刑不久,就私自逃出冰湖。你覺得你還能跟我們討價還價嗎?”
斯戎怒道:“紅袖并沒有說不跟你們走。她只是想耽擱一會兒,你們怎的如此不通情理!”
幾名看守道:“不要以為你是一條神龍,我們就不敢把你怎么樣!只要是妨礙我們辦差的,我們有權一律抓走!”
紅袖忙又阻止斯戎。
哪知斯戎少年意氣,血氣方剛,又一心想要護著紅袖,哪里忍耐得住。他飛身上前,一掌將一名守衛打得跌倒在地。
這一下可麻煩了!眾守衛一哄而上,圍攻斯戎。這邊,最喜歡湊熱鬧的錦衣仙子已飛進陣中。紅袖沒想到,她的嘴巴也能瞬間變得又尖又長,一口便啄瞎了一名守衛的眼睛。
黑白無常也上去幫忙。
紅袖急得跳腳。眼看事態已無法收拾,她心中一橫,也加入戰斗。于是,三下五除二之間,幾名守衛被揍了個腿折手斷,狼狽逃去。
錦衣仙子樂得咯咯直笑。
紅袖卻在心中暗暗叫苦。不過,此時她也顧不得這許多,忙招呼眾人快快回纖云宮去。
進了纖云宮。紅妝迎了出來。紅袖見姐姐神情有些哀傷。
一進玄冰室,空空蕩蕩。
紅袖看見,那塊萬年玄冰上,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正端端正正地坐落在玄冰上。
紅袖驚問紅妝,“阿姐,天賜呢?”
紅妝看了看那顆珠子,道:“你走后不久,不笑和尚的身體就開始融化。后來,他就化成了一攤水。然后又慢慢凝成了這一顆珠子!”
紅袖的眼淚撲簌簌落下。
只聽白無常在一旁說道:“老大,你不必傷心!不笑和尚化成了這顆珠子,倒是好事。方便我和小黑為他收攏魂魄。”
黑無常也直點頭。
紅袖這才止住淚,道:“真的嗎?那好,你們就快些開始吧!”
于是,眾人都退出室外去。只留黑白無常在室內一左一右盤膝而坐于地上,準備收納不笑和尚的魂魄。紅袖立于正中守護。
只見室內漸漸地騰起一團黑霧,又一團白霧來。整個玄冰室內頓時煙云彌漫。
不一會兒,紅袖只見室中多了些隱隱綽綽的影子,一團一團的,也看不清楚是些什么。不過,它們在室中徘徊了一陣之后,便往那顆晶瑩球上依附而去。每多一樣依附者,紅袖見那顆晶瑩球便多了一分光芒。
黑白無常曾說,這收納碎魂之事不過是件小事。可是,他倆的收納工作卻一直持續了數個時辰之久。眼見得二無常額頭上滾下了豆大的汗珠子,可見兩鬼疲憊之極。紅袖心中不禁十分感謝,又十分愧疚!
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去。
終于,黑白無常收功住勢,睜開了眼睛。
但見那顆晶瑩球,已變得光華燦爛。
黑無常道:“好了,老大!你就放心吧!不笑和尚散游在各地的魂魄已被盡數收回。我們將他帶回閻羅殿中,在凈水中再養護一段時間,他就可以重新投胎做人啦!”
紅袖滿懷感激地道:“謝謝你們!我都不知道該怎樣感激你們才好。你們先隨我在宮中休息一會兒,我吩咐廚房給你們做些好吃的!”
一聽說有好吃的,黑白無常立刻喜笑顏開。白無常道:“老大,不必客氣!你跟我們還客氣什么!隨便弄點什么吃的就行了!”
紅袖笑道:“知道啦!”
于是,白無常袍袖一揮,將那顆已變得光華燦爛的晶瑩球納入袖中。三人走出了玄冰室。
誰知,他們剛剛踏出玄冰室,就聽見一陣劇烈的打斗聲傳來。
紅袖臉色大變,急忙與黑白無常趕往前廳。
眼前的情景,令紅袖一陣心碎。
赤眼生等人與一大群冰湖守衛們正打得不可開交。
“住手!”紅袖高聲叫道。
眾人一見她出來,都不由住了手。
一名冰湖守將氣喘吁吁地說道:“罪狐,你私逃出湖,還打傷守衛,罪加一等。我等已奏明天庭,判你終生不得出湖!還不束手就擒!”他一揮手,兩名冰湖守衛拿著鐐銬,就要過來捆住紅袖。
豈料他倆剛一挪步,便遇上了一堵人墻。赤眼生、雪狐、斯戎等人皆攔在面前,怒目而視。
守將道:“你們是想造反嗎?想夷滅九族嗎?”
眾人不語,仍攔住不讓靠近。
紅袖走上前,對赤眼生與雪狐道:“父王、師父,不可為了袖兒違反天規。你們多保重,袖兒這就去了。”說罷倒身便拜。站起身來,走到守衛面前,伸出雙手道:“綁起來吧!”
兩名守衛叮里咣啷地將紅袖的雙手和雙腿都戴上了鐐銬。
楓凝露慘呼一聲:“袖兒!”眼淚撲簌簌落下。
紅袖道:“阿姐,照顧好母親!”又對黑白無常大聲喊道:“別忘了給他找個好人家!”
黑白無常使勁點頭。“老大,我們知道了!”
廳中無數道光影齊齊閃過。眾冰湖守衛帶著紅袖一起不見了。
斯戎捏緊了拳頭。
雪狐對斯戎說道:“戎兒,袖兒被抓了回去,那我現在也得回冰湖了。我估計他們這一次不會輕饒了她。”
“我也去!”斯戎道。
“不可。你先回龍湖去。等過幾日你悄悄地去一趟東海,看看你父王查得如何了?”
斯戎還想堅持。
雪狐道:“你身上的逆鱗之毒每發作一次就會厲害一次,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聽話,紅袖我自然會照顧好的。”
斯戎心中雖不情愿,也只得暫且罷了。
赤眼生向雪狐施禮道:“我們也不能去冰湖,那袖兒在冰湖就全仗宮主護持了!”
楓凝露及烈焰、紅妝兄妹亦向雪狐行禮。
雪狐道:“你們放心,袖兒是你們的親人,也是我的徒弟。我會盡一切所能保護她的!”
只聽錦衣仙子在一旁道:“哎呀,你這個雪狐貍,還不快點走,在這里啰啰嗦嗦的,小心紅袖被人欺負!”
雪狐道:“正是這話!狐王、夫人,那我走了!”言罷一陣清風,不見了蹤影。
黑白無常與錦衣仙子,自回地府好生安放不笑和尚的魂魄。
且說紅袖被冰湖守衛重新押回冰湖之后,雪狐即刻也跟到。他卻不曾想,紅袖已被關進了冰湖的地牢。
雪狐心中不由大為著急。他可是知道冰湖的地牢是個什么地方。即使現在是極晝之時,那地牢里也是終日不見陽光,又陰冷又潮濕,且各種在地面上見不到的毒蟲到處亂爬……
雪狐無奈,只得先回仙山雪宮再想辦法。
且說紅袖被關入地牢之后,隨著鐵門沉重地關合,她徹底地沉入了黑暗之中。這里的黑,比她在東海死淵所經歷的黑,還要濃重,還要令人絕望。紅袖舉起自己的手來,湊近眼前,居然都看不清五根手指的模樣。
紅袖暗思:既然在這黑暗里,什么也做不成。不如靠著墻睡一會兒吧!
誰知她剛往后靠去,只覺后背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那東西顯然是個活物,便就勢咬了她一口。
紅袖覺得背部一陣劇痛,還感覺到那個地方大概已經迅速腫了起來。她嚇得也不敢再動,唯恐一動,那物再咬她一口。
黑暗中,只聽見地牢中到處都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著。不知道這兒有多少厲害的毒蟲。紅袖只好端坐不動,努力運氣調息。她知道,這些毒蟲,只要你不主動去招惹它,或者碰觸它,它也許就會忽視掉你,因而放過了你。
紅袖知道,雪狐師父絕對不會對她的處境坐視不管的。只是,如今她被關進地牢,暗無天日。師父便是想幫她,只怕也不好辦到。
她又想起了不笑。
本打算與他白頭到老。他卻年紀輕輕命喪黃泉。本打算竭盡所能助他復生,卻又害得他魂飛魄散。所幸有黑白無常的幫助,使得不笑可以再次轉世。可她現在身陷囹圄,生死難料,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的來生。難道,她與他,真是無緣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