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戴上面具的哲學家
哲學精神永遠都是開始于對自身的喬裝及掩飾,借用早先形成的沉思者類型,無論是祭司、預言家,還是普通的宗教人士,也無論在怎樣的程度上,這么做只是為了成為可能的;長期以來,哲學家利用禁欲的理念作為其外表及存在的條件,為了做哲學家,他被迫表現出這樣的理念;為了表現這樣的理念,他被迫相信它。這種對哲學家所持的特定態度導致哲學家遠離世界,這種存在方式否定世界,這種哲學家的態度、這種存在方式表露出對生命的敵意,對生命既懷疑又嚴厲。這種態度一直延續到今日,乃至于被視為最具代表性的哲學態度。不過說穿了,這種態度只是哲學家在被迫的情況下所接受條件的結果,哲學誕生與發展上所不可避免要接受的條件:因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如果不戴上禁欲的面具與喬裝,哲學在塵世間是完全不可能的。說得更具體一些,擺在眼前的事實是:直到今日,這個禁欲的祭司身上展現出最令人作惡的、最陰暗的形式,一種毛毛蟲的形式,而唯有它才能給予哲學家爬行存在的權利……情況真的改變了嗎?在一個陽光普照、更溫暖、更明亮的世界中,這個千色帶翅的危險昆蟲,為蟲繭所包覆的“精神”,它終于可以褪去一身的舊衫而在陽光下伸展嗎?今日在大地上已經有了足夠的驕傲、膽識、勇氣、自覺、精神的意志、責任的渴望、自由的意志,讓“哲學家”從今以后成為可能的了嗎?
《論道德的譜系》,第三章,十,亨利·亞伯特譯,Mercure de France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