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難臨頭
- 紅袖傳
- 簫箏琴
- 3051字
- 2021-02-07 17:30:00
釣妖者將酒葫蘆對著山谷舉起,口中念起咒語來。
張厄父子期待著,從那酒葫蘆里冒出一團熾烈的火焰,然后,整個漠漠谷燃起熊熊大火。所有藏身其中的動物們都將無所遁形,最后全都被燒死。
可是,從大酒葫蘆里冒出來的,不是一股烈火,而是一團色白如牛乳的濃煙。
釣妖者詫異地看著這股濃煙。
張厄父子聞到了一股怪味。就見釣妖者滿臉疑惑,皺眉閉目,雙臂伸直,側著臉盡量避開那股濃煙。想必也是怕被熏到了。
只聽“啊呀”一聲,就見釣妖者猛然丟掉了手里的酒葫蘆,從那塊巨石上跳了下來。那葫蘆里的煙越來越多,越來越濃,越來越猛烈,直往山谷中彌漫開去。
釣妖者站在當地,作起法來。他口中念念有詞,看樣子似乎在對那只酒葫蘆下著什么咒語。不過,那葫蘆繼續噴著云吐著霧,就是不冒煙火。
釣妖者似乎生了氣,一指那葫蘆,大聲嘟囔著。只見那葫蘆忽然跳了起來,在空中急速轉了一個身,然后徑直朝釣妖者撲來。釣妖者躲閃不及,竟被他撞倒在地。
釣妖者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抱住了酒葫蘆,照著它使勁拍了一下。
張厄父子趕過來,問:“道長,怎么不見火呀?”
釣妖者氣急敗壞地說道:“有人動了手腳,換掉了我的丹爐香灰!”
“怎么可能?”張悼鎂道。釣妖者自從進了守備府,并未出去過。他的香灰怎么可能會被人換掉?
張厄道:“我見道長將香灰藏于懷中,怎能被人輕易掉包?”
釣妖者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急速地轉動著。他的面色漸漸地陰沉下來,顯得又狠又戾。
“你府中有狐妖的內線!”釣妖者似乎是咬著牙齒說出這幾個字的。
張厄父子對視了一眼。
“道長認為是何人所為?”張厄的小眼睛里放射出兇光來。
釣妖者突然嘿嘿冷笑兩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小丫鬟……,定然是她所為!”
“哪個丫鬟?是何形貌?”張悼鎂問。
“是個長得十分標致的丫鬟。”釣妖者遂將那日春日午后的困倦,小丫鬟主動來為他捶腿等事說了一遍。
張厄父子回憶起那日里發生的事情。突然,張悼鎂叫道:“爹,難道是她?”
張厄冷笑著點點頭。“我看,只能是她了!好啊,膽子可真不小!也是我大意了,竟忘了她與那狐妖是好友之事!”
張悼鎂恨得直咬牙。
這父子倆猜得不錯。那日午后為釣妖者捶腿的小丫鬟,正是侯錦錦。她因探知了張厄等人的陰謀,決定要偷走那包可怕的丹爐香灰。后又一想,偷走了香灰,釣妖者肯定立刻就發現了。說不定,他會另弄些香灰來。不如,干脆將香灰換掉!
侯錦錦便讓自己的丫環去店鋪里買來了細葛粉。這葛粉的顏色、外形都與那香灰頗為相似。
侯錦錦又找來一張相似的臟污之紙,將葛粉包好了。這才找機會下手。
趁釣妖者午后犯困。侯錦錦扮作守備府的一個丫鬟,主動去為釣妖者捶腿。她強忍著釣妖者身上的臭味,使出了渾身解數,要哄那道人開心。果然,一會兒釣妖者便舒舒服服地睡著了。侯錦錦小心從釣妖者懷中取出那包丹爐香灰,換上了葛粉,這才悄然離開。
釣妖者道:“無妨,待我回雪州再取些香灰來!”
張厄忙道:“那就有勞道長了!”
一行人無功而返。
這一日,張悼鎂帶著人氣勢洶洶地直撲侯府。
侯員外見張悼鎂臉相不對,感覺出來意不善,忙問:“賢侄,怎的這般慌張?”
張悼鎂撕掉了他的假面具,毫不客氣地道:“你的寶貝女兒干的好事!快叫她出來!”
侯員外受不了張悼鎂這種惡劣的態度,也生了氣,道:“公子帶著這許多人闖進我家,是要來拿人嗎?”
“侯錦錦私通狐妖,阻礙守備府執行公務,就這個罪名,她就要被關進大牢!”
侯員外氣得胡子直抖。“你說這話,可有證據?”
張悼鎂冷笑一聲。“有沒有證據,你叫出你女兒來,一問便知。”
他們這一番吵鬧,驚動了侯夫人。夫人扶著丫頭也趕到了前院。
“這是怎么了?老爺!”
“錦錦可在家中?”侯員外問夫人。
“在她房中呢。”
“讓人叫她下來。我有話問她。”
侯夫人不知女兒又闖了什么禍,忙叫丫頭去請小姐。
侯員外對張悼鎂道:“叫你的人都退下。我們進去說。”
張悼鎂便對捕快們道:“你們都在外面候著,聽我的命令!”
捕快們道了聲“是!”
不一會兒,侯錦錦來到了前廳。見到張悼鎂那張不懷好意的丑臉,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侯員外的語氣卻是大異往日。他并沒有厲聲呵斥,劈頭蓋臉的責罵,而是很溫和地說:“錦錦,你坐下。爹爹有話問你!”
侯錦錦大感意外。爹爹向來對自己嚴厲,從來沒有如此溫柔地對自己說過話。這使她心中忽地泛起一種哀愁來。
“錦錦,此次守備府圍剿漠漠谷,你可曾做過什么礙手礙腳的事?”
侯錦錦搖頭,“不曾,爹!”
張悼鎂冷哼一聲,“不曾做過?那你拿一包葛粉換掉了釣妖道長的丹爐香灰,卻是為何?”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換過?”侯錦錦自然不會認賬。
“你還真是死到臨頭還嘴硬哪,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扮成我府中的一名小丫頭,去討好釣妖道長,給他捶腿。然后趁他睡著了,便換掉了他懷中的丹爐香灰。怎么樣?我說得可對?”張悼鎂的語氣十分惡毒。
侯夫人這才想起,那日與侯錦錦在守備府。她的確是覺得女兒有些古怪,悄悄地進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難道,女兒竟是去做那些事了嗎?
想到此,侯夫人道:“張公子,你可不能冤枉我們錦錦。那日我與她同在你家做客,她可是一直跟在我身邊哪!她若是做了那些事,我豈能不知!”
“就是!”侯錦錦白了一眼張悼鎂。
侯員外道:“我女兒乃千金小姐之身,從來只有人侍候她的,她怎會去侍候旁人,還是一個臭道士?只怕這換灰的另有其人,我看你還是到別處去尋吧!”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張悼鎂忽然怪聲怪氣地笑了起來,“侯錦錦,你可真是鴨子死了嘴硬,死性不改!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把人帶進來!”張悼鎂沖著外面喊了一聲。
侯錦錦心中一緊,臉色不由變了。
張悼鎂看著侯錦錦,露出了一個猙獰的微笑。
只見一男一女走進了客廳。
侯錦錦頓覺天旋地轉。
那個男的,她不認識。女的,她卻熟悉不過。正是她派去買葛粉的丫頭小紅。
侯員外夫婦驚愕地看著小紅。
張悼鎂道:“員外,這個丫頭,您應該認識吧?”
“那又如何!”
“正是這丫頭,被你的女兒派去買了葛粉回來。那包葛粉的破紙也是她找來的。至于阿四嘛,”他指了指那個男仆,“他是我府中的下人。他親眼看見侯小姐將手伸進釣妖道長的懷中,拿出了那包丹爐香灰,又放入了一包葛粉。阿四,你說說,是不是這樣?”
跪在地上的阿四道:“正是如此。小的親眼看見侯小姐掉的包。”
“那,小紅呢?”張悼鎂又問渾身微微顫抖的丫頭小紅。
小紅垂著頭答:“是。”
“是什么?說清楚!”張悼鎂陰陽怪氣地道。
小紅喘了口氣。“是小姐命我去買的葛粉。那張紙是我在花園里撿來的。”
“小紅,你——!”侯錦錦氣急。
小紅將頭垂得更低。
其實,小紅的事當然是真的。但那個阿四所說,卻全是瞎編。當時侯錦錦掉包之時,其實并沒有人看見。張悼鎂為了收伏侯錦錦,故意讓男仆阿四來指證。果然,心思單純的侯錦錦上了當。她以為,阿四真的看見了她做的一切。
侯員外正要開口講話。豈料情急之下的侯錦錦脫口而出。“是我做的又怎樣?你們憑什么要將紅狐趕出漠漠谷?你爹是守備,就可以濫殺無辜嗎?我就是要阻止你們傷害紅狐!”
侯員外閉上了眼。
侯夫人難過地看了看女兒。
張悼鎂欣喜若狂。這個嬌小姐,可真是好哄騙!三言兩語就叫她招了!
“侯員外,侯夫人,你們都聽到了吧?”張悼鎂壓制住內心的狂喜道。
侯夫人陪著笑臉,“張公子,錦錦還小,不懂事,也是太任性了些。我一定帶著她親到府上去給張大人賠罪!”
張悼鎂的臉上浮起一絲淫邪,“夫人,侯小姐給狐妖通風報信,阻礙公務執行,按律是要將她逮捕的。小侄因看在兩家世交的份上,才進屋解釋了半日。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侯小姐少不得要跟著小侄走一趟了。不過,請員外和夫人放心,我與錦錦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自然不會為難她。”
侯夫人聽說女兒要被帶走,如遭雷劈,眼淚不由落了下來。只驚惶無措地看著侯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