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拿走幾人手中的肉塊。

幾人恍惚的瞳孔中，慢慢有了焦距。

蘇醒過來，摸摸腦袋，看看周圍，似乎有些摸不清狀況。

老丈看著還不動彈的幾人。

喝了一聲：“還不走，肉都發(fā)完了。”

“做什么夢呢？”

等待幾人離開。

老丈就拉著被選中的那個精壯漢子到后院中。

那精壯大漢被老丈拉著，一點反抗也沒有。

迷了魂，下了藥似的。

“吃俺家這么多肉，也到你還還的時候了。”

老丈打開豬圈，將精壯大漢推了進去。

自個拿起用竹簽系好的三塊肉，慢慢離開。

…….

豬圈內(nèi)，鮮血淋漓的場景，古怪地消失。

又變成了剛開始的模樣。

一只模樣完好的大白豬，依舊躺在豬圈里面，鼾聲大作。

唯獨對比第一眼時，卻瘦了許多。

被迷了魂的漢子，木偶式地走入豬圈里。

大白豬咂咂嘴，哼哼兩聲，醒了過來。

“這個不錯，不像上次那個那么柴，有點嚼勁。”

日暮的夕光漸漸隱去。

雜草堆砌的豬圈內(nèi)，一只大白豬啪嘰啪嘰地啃食起來。

隱約間還有莫名的自語與脆響的咀嚼聲。

……...

城外；

周圍轉(zhuǎn)悠了一圈，陸鳴停下腳步，站在一堆哭喪的人群面前。

不遠處一個身著紅衣，臉上刺著一朵蓮花的和尚注視著陸鳴。

兩人彼此對視。

一人衣著華麗，姿態(tài)逍遙，另一人紅衣鮮艷，妖異神艷。

陸鳴注視著對方臉上的蓮花，魔氣滔滔。

和尚也看著陸鳴的眉心，神光大漲。

一眼對視后；

彼此挪開目光，和尚雙手合十，禮了一句佛號。

陸鳴點了點頭，示意問好。

和尚錯開步子，繼續(xù)朝著遠處走去。

陸鳴則站在遠處，安靜地目睹著，一場異世界的喪禮。

遠處哭喪的人群中，一個老漢神色悲切地對著和尚拱了拱手：“法師，一切有勞了。”

“自然！”

幾個農(nóng)人手腳麻利，將一塊空心的火臺搭好。

上面鋪滿了翠綠的柳樹枝。

一具裹著白色鋪蓋的人影躺在火臺上。

身軀不自然地扭曲，顫抖。

發(fā)出破爛風(fēng)箱一樣的嘶吼聲音。

卻被一根根麻繩捆綁，動彈不得。

從聲音聽去是一名女性，而且年紀不大。

只不過早早暴斃，估摸著一口氣未能咽下。

幾個農(nóng)人忙活好，來到老漢面前。

老漢摸摸眼角的淚：“這叫什么事啊！”

“小紀她那么小，怎么連死后都不能安息啊。”

“老天爺...”

和尚沒有太多解釋，簡單說了一句：“神魔爭亂，無人能夠左右。”

“安息吧。”

哭了一陣，平復(fù)心情的老漢繼續(xù)說道。

“請法師做法吧，送小女一程。”

“點火。”幾個拿著火把的農(nóng)人一揮手。

高筑的火臺，烈火熊熊。

翠綠的柳枝在烈火的烘烤下焦黑，碎屑濺落在尸體周圍。

白布被燒盡。

里面正是一具布滿白毛，額頭被釘入一顆佛珠的僵尸。

和尚看著嘴角不停嘀咕的老漢，各種祈禱，也念起了往生咒。

雖然真正的事實是僵尸不入輪回...

如何祈禱也無用。

和尚的經(jīng)文，越念越妖異，聽在耳朵中，思緒就古怪地安靜下來。

周圍的農(nóng)人們都沉寂在這場誦經(jīng)中。

悲傷、害怕、忐忑....都在這一刻，隨著經(jīng)文化作一灘死水。

而和尚臉上刺刻著的蓮花，在普通人難以目睹的視角中...

逐漸綻放。

蓮花越發(fā)妖艷，根須勃發(fā)，蔓延著深入了灼灼的烈火中。

點點古怪的黑霧，從僵尸燒得焦黑的一截骨骼中逸散出來。

不化骨，僵尸偉力的來源。

就連陸鳴手中都還有一截墨綠色的不化骨。

只不過找不到其他用途，只能先收藏著。

不化骨中溢出的黑霧被蓮花吸收。

這場風(fēng)格迥異的喪禮，隨著火架臺的燒盡步入尾聲。

一道經(jīng)文，一把大火。

在場的農(nóng)人們似乎就真的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包袱。

老漢不再為女兒的暴斃而難過，農(nóng)人們不再為未知神秘而恐懼。

僵尸也未能為禍人間。

一切大好。

……

“施主來此地有何事？”

和尚嘴角的笑意從一開始就未曾停下來過。

似乎遇到陸鳴這么一個說得上話同道，心情不錯。

“隨便走走，然后回家。”

“還希望一些不開眼的東西，不要找上我。”

陸鳴說得很坦然。

“施主似乎對貧僧剛才的所為看不上眼？”

兩人并排走著。

“自欺欺人而已。”一問一答。

陸鳴又轉(zhuǎn)折了一句：“但活得茫然總比提心吊膽，撕心裂肺的好。”

“哈哈...”和尚笑了。

“施主與貧僧遇到很多人都不同！”

“哦？如何說來？”

“同道的人，嫌貧僧人無人樣，妖無妖形，異道的，無視的，打殺的，從來沒有過贊同貧僧的。”

“一路走來，像施主這樣能走在一起，說說話的，確實未曾見過。”

陸鳴臉色無常：“話不要說太滿，沒準我也這樣。”

遙遠的東邊，落日的余暉逐漸暗淡。

呼呼的一陣風(fēng)，吹在夕陽下。

路上扛著鋤拿著鐮的農(nóng)人，被秋風(fēng)趕得加快了步伐。

一身單薄麻衣，確實難敵這秋風(fēng)。

只想著快些，快些。

回到家，一家老小閑里閑話。

鍋里咕嚕滾滾。

可能只是幾顆番薯土豆，一碗清水白粥。

卻又是充實一天。

兩人都看著這一幕。

陸鳴第一次主動搭話：“人是一種適應(yīng)性很強的生物，生活在人間如此。”

“我想，生活在妖魔之間也會有一種生存方式。”

“可惜，我比較喜歡現(xiàn)在這一幕。”

“以身融魔，早晚翻車。”

“希望我匣中這口長劍，不會有砍到你腦袋上的一天。”

對于陸鳴話，和尚臉色的笑意逐漸淡去。

一言未發(fā)。

……

入了集市，陸鳴兩人站在一家客棧面前。

陸鳴一臉坦然地走了進去。

和尚則有些瑟瑟縮縮，沒能把步子邁進去。

瞅了一眼陸鳴身上華麗到難以置信的衣服。

還有那把精美到爆炸的劍匣。

越看越羨慕。

只看著陸鳴從不知名的口袋中摸出一顆通透空明的寶珠。

寶珠中間還帶著奇異圖案。

遞給掌柜。

掌柜一副鄉(xiāng)巴佬見世面的模樣，連忙擦了擦手，接過。

然后比他爹還親地把陸鳴請上樓。

陸鳴將手中的玻璃珠遞給掌柜，發(fā)現(xiàn)門口的和尚依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忍不住說了一句：“天黑了。”

“快去找你住的破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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