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嫌棄的樣子你都有
- 小布愛吃蛋撻
- 8222字
- 2021-02-19 16:25:51
【第二章】我可能不會愛你
記得當年有一部臺灣熱播的偶像劇叫《我可能不會愛你》,里面男女主角從學生時代開始一直當朋友,他們拒絕戀愛,因為感情深厚如家人的他們覺得朋友比戀人更長久。我和三爺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情況,我秉持著和他當一輩子好朋友的高遠志向跟他無話不談,從沒想過要去“玷污”這段純潔的友誼。可現實情況卻像電視劇里的一句臺詞——當我說“我可能不會愛你”,其實是……我愛你。
1
我和三爺都是課改實驗班的學生,這個班級很神奇,它是從初中開始挑選學生送到高中去提前接受高中教育,所以我初三就開始上高中,并且在幾次換班時都跟三爺一個班。
我們做了四年的同班同學。
對三爺第一次有印象是開學一周多一點兒的時候,那陣子我和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小伙伴會去食堂的天臺吃東西。
有天我打飯比較慢,往三樓走的時候忽然又想再去買瓶飲料,于是急匆匆地下樓。那天食堂的保潔阿姨一定偷懶了,不然樓梯上不會油乎乎的,不然……我不會腳一滑一屁股坐倒。
就像是免費玩了次游樂園帶障礙物的滑梯,刺激又酸爽,我跌倒以后起碼滑了五六階樓梯。
當我尖叫著終于抓住了扶手不再往下滑,并且活動了下手腕腳踝發現它們都十分堅強地沒受傷時,我看見了三爺。
他就站在我下方三步遠的位置上,如果我沒停下來說不定會以一個漂亮的鏟人動作帶他也一起玩一下這“有趣”的滑樓梯游戲。
顯然,他目睹了全過程,并且驚呆了。我們對視三秒鐘,我以為他會慰問一下我痛不痛,畢竟我們都認出來了對方是一個班的同學。
結果他卻彎腰把我撒得只剩下小半包的雞柳給撿起來,皺著眉看了看里邊,問我:“再下去打一份吧?”
大概是因為我腦子里已經按照正常劇情發展腦補了他問我“你痛不痛”,所以在他問出要不要去打一份雞柳的時候,我回答他:“痛死我了。”
他“哦”了一聲,然后指著樓梯轉角處跟我說:“那你先在這兒蹲著吧,我幫你打。”
痛覺神經麻痹了我的思考能力,我居然真的過去蹲著,然后把自己的飯卡給他,驢唇不對馬嘴地回了句:“還有一瓶可樂,謝謝。”
然后我們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認識了。
我以為這是我們第一次對話,可三爺跟我說事情并沒有我想的那么浪漫。
“咱倆第一次說話是報到那天,在架空層的報道處,我問你在哪里領表格,你很熱心地拿了表格給我,告訴我要填哪些地方。”
可是我對此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不停地問:“真的嗎?我們那么早就有過交流了?開學第一天?”
“對,第一天就有交流了,不只是跟我,活潑的你差不多和半個班的同學都交流了。”他說“活潑”這個形容詞的時候加重了下語氣。
機智如我,猜這應該不是什么表揚。
2
現在的三爺個子一米八出頭,因為家里長輩是內蒙和東北的,他長相是很典型的北方男人。第一次帶三爺回家時,我姐還問我:“你男朋友是不是韓國人啊?”
高中時的三爺還是白衣少年,而且因為性子安靜,看起來挺斯文的。那時候我們有一群小伙伴在晚自習的課間喜歡繞著實驗樓溜達,對,就是那群喜歡在天臺上吃飯的小伙伴。
因為是額外招進高中的學生,我們不在教學樓上課,校長在空蕩的實驗樓批了兩個教室給我們這群學生,教室的桌子是做實驗的桌子,特別寬敞,兩排桌子之間還有池子,不過水龍頭不出水。
我們的心大得就跟那桌板子似的,在班主任的洗腦下都以為能進實驗班就是一只腳踏進了清華北大。
現在的我想想那時候的天真都要尷尬地替自己臉紅一會兒。
說回晚自習溜達這事,那是初秋,晚上的風不涼,整棟實驗樓都很寂靜。我們這群“一只腳踏進清華北大”的偽高中生在秋風習習中邊走路邊唱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唱《海闊天空》,因為后來我一次次跟別人提起來我會唱這首歌的時候,發現和他們唱的都不一樣。
那時候我們唱的是“海闊天空在勇敢以后,要拿執著將命運的鎖打破”,鬼哭狼嚎的,三爺只是靜靜地跟著我們溜達。
我問他:“你不會唱歌啊?”
他只是笑笑不說話。
我以為他是默認,直到很多年后他參加歌唱比賽還拿了名次,我才理解當年他的那個笑——大概是表示“你們這群愚蠢的人類我才不要和你們一起發神經”這樣的意思吧。
3
我一直是個聒噪的人,小時候我媽還帶我去看過醫生,白頭發的老中醫說我多動癥,開了藥就拿著十根銀針扎在我手指關節的穴位上放血。據說扎了一次我就變老實了,我媽念叨了好幾年那老頭兒醫術好,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被那個針給嚇著了——太疼了!
和三爺變成朋友大概是因為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他又沉穩又安靜,和那些比我還能說的男生很不一樣。所以活動課我最喜歡的就是跟三爺一起玩,打兵乓球或者坐在水泥臺子上聽歌聊天。
他不說話,就沉默地坐著聽我談天說地,談雪談月亮談星星,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男生和女生有很多不一樣,雖然我也有很多女生好朋友,可和男生一起玩的時候可以不用顧慮太多,聊的內容和角度也很寬,所以那時候浮夸的我跟三爺說:“你是我的宇宙第一好朋友。”
我覺得三爺對這個稱號很喜歡。
有一天晚上,我倆一起去校門口坐班車,那天他先走的,我追上他的時候用力拍了他一下以為他會嚇到,結果他特別淡定地扭頭跟我說:“你離我一米遠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
我認為他在胡扯。
他告訴我:“你身上有香氣。”
我抬起胳膊來聞,什么都沒聞到。
他說:“自己的氣味自己聞不到,我能聞到。每個人的味道是不一樣的。”
對他前一句我挺能理解的,比如我爸回家脫鞋的時候腳臭味能熏暈我家狗,可他自己卻渾然不覺。
我問“狗鼻子”三爺:“所有人的味兒你都聞得到?”
三爺“呃”了一聲:“也不是,反正能聞到你的。”
我又問:“為什么?”
他在我要坐的那輛車門前目送我上車,笑著跟我說:“因為我是你的宇宙第一好朋友呀。”
那時候的三爺是個多么單純善良的孩子啊,現在我再問他“你能不能聞到我身上的味道”時,他一般都會抽抽鼻子然后踹我一下讓我去洗腳……
4
活動課的時候我常常和三爺一起打乒乓球,因為這是我還算擅長的運動,兩個人能玩得起來。
有一次我倆都沒帶球,我跟體育老師比較熟,看見他在訓練體育生,過去找他借乒乓球,結果他回器材室找了一會兒也沒找到,出來的時候給了我一個網球:“拿著玩吧,一樣。”
我把體育老師給的熒黃色網球拿到水泥臺的時候,三爺“撲嗤”一聲笑了,顛了幾下球試了試彈力,問我:“這個能玩?”
我用體育老師的話回他:“嗯,一樣玩。來,咱們來比賽,一局一根冰棍。”
他聽我說完把球扔給我讓我發球:“行。”
那天的比分加加減減的,最后他贏了我兩根冰棍。
操場離小賣部有點兒遠,所以我是在第二周活動課的時候買了兩根冰棍舉著去操場找三爺的。
當時三爺和我們同學小C正在說話,說起小C,他正面像田亮,側面像哈利?波特,大眼睛眨巴眨的一臉正太樣。我也是認識他以后,才知道原來田亮和哈利?波特長得還挺像的。
小C看見我把兩根冰棍都給了三爺很不解,我跟他解釋說我打比賽輸了所以買冰棍。小C一聽眼睛放光,嚷著也要參加進來,只是他不屑和我玩,搶了我的拍子要跟三爺打。
三爺把他的兩根冰棍都塞在小C手里,拿走了我的球拍對小C說:“好的我認輸,冰棍都是你的了。”
說完把球拍還給我,直接開球和我玩起來。
我看向小C,他已經剝了塑料紙開始吃冰了,一邊吃一邊看我們打球,很滿意這樣的安排。
5
我是真的很喜歡和人說話,班主任把班里最安靜的女生放在我身邊都沒用,后來那女生她媽找了我們班主任要求把她女兒從我身邊調開……因為那女生上課的時候也變得很愛說話了。
漂亮的女班主任把我叫出去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低著頭認錯,小心翼翼地問她:“要不,把我調到最后一排跟XX(三爺)一桌吧?”
那個年輕的女班主任一直挺喜歡三爺和我的——我覺得她很有眼光。
班主任瞪我:“不行,咱們學校嚴禁男女生同桌。這事你別管了,我再想想。”
下了課我就跑過去跟三爺說:“班主任說咱們班誰都不樂意跟我同桌,我就說你愿意!”
我覺得班主任真的是瞎扯的,那時候明明全班同學都想跟我同桌。
三爺聽我說完就笑了,他說:“好啊,我愿意跟你同桌。”
我以為班主任平時對我那么好,肯定會同意我的要求,結果那天晚飯課間,她讓我搬著書坐到第一排去。
第一排一直不坐人,我去了就成了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個人。
其實實驗室的桌子特別大,就算是同桌也隔挺遠的,不像正常課桌那樣靠在一起。可是那感覺還是不一樣,我一個人占了一排,卻一點兒都不覺得拉風。
朋友過去幫我搬書,一邊搬一邊嘻嘻哈哈地笑。
我心里難受,面上還要強裝作無所謂:“看到沒?特殊待遇!”
因為這待遇太特殊了,我都沒敢跟我媽說,怕她罵我。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每個任課老師看見我都會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只能傻呵呵地回應一個笑,尷尬得要命。
那天的語文課,不知道班主任是不是想安撫我,給我的作文打了最高分,還讓我到講臺前朗誦。其實根本不用去講臺,我在我座位上站起來回個身就能面對全班。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正是自習課,我昏昏欲睡地撐著下巴扭頭看窗外的風景。樓下大概有班級上活動課,鬧鬧哄哄的,和班里安靜的寫字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發夠了呆,回頭要繼續寫作業的時候,發現我面前不遠處的黃色講臺上有個鴿子的影子。我好奇地轉過身子,看見最后一排的三爺兩只手叉在一起正忽閃忽閃地動,就是講臺上那個扇翅膀的鴿子。
我把手伸出去,果然也看見了自己的手影,我比畫了個狗頭的手勢,一邊比畫一邊回頭看三爺,他正沖我笑,然后我就忍不住也笑了。
那是我換到新座位之后第一個真心的笑。
他那么做,是因為那天我念的作文里有這樣一句:
陽光在墻上打出手影,日子慢慢老去。
6
那年冬天的時候,我跟三爺放學一起走出教室,結果在走廊里碰到有事來接三爺的三爺爸爸。明明我倆是很單純的關系,可是突然撞到家長的時候就莫名地有些緊張。
準確地說是三爺在緊張,他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指著他爸告訴我:“這是家父。”
摔!這濃濃的民國風口吻是什么鬼啊?!
我也是被他的緊張給傳染了,順著他的話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外加一聲:“伯父好!”
在我們那邊見到同學家長都是喊“叔叔阿姨”的,這種大禮也把三爺的爸爸嚇了一跳,沖我點頭說“你好”。
第二天我問三爺他爸有沒有說我什么,三爺告訴我:“我爸覺得你那件黑色羽絨服挺蠢的。”
我感覺“那件黑色羽絨服”幾個字大概刪掉之后才是他爸對我的印象。
并且,這個印象,一直到九年后的今天,還是三爺他爸對我的基本評價……
7
高一那年我們搬到了教學樓上課,或許是我形單影只的樣子太可憐了,或許是新換的班主任還不了解我湖州路扛把子的品性,她居然給我安排了一個同桌!
見到新同桌的那一刻,我就像被五指山鎮壓了幾百年的孫猴子終于被解救出來一樣,興奮得就差上去給我同桌撓毛抓虱子了。一直到換班前我都和那個叫婷婷的姑娘坐一起,手把手地將一個原本怎么跟她說話都不理人的自閉癥兒童調教成一個活動課坐著小板凳能講半節課單口相聲的人。
記得有一次,我來大姨媽還作死地吃了甜筒,結果上地理課的時候肚子疼得要命,趴在桌子上昏厥了一整節課。因為那時候最不喜歡上的課就是地理,而且地理老師基本上不管紀律,所以以前地理課我也有過趴一整節的經歷……
直到下課鈴響起來,我悠悠地轉醒,哀怨地問我同桌:“你一點兒都不關心我!我都疼暈了你都不知道!上次你胃疼是誰扶你去校醫院的!你沒良心!”
叫婷婷的女生婷婷玉立站著俯視我,盯了我足足十秒鐘,然后傲嬌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明明是睡著了。”
我:“……”
又回憶起這件事,我給三爺復述了一遍當時的情景,問他聽完以后什么感覺。
三爺一邊畫圖紙一邊敷衍地答:“挺好的,很有你段子的一貫風格。”
我怒目瞪他:“不是段子!是真事啊!真的疼暈了!”
“不可能,怎么會有人……”三爺說到一半的時候總算感覺到氣氛不對,抬起頭來看我,“啊,你真是太可憐了,居然都疼暈了!”
我點頭:“如果當時是你跟我同桌,你會怎么做?”
三爺回:“坦白地講,如果你在地理課上趴一節課,我也會以為你是睡……啊!不是!”
他后半句話消失在被瞪眼恐嚇之中,立馬改了口風,“如果是我,我一定不會讓你疼暈的!”
“比如?”我以為他會說看我不對勁兒就立馬帶我去醫務室。
結果這貨告訴我:“比如,我會幫你把甜筒吃了,這樣就能從根源上阻止悲劇的發生了!”
看著他一臉“這是正確答案吧快來表揚我啊”的神情,我從冰箱里拿了根自己凍的冰棍給他:“你還是畫圖吧。”
8
有一次體育課,和三爺兩個人打完乒乓球就直接坐在水泥臺子上,一人一只耳機聽歌。我記得那天聽得是方大同的歌,翻唱的一首《紅豆》,那天他話很多,一直跟我安利還不太出名的方大同是個多么棒的歌手。他給我安利過很多歌手,都是些挺小眾的,但他眼光很好,后來這些小眾歌手都因為各種原因出了名甚至大紅大紫,然后他就會悵然若失的樣子。
就像有一天我的讀者群忽然熱鬧了起來,我花在群里聊天的時間超過了和他說話的時間,給讀者準備禮物比和他約會更用心的時候,他也是那副神情,告訴我:“我不想那么多人知道你。”
我問他:“你不是說過最喜歡我的地方就是我對人特別好嗎?”
他搖頭:“不是的,你記錯了,我不喜歡你對別人好,我只喜歡你對我好。”
他難過的樣子一下子就讓我想起來方大同得了好多獎的那天,他說“以后會有好多人喜歡方大同了”的復雜表情。
三爺有時候真的敏感得像只沒什么攻擊性卻知道躲避危險的小動物,我摸摸他的手背,很認真地告訴他:“或許有一天,會有很多人喜歡我,但是你不要擔心,我最喜歡的……”
在他低著頭等我回答的時候,我發現承諾什么的實在是太肉麻了,抬手拍拍他的肩:“我最喜歡的,一定是長得最好看的那一個!”
后來三爺氣得沒吃午飯。
可在我心里,你最好看啊。
9
我問過三爺很多次:“高中的時候,你關于咱們倆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事?”
三爺給出了很多版本的精彩回答。
回答一:“咱們樓下小賣部五塊錢一個的漢堡特別好吃,有一陣子咱倆不吃晚飯,天天去買那個吃,哦,還有五塊錢一個的雞肉卷也特別好吃!”
回答二:“你給大家講黃笑話,講得特別有意思!”
回答三:“咱倆放學去坐班車的路上,有一段走廊黑乎乎的沒有燈,我最喜歡那段路了!”
我繼續逼問:“就沒有哪件具體的事讓你印象深刻嗎?”
他答:“具體的啊,小蘑菇的那個笑話我印象最深,就是有一天……”
我一頭黑線:“好了,可以打住了,你不是號稱從小暗戀我嗎!暗戀這么多年你連件具體的事都記不住嗎?”
三爺反問:“那你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嗎?”
我特別有底氣的說:“當然了!比如那次咱們倆一起坐在球臺上聽歌,那天的天特別藍,云朵特別大,樹葉特別綠,我們一人一只耳機聽《紅豆》那個畫面我就一直記得。”
三爺沉默了一會兒,大概也是想起來了那一次,然后他有些委屈地跟我說:“其實高中的時候咱們也并沒有經常一起玩,沒有什么特別的回憶,你那時候喜歡的又不是我。”
于是我也沉默了,竟然有一種跟隔壁老王約會被現場抓包的心虛。我干笑著打破沉默:“哎呀,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記不起來也沒關系嘛,哈,哈哈,哈哈哈!”
后來他跟我說,雖然很多細節記不清了,可是每次回憶起高中時代,想到那幾年他的生活里總有我模模糊糊的身影,就會覺得很幸福。
10
高中的時候我就有點兒感覺到三爺喜歡我了,那時候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根筋地覺得“兔子不能吃窩邊草”,如果真的和三爺在一起,然后又分手了,那么我將同時失去一個男朋友和一個好朋友。我特別理智地斷了和三爺在一起的念頭,并且在三爺寫給我一封像霧像雨又像風的散文詩時,義正詞嚴地給他指明了錯別字和病句。
那時候,我、三爺,還有另一個小伙伴,我們三個人經常在一本大本子上接龍寫意識流的小說,所以我假裝看不懂他的“情書”,他也沒強要我看懂,表白風波解除,我們繼續做好朋友。
后來我想,當我開始考慮“我不能跟三爺在一起”這個命題時,潛意識里其實已經在思考“如果我和三爺在一起”這個命題了。
但我還是更樂意和三爺當好朋友,因為朋友比戀人的相處模式舒服得多,不會有煩惱憂愁心酸憤怒等等負能量。
比如我對我后桌的喜歡就是這種種負能量的結合體。
我后桌人特別好,特別逗,還經常給我帶好吃的,朝夕相處,吃人嘴短,我就喜歡上我后桌那位了。我沒跟三爺說過,可是我的朋友們都看得出來,我想三爺一定也看出來了。
但是比較悲催的是,我后桌不喜歡我,一邊拼命地給我帶好吃的,一邊拼命地拒絕喜歡我,我從來沒見過這么矛盾的人……他難道不知道“不想填滿一個女生的心就不要總填滿她的胃”這個道理嗎?
總之故事的結局就是我和我后桌沒什么結局,并且幾年后再見到的時候也一點兒都不尷尬,時間果真是最有效的、最殘忍的橡皮擦,什么東西都能抹去。
有一年同學聚會,我和三爺一起先離開的時候,正巧碰到了有事晚到的后桌,他在軍校鍛煉了幾年變得更帥了,而且那種氣質讓人分分鐘想掀開他的衣服數數他有幾塊腹肌。簡單的寒暄過后,我跟三爺手拉著手繼續下樓,忽然想知道他會不會吃我后桌的醋,于是一本正經地跟他說:“XXX(我后桌)越來越帥了呢!”
結果三爺又不按照正常劇情發展套路走,他仰頭看了一眼上邊的樓梯,星星眼里全是不舍:“真的很帥哎!要不然我們回去和他再玩一會兒吧?”
我黑著臉把他拖走,并且暗暗發誓以后決口不提我后桌了。
11
我問三爺:“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三爺眼都不眨地迅速回答:“見你的第一天。”
我不信,但又敵不過好奇心,于是繼續問:“因為我給你拿了張表還告訴你要寫哪些內容,你就喜歡我了?”
三爺搖頭:“不是,是那天在教室里,你坐在我后面,當時你跟XX在聊天,你穿了一件緊身的迷彩背心還套了一件寬松半透明的白色背心,你們說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你一直在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給我找了個[笑cry]的表情,“你笑得就跟這個小人似的,然后我就喜歡上你了。”
這是我聽過的最不浪漫的一見鐘情,他喜歡我居然是因為我笑得像一個表情包。
12
高中畢業的那年夏天,我經常晚上睡覺前給三爺發消息說:“給我講個笑話吧。”
三爺就上網搜冷笑話,諸如“一個火柴走著走著摔了一跤然后它就點著了”這種,每次講完一個我都會說“不好笑”,然后道別說晚安。
那年高考他成績不如平時好,在往清華北大跨另一只腳的路上劈了個叉,暑假的時候心情不太好,志愿都是爸媽商量著報的。
我是考完了就瘋玩,也完全沒操心報志愿的事。
于是在通知書下來了,我倆天南海北的分開了,暑假也快結束了的時候,我忽然有些失落。在這種失落狀態的引導下,我在空間發了條說說:“三爺,我們異地戀吧。”
很多高中同學不明就里地在下邊留言祝福,但是三爺什么話都沒回。
我本來只是無聊發了條狀態,他這么不理我反倒激發了我的斗志,找他私聊問他要不要異地戀,他直截了當地拒絕我:“不要。”
我說:“異地戀的話我們平時有空就聊天,然后你在廈門玩你的,我在北京玩我的,互相不打擾,這樣多好啊!”
他只是重復:“不要。”
我的斗志在他的拒絕里迅速瓦解,回了他一句:“不要拉倒。”
很久之后,我又翻到那條說說,問他:“你當時為什么沒有回復啊?”
三爺答:“剛看見的時候嚇了一跳,正組織語言接受你的告白,結果你又跑過來跟我說什么各玩各的,就生氣了。”
我“哦”了一聲,迅速岔開話題。
過了幾天發現三爺在那條說說下面暗戳戳地點了個贊。
13
因為發說說的關系,暑假的最后幾天我和三爺的關系有點兒曖昧,那天我讓三爺講故事,他講了一個關于“BF”的故事。
他說:
七歲的時候,小男孩對小女孩說:我是你的BF。
女孩問:什么是BF?
男孩說:就是Best Friend。
十七歲的時候,他們戀愛了。
男生對女生說:我是你的BF。
女生問:什么是BF?
男生說:是Boy Friend的意思。
幾年后,他們結婚了,有了可愛的孩子。
丈夫對妻子說:我是你的BF。
妻子問:BF是什么呀?
丈夫看了看他們的孩子,答道:是Baby's Father。
后來他們老了,老得走不動路了。
老公公對老婆婆說:我是你的BF。
老婆婆最后一次問道:什么是BF啊?
老公公堅定地告訴她:Be Forever。
我聽完以后特別感動,跟他說:“你也是我的BF!”
他好像有點兒不好意思,假咳了兩聲:“這不講故事呢,你不要代入感那么強。”
我逗他:“你是不是想多了呀?我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變成老公公老婆婆還能一起嗑瓜子聊天的好朋友!”
他更不好意思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說合適,最后只好又用那句話回我:“對啊,我是你的宇宙第一好朋友嘛。”
那一年我們還是Best Friend,某一年或許就變成了Be Forever。感情這東西,誰說得準呢!
小布手記:
發現寫到這里的時候畫風忽然變得文藝,我虎軀一震,十分慌張……我才當段子手沒幾天,就遇到了事業上的瓶頸期嗎!這可怎么辦!
我想了半天問題到底出在哪兒,最后只想出來一個可能性——三爺的畫風變了。
是的,他在跟我好之前就是這種純良少年的畫風,一個不愛說話、只會安靜地看著你笑的小言男主性格,和后來那個嘴賤得讓我分分鐘想把他扔進湖里的神經病完全不是一個人!
有人說:這是一個文藝青年被一個逗逼帶成了文藝逗逼的故事。我表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