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話 命數如織
- 明天的盒子
- 假想貓貓
- 10295字
- 2022-03-25 05:08:20
“是的,但我最主要的目的是那個。”易晨指向廣場的一角。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停著幾輛軍用卡車,旁邊還有一輛怪模怪樣我叫不出名字的裝甲車。
“什么東西?新型坦克?”
“開路車,三角形超硬質合金推板加上強大的動力,可以把轎車甚至公交車擠開到道路兩邊以便軍車通行,我們來萬宏時道路被清理好了就是它的杰作。”
“那么你在小區門口看到那輛沖鋒車的時候就在打這個主意了吧?為什么不直接和我們說?”我很是疑惑地問。
“想看一下你們的個人想法。”易晨看似隨意的回答道。
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了開路車的跟前,我仔細打量,這架車光是車身就約摸有四人多高,外殼全都鍍上了輕質且堅硬的金屬,其上涂上了紅旗涂裝,并印有“先驅者07”的字樣。
“太強了,這輛車是從市外開進來的吧?這么遠的路這么多的車,居然沒有對車頭造成什么損傷,有這種車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文剛把車前的合金拍的“啪啪”做響,絲毫不顧及周圍潛在的危險。
“怎么樣,開得走嗎?”我問易晨。
“不知道,先試一下,不行再去里面找鑰匙。”易晨回答。
“對喔!這里完全沒人了嗎?”我突然想了起來,四下查看。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次是怪物陣營的勝利。”易晨查看著車門鎖,又低頭在背包里翻著工具。
“的確。”文剛用腳掃了掃地上滿滿的空彈殼說道:“既然把這里作為了安全區,那么這里的防守一定要是最雄厚的,可這里卻有交戰痕跡,你們看這些彈殼,看樣子是戰士用這輛裝甲車作為掩體向某種生物射擊過。”
“可這樣的交戰痕跡并不多,真奇怪,到底是怎么被攻破的?安全區的火力這么少嗎?”我皺眉沉思。
“我們先進去看看情況?”文剛拍了拍我的肩示意。
【喂!你什么時候這么勇了?】
看到我一臉猶豫的樣子文剛又接著說:“沒事,看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不進去就行了,我們還有槍。”
易晨“啪嗒”一聲把車門拉開,向我們說了一句“分頭行動也好,抓緊時間,我看一下構造和試試能不能正常打火后就跟來。”
語罷他一頭鉆進了駕駛室,就像一只鉆進紙箱的貓。
文剛玩味一般地向我聳聳肩,大意可能是“這下你沒轍了吧?”
帶著萬般無奈的心情我和文剛來到了正門口,我們探頭往里張望,目光所及處都是清一色的暗綠色行軍帳篷。
“什么鬼?屋里面搭帳篷?何必呢?”我承認自己和王洋嘮久了,思路有點王洋化的趨勢。
“楞貨,進來看一下就知道了。”文剛直翻白眼。
走進正門再次查看,這些排列得方方正正的帳篷周圍還被隔離帶圍了起來,我伸長脖子往后方看去,有一部分區域的帳篷已經被撞倒了一大片,想來是發生過某種騷亂。
“這里是戰士們搭建的帳篷,至于為什么這樣做,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方便戰士們休息時管理好自己的槍械,二樓以上可能都是給平民住的,人一多秩序也容易亂。”
“你易晨上身了你?”我抬頭張望上方,偌大的商城安靜得出奇,讓人忍不住地想嚎上那么一兩嗓子。
“你看這里面。”文剛用槍口挑起一頂帳篷的門簾,臉色蒼白地招呼我,我順勢往里看,帳篷里的空間并不大,一個帳篷也就容下了八九個人的鋪位,但每個鋪位都侵滿了凌亂的血液,有些竟然直接被砍成了兩截。
“這是?發生了什么?”我哆哆嗦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們應該……嗯……從痕跡來看你就理解為他們在睡夢中瞬間被劈成兩段吧,反正這些士兵甚至沒能在第一時間去拿這些東西。”文剛撥動了掛在墻上的步槍說到。
“可從進門的第一個鋪位開始到最后一個,每一個的血跡都在床上,這種事不該發生在訓練有素的士兵身上,他們本該被動靜驚醒的。”我覺得脊背發寒,門外還有些許的交戰痕跡,里面居然是單方面的屠殺。
“再看看其他的。”
我們又翻看了幾個帳篷,里面的情況都如出一轍。
“難民暴亂?”看到這些慘狀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復,說話都有些瑟瑟發抖。
“從一些跡象來看不像是人類做的,讓這么多的士兵同時失去反抗能力,難道是喪尸釋放了某種毒霧?”
“這些等下再去想,”我從墻上摘下一把步槍,檢查幾下后對著文剛揚了揚下巴,“我們去看一下樓上的情況吧,沒準還有幸存者,可以向他打探到底發生了什么。”
剛一從帳篷里出來,我和文剛同時愣著了,我們正對面的二樓護欄后正站著一個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們出來的位置。
“喂!你好嗎?”我大聲呼喊,沒想到這么快就發現了幸存者。
“你真的傻了?看仔細這個人。”文剛立即把槍口對準了這個不速之客。
第一眼看去我以為這個人是戴著什么口罩或者面具,因為他的臉被一整塊什么東西包裹著,可現在我看清了,那是一整塊面骨,不對,說是外骨骼更加貼切,而且不僅僅是他的臉,他的全身都被這種灰白色的外骨骼覆蓋著,就像是一副樸實無華的甲胄。
這個怪物把右手往前一推,一大截尖銳的骨刺從手臂中刺出,繼而新生的外骨骼把骨刺覆蓋,這只怪物顯露出了自己的利爪,孩童一般瘦小的身形下卻爆發出難以撼動的威壓。
拿著武器的人總能占盡先機,文剛已經開槍了,怪物身前的護欄玻璃應聲爆裂,比較有準頭的也就這么幾槍,很快彈孔就開始向天花板爬去。
“焯!第一次壓槍沒有經驗!”文剛大呼。
我按耐住吐槽的沖動,也把槍口對準了那只怪物,誰知這東西居然翻過護欄從二樓一躍而下,在它越到半空中時它的身上突然爆發出“嘭”的破風聲,怪物的身影陡然加速,瞬間化成一團灰白色的虛影向我們直沖而來,而文剛還在不停的射擊,完全沒有閃躲的意思。
“閃開!”來不及細說,我抬起就是一腳把文剛踹開,虛影從文剛站過的地方飛掠而過,怪物的突刺撲了個空,沒能收住力后甲刃在地上犁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看起來就像用一根筷子劃開一塊豆腐一樣輕松。
“發生了什么?”文剛難以置信的坐在地上,像是在看一只惡鬼一樣盯著遠處緩緩站直的怪物。
“不確定,看樣子像是它背上的那個甲倉噴出了某種氣體給了它自身一個作用力,反正它的速度很快。”
文剛從地上爬了起來,喃喃說道:“會有這樣的生物嗎?”
“得趕緊和他們匯合,你先跑我掩護你,跑到門口你再回頭掩護我。”我握著槍的手浸出了汗,第一次握著槍就要面對這樣的怪物,任誰都無法保持冷靜了。
“好。”文剛倒也不墨跡,轉身就向門口跑去,甲胄怪物幾乎與文剛同時動身,它一個箭步向我沖來,好在我早就做好了準備,下一瞬間槍口的火舌肆虐噴吐,準頭差也沒關系,全自動的射擊模式下我可以直接用彈道把這怪物覆蓋。
甲胄怪物凌空一躍,高壓氣體泄漏一般的“呲呲”聲忽然作響,它居然向大廳上的高空飛去,我的掃射完全跟不上它的飛行速度。
我就像來南方的北方人第一次看到有會飛的蟑螂一樣,只是此時我的內心沒有嫌惡唯有驚恐。
怪物在空中轉體后直接向我俯沖而來,我又急又懼,繼續把槍口對準怪物射擊,可奈何怪物體型太小了,再加上我的槍法又臭,這一輪下來我愣是沒有打中它一槍。眼看我們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我急忙把步槍一丟,從腰間把棒球棍抽出架好起勢。
【把身體的控制權給我,我幫你解決。】
這是瞬間聽到的聲音,形勢刻不容緩,但我還是在腦中回應了
【拒絕!】
怪物已經沖進了我的攻擊范圍,我使盡渾身解數把球棒掄去,頗有力劈山河的氣勢,但怪物把甲刃一揮,手中的金屬球棒應聲而斷。
可惡!怎么老是發生這樣的事?我拿的都是假冒偽劣產品嗎?
怪物的甲刃在砍斷球棒后立即開始了下一步動作,那就是向我刺來,來勢洶洶,可我已經沒有了防御手段,甚至連躲閃都來不及了。
下一刻,奇跡出現,我微微側身躲過了怪物的刺擊,同時擰動身體把一個揮拳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怪物臉上,這一系列動作是下意識完成的,就像是自己站在原地,看著別人在自己面前把這些動作演示了一遍,而令我微微膽寒的是,這種情況似乎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又救了你一次,你還不愿意接受現實嗎?】
我無視掉腦海中的聲音,死盯著怪物的一舉一動,在剛剛的砸擊中怪物面頰上的外骨骼已經布上了裂紋,我暗暗詫異,因為我不覺得自己的一拳可以打出這種效果,就算在平常我也不可能一拳把正常人的面骨打到骨裂,更何況這是一只可以用骨刺把地板劃斷的喪尸。
這只怪物發怒了,我可以感受得到,即便是在外骨骼的包裹下它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快過來!”跑到出口處的文剛大喊,呼叫我的同時對怪物展開了彈幕壓制。這樣的射擊完全就是冒著我被流彈波及的風險而做的,但我仍在心底暗暗慶幸。
文剛的槍法和我比起來有過之無不及,不過這番掃射下來還是有幾發子彈擊中的,只是擊中的效果簡直不值一提,子彈在接觸到怪物外骨骼的瞬間被崩飛,更別提對它造成什么傷害了。
該死!硬度這么高嗎?怎么才能解決它?
怪物再次啟用自己的飛行能力,往一邊飛開躲避文剛的射擊,我也抓緊時機往門口跑去,同時還不忘從背包里抽出彈夾換上,聽易晨說這種步槍每個彈夾也就三十發的容量,舊的彈夾應該還有幾發子彈,但若是非要等它打完可能就沒有換彈的時機了。
我沖出商城正門,易晨和啊飛也正從一邊跑來。
“發生了什么?為什么開槍?”易晨問。
“會飛的喪尸,看樣子是噴出氣體推動自己的,用手刃攻擊,速度極快!有外骨骼保護,步槍子彈沒能射穿!”我急沖沖地就簡而言。
“與廣場外的人匯合!”易晨徑直往我們來的方向沖去。
“不是有開路車嗎?我們坐那個呀!是沒法啟動嗎?”我焦急地大喊著。
“車身重提速太慢,駕駛室防御薄弱,若是面對會飛行的怪物無從招架,現在只能看那輛沖鋒車可不可以甩開它。”
我心想到底還是這家伙,憑借著我的只言片語就做好了下一步對策。
身后的射擊聲忽然停止了,我心想該不會是文剛的子彈打空了吧,疑惑地回頭一看,那只灰白甲胄的怪物正頂著文剛飛來,它的甲刃已然把文剛洞穿,被挑在甲刃上的文剛似乎沒了任何生命跡象。
在飛躍過我們時,怪物把文剛甩向我們,文剛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后停住了,我蹲下把他推正過來,才發現怪物在把他洞穿以后還把甲刃往他身體的另一邊犁出,文剛簡直是被割成了兩段,現在他已經斷了氣。
怪物很快就折返了回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我們,易晨看起來冷靜得出奇,他從身上摸出了一枚手雷,拉開拉環后緊握在手中直視著徑直飛來的甲胄怪,居然有些同歸于盡的架勢。
臥槽?你虎啊?這四周有掩體么你就丟手雷?心里罵歸罵,我身上的動作全沒停下,死馬當作活馬醫地匍匐在地,正對著文剛那張木然的臉。
在怪物距離我們十來米的時候,易晨終于丟出了手雷,而怪物看到迎面而來的手雷居然在瞬間做出了反應,它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同時爆發出更為刺耳的破風聲把自己往爆炸炸飛碎片的方向外推開,它在零點幾秒內把自己受到的傷害降到了最低!之前它那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居然還不是它的全速!
這才是神明造物之巔峰,凌駕于常理之外最完美的獵食者!
“它和軍隊正面對抗過,經驗很豐富。”易晨站起身來打開步槍的保險,“這里太過空曠,不適合持續作戰,得趕緊離開這里。”
我看我們三個人都沒有什么大礙,在這樣空曠的地方沒有被手雷碎片波及屬實算是好運了。我摘下掛在肩上的步槍遞給啊飛,又把文剛身上的取了下來,這把步槍上染著文剛的血,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怎么,我拿住這把槍的時候手在不受控制地發抖。
“對講機呢?聯系杜永成他們讓他們找個地方沖上來接我們嗎?”我問易晨。
“如果是杜永成,讓他冒險的話他寧愿放棄我們以及我們拿走的武器,目前他聽到槍響應該很焦躁,但他暫時還會在那里等,因為我沒有告訴他們使用c4的方法。”易晨盯著遠處正在把自己體內炸彈碎片給摳出來的怪物繼續說道:“你帶了辣椒粉嗎?”
“應該還在包里,你要這個干嘛?我不認這東西可以對它造成什么影響,你應該用手雷。”我半跪下來在包里摸索,嘴里還喋喋不休。
“相同的辦法估計很難起作用,而且手雷我也只藏了一顆。”易晨看到我遞來的辣椒粉,看起來像是松了一口氣,“至于辣椒粉,我是來試探一些事的。”
“怎么打?”我問。
“啊飛你把手槍給我,我數三二一,然后用全部火力掃射。”易晨似乎已經敲定了主意。
“那樣我們換彈的真空期會重疊!它趁那個時間攻擊我們的話我們完全無法招架。”我被有些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易晨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沒事,你們站在一起,我站得稍微遠一點,它會優先攻擊我,我就爭取那一瞬間。”易晨一邊解開辣椒粉的結一邊往一旁走去,站定后抬起步槍架好架勢。
“準備!三!二!一!”
這么清秀的少年原來也可以爆發出如此聲若洪鐘的吼聲,仿佛是被這樣的聲音所感召一樣,我和啊飛在一瞬間全火力配合著易晨的掃射。
在我們射擊的三束彈道覆蓋這個怪物之前,它已經再次爆發音爆聲向正上方飛走了,當我的步槍準星追逐它的身影兩三秒后我才意識到,對于我們這種三腳貓來說打中直線上飛的目標簡直是癡人說夢,因為我們根本無法在準星往上抬的同時把射擊本身的后坐力也考量進去,易晨猜測得不錯,這東西果然戰斗經驗豐富。
好在我們有三個人同時射擊,在一個人的準星偏離時還有其他人的壓制,我們正在逐步地適應著步槍的后座力,雖然依然沒有擊中目標,但我們的彈道漸漸開始咬著怪物的身影不放。
“咔—咔——咔。”
果然還是出現了這個問題,在我們這樣的掃射下三十發彈容量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我們三個的子彈相繼的被打空,甲胄怪意識到了這個難逢的好機會,朝著下方俯沖后找到一個與地面平行的角度直直地飛來。
它的目標果然是易晨,這個角度易晨只能往左右兩邊閃躲,可從雙方的速度差來比較易晨是躲不開了。
“噗!”易晨把手中的塑料袋甩開,里面的辣椒粉像幕布一樣散開,但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徒勞,這樣的粉塵到底可以對這樣高速移動的物體造成什么影響?
甲胄怪向易晨突刺,卻被易晨預判性的側身閃躲開來,這一剎驚險得就像雙方已經排練了上萬遍一樣。以人類的體質來說易晨的這個閃躲已經可以說得上是無可挑剔了,可對于這樣的怪物來說也許還是不夠看,它在與易晨錯身而過的瞬間擺動著它另一只還沒有畸變的手把易晨掀翻在地,怪物的本意可能是想抓住易晨,但錯過了那么一絲的時機,所以只能無奈地任由自身強大的慣性沖到一邊去了。
易晨被掀翻后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我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扶易晨,誰知這家伙哪怕鼻下已經流出鮮血了也還在死死地盯著怪物的方向,就像一個倔強要強的小孩。
怪物調整好方向,再次向我們沖來,這速度我拖著易晨顯然是躲不開了,這時我做了一個連我自己都沒想過的事,那就是擁住易晨把他嚴嚴實實地擋在自己的身下,而易晨什么也沒說,只是不停地用手槍往怪物的方向點射。
【這啥啊這是?男男授受不親啊!】我也不顧我們馬上就要被串在一起了,沒頭沒腦地想著。
好在啊飛換好了子彈,怪物因為啊飛的彈道壓制顯得微微一愣,然后又提高幾節速度沖向一邊把文剛的尸體抓起飛走了。
“啥意思?”我看著怪物飛回商城的身影不知所措。
“管那么多干嘛?趕緊走吧!”啊飛把他沒開多少槍的步槍塞給我,又把我的步槍搶去換彈夾。
“你終于愿意說話了,我還是希望你能看開一點的。”我沖啊飛點了點頭,自然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接下來我才注意到易晨這家伙坐在原地神游物外的樣子,半天都沒起身的意思,怪物不知道會不會飛回來,我一急索性一把背起他就往廣場外跑去。
“那東西出現的時候就是這種形態嗎?”易晨在我背上問。
“這不是沒摔壞嗎?你問這個干嘛?”
“它臉上一直覆蓋著這種外骨骼嗎?”易晨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表意不明,換了一個問話方式。
“從我看到它開始似乎就是那樣了。”怕易晨沒完沒了,我努力回想后答到。
“好,37,38,39……”
【額……果然還是摔傻了……】
等我們回到停車的地方,杜永成已經坐在駕駛座上,發動好車等我們了。
“怎么回事?為什么開槍?對講也不回復?”杜永成帶著怒氣道。
“遇到一個棘手的怪物,趕緊撤退吧,軍隊的營地的確在這里,但完全沒有人!”
啊飛拉開車門,我火急火燎地把易晨往車里塞。
“它來了,速度快!”啊飛看著我們來的方向說,又舉起步槍嘗試壓制。
“72秒,也就是36秒。”易晨又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我重重地在啊飛肩膀上拍了兩下,他會意地停止射擊一個箭步跳上了正在啟動的沖鋒車。
杜永成的車技顯然沒有易晨得嫻熟,提速很慢,此刻他還在手忙腳亂地給車加檔。
可這只甲胄怪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僅在瞬息之間它就拉近了我們間的距離,我們是甩不掉它的,即便是在這輛車全力沖刺的狀態下也不行!
它在接近沖鋒車時在空中轉好姿勢,利用強大的慣性狠狠地撞在了沖鋒車上,在巨大的聲響中,車里的所有人都倒向了一邊,我試著爬起來卻完全找不到落腳點,我們幾個人完全是疊在一起的。
這下我才意識到這輛車已經被怪物給撞翻了,它憑借著一己之力,頂翻了載有八個人的沖鋒車!
“什么怪物啊?它是飛來的!說了別攪這渾水就是不聽!”杜永成回過神來就破口大罵,他抓起掛在肩上的槍打開保險,開槍把在車門外往里張望的怪物逼退。
因為駕駛座旁一側的車門早就不復存在,杜永成直接踩著副駕駛座椅探身出去繼續射擊,直到怪物飛得比較遠后他又停止射擊往外爬。
的確,繼續待在車里只能做甕中之鱉,我推了幾下車門,才發現車門已經變形卡死了,無奈之中我只能不顧壓在身下的幾人,抬腳狠踹車門鎖扣的位置,居然還真被我幾下踹開了。
“拿好武器,快出來!”我一邊招呼里邊的人一邊往外爬,可一眼看去李鑫正臉色鐵青地沖我搖著頭,何艷已經被嚇得嚎啕大哭,似乎都沒有出來的意思。
嘖,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跳下車身,杜永成正站在車頭前朝著怪物掃射。
我忽然發覺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掃射根本跟不上這怪物的速度,就算打中那么幾槍也對它造成不了什么傷害,手雷的特性這怪物也知道,它不會給我們這種機會的,燃燒瓶的話就更不用說了。
還是有辦法的不是嗎?它不會給我們機會我們就自己爭取,代價是……生命?
被它攻擊后應該還會有幾秒時間的意識吧?趁著這個機會把手雷拍在它的臉門上?老天!我為什么要有這個想法?我不是還想去找一個人嗎?我怎么會甘心只走到這里?
車廂里還有何艷的哭聲,啊飛正從車上跳了下來,杜永成退回車后開始換彈夾……世界像一個銀瓶,里面塞滿了形形色色的聲音,而這一刻銀瓶乍破,所有的聲音都從里邊迸濺出來了,它們無奈,它們焦躁,它們恐懼,它們絕望,它們又暗含著生機與向往……
所以說,他們都甘心嗎?李靖,方遠,張周洋,文剛……哪怕是李志勇,他們都是甘心的嗎?
這時易晨也從車上跳了下來了,手里還提著一個背包。
“諸位,我有一個猜測。”
“什么時候了你還賣關子?”我急得連開保險的動作都有些僵硬了,一連幾下都沒順利打開。
“這怪物臉上包裹著外骨骼且沒有可供進食的道口,可它的行動模式卻是這么的劇烈,按理說這需要頻繁地進食攝取能量吧?似乎是有些矛盾了,因此我的猜想是,這怪物把自己的消化系統演化到與本體分離的程度,這樣也能有利于它的飛行。”
“啥?”我皺眉,覺得自己正逐步失去耐心。
“它把自己的消化系統分離出了體外,它的體型之所以瘦小也可能是因為自身已經不帶有任何可以用于消化食物的器臟了,之前我在它面前撒開辣椒粉,其實是想看它身上有沒有什么進氣孔,可是辣椒粉只是被風壓吹開,沒有被吸入進氣孔的跡象,也就是說推動它的氣體不是實時轉換而是提前壓縮儲備好的,那么它的能量和氣體的儲備,會來自于什么地方?”易晨看向我。
“后來它把文剛的尸體拖回商城里了。”我像被某種鬼怪迷惑了心智一般答到。
“嗯,從它離開到我們再次看到它的時間是72秒,而這個背包里,”易晨抬起手中的背包說道:“是一塊一磅重的c4炸藥,威力你們應該有所耳聞,我們需要選出一個人攜帶著它,在怪物的氣體用盡時把自己送到怪物面前,等怪物把攜帶C4的尸體帶回巢穴時起爆,因為我們不確定它的巢穴里是否還有其他同類……那么誰來?”
氣氛瞬間就靜了下來,我們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背包上,就像是盯著一個打開就能知道自己命數怎般的魔盒。
【快,快呀,去拿起那個背包,接下來就什么都不用想,也不會有任何痛苦,不然的話將來你絕對會為今天沒有拿起這個背包而后悔的,真不騙你。】
無論腦海中的聲音如何循循善誘,我都盯著手中的步槍一言不發,誰會甘心呢?
“我來吧。”啊飛低著頭發言打破沉默。
“嗯,我用紗布把炸藥綁在你身上,之前它拖走文剛時把文剛的背包割下來了,所以放在背包里并不保險。”易晨低頭去拿背包里的東西,淡淡地說道。
“你自己為什么不去?”我問。
“你希望是我去我當然也可以去,對于我來說我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若是失敗的話我們的下場都差不多。”
我知道自己說不過易晨,我轉頭問啊飛:“你甘心嗎?”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問這話的意義,他若不甘心,我自己會去嗎?
啊飛不說話,微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撩起上衣抬起手臂任由易晨把C4炸藥綁在身上。
“它來了!”杜永成大呼,探出半個身子出去壓制。
我在車身上重重的拍了幾下,示意車里的幾人怎么還不出來,又沖到杜永成的旁邊與他一同壓制。
怪物依然用它靈活的動作躲避著我們兩人的彈幕,我忽然想到,這怪物能躲避彈道也許并非是它速度比子彈還快,也許是因為它的視力可以捕捉到子彈的軌跡,這是生物的視力嗎?
怪物向車的另一邊方向飛去,因為視野被車身阻擋杜永成下意識地停止射擊并向外跑去。
“嚓!嗤嗤嗤……!”
這聲音?是利器割開鐵皮的聲響!我狠狠地吃了一驚,急忙拽住杜永成往后拉,但還是晚了一步,灰白的身影從車后掠出并向一邊飛走了,整個過程沒有一絲停頓,我和杜永成誰也沒有想到開槍。
“咦?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了?”杜永成的背影似乎愣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槍,用雙手去摸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我的眼睛怎么了?你們幫我看一下……”杜永成回過頭來,我看了一眼他臉,深深地抽了一口氣。
他的兩只眼睛已經變成了一整條深深的溝壑,傷口現在才開始往外泵出血液,很快就染濕杜永成整張臉。
如不是我拉了他一把,他的整個腦袋都會被切開吧,不過以這種狀況來看也許我不幫他還好一點。
“怎么這么濕?這是血嗎?我的眼睛怎么了?你們還在嗎?我怎么聽不到你們了?”杜永成的語氣愈來愈急躁,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只好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在沖鋒車上。
“你是誰?我的臉怎么了?你為什么不說話?”
“你受了重傷,兩只眼球都被毀了。”一旁的易晨直言不諱地回答。
“嗚……好痛啊……”杜永成的語氣帶上了哭腔,可他再也流不出眼淚了,而他的手哆哆嗦嗦的僵在自己的眼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殺了我,太痛了,我堅持不住……好痛,小憶……”杜永成含糊不清地嗚咽著,“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易晨抓住我的肩膀往后拉了一些,抬起手槍就是“砰”的一聲,杜永成應聲倒地。
“你這是?”我有些發懵,這一切太突然了。
“他沒有什么痛苦,我打的是他的頭。”易晨白了一眼,抬槍射擊著奔來的怪物。
我搖搖頭驅散雜念,火力壓制的同時朝著易晨大喊:“我們的機會只有等到它氣體快要用完的時候?”
“是!把c4粘在什么東西上丟過去很難實現,因為我們跟不上它的速度,它可以閃避開!”易晨同樣大喊著,同時把身體縮回車后躲避怪物的飛襲。
“嗤……!”又是利器劃破鐵皮的聲響!這怪物的目標是車廂里的人,它正在剖開這輛車的車頂!
車廂里傳來女人更凄厲的哭喊聲,聽起來應該是何艷,顧不上那么多,我跳過杜永成的尸體,向正在遠離車體的怪物繼續射擊,我要盡可能地把它趕跑。
眼看怪物距離比較遠了,我沖到車頂的裂縫外一邊換彈一邊里邊喊:“怎么還不出來?躲在里面沒用,車頂馬上就要被切開了,拿好武器出來支援!”
“是劉哥?李鑫的肩膀被切開了,現在已經失去意識了怎么辦?”里面傳來王洋不知所措的呼喊。
“先別管他,一會回頭再處理,快點!這輛車堅持不住了!”
里面隱隱約約傳來槍械的碰撞聲,我稍微松了一點點氣,回身跑到易晨這邊。易晨正站在啊飛身旁,用毫無溫度的眼神盯著他。
“覺得勉強的話還是我來吧,你狀態不是很好。”
啊飛顫顫巍巍地從兜里摸出一瓶白酒一口悶下,最后用衣袖把自己臉上的冷汗抹去,“不用,就按原計劃行事,這種小事還要什么狀態,雖說我如果失敗的話你們的下場也會差不多吧,但我答應的事我會負責。”
“嗯,好。”易晨也不廢話,探身出去朝再次飛來的怪物射擊。
車身微微晃動了一下,我抬頭看去,是何艷從車上鉆了出來,就這么一會功夫她就把自己的臉哭得混亂不堪了,此刻她正慌慌張張地往下看尋找落腳點。
我正想伸手去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何艷完全暴露在怪物的攻擊范圍內了,我剛想出聲喊她回去,灰白的身影從我上方掠過,一個圓形的物體凌空飛起后滾落到我的腳邊,我知道那是何艷的頭顱,但我連去看她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隨后車上方的軀體也倒了下來,正好撞在我的胸膛上,很疼。
我又害死了別人?我該怎么乞求他們的原諒?我怎么原諒自己?
王洋也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們都沒有對我說什么,幾個人繼續對甲胄怪展開壓制,只有我愣在原地,連怎么邁開腳步都忘了。文剛,杜永成,何艷,他們那凄慘木然的臉在我腦海中交疊在一起,晃晃悠悠地飄浮在血漿之中,他們忽然“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像是在嘲諷著誰。
我跪坐下來不住地嘔吐,何艷的血液浸到了我的視野里,像是在質問。
“它的氣體噴泄開始不穩定了,就是現在!都停止開火!”易晨大喊的聲音傳來。
我抬頭看去,啊飛正摘下自己頸間的步槍把它丟在一邊并向前奔去,他的步伐那么的義無反顧那么的不留余地,好似向他迎面沖來的不是什么怪物而是某個沒來得及告別的故人。
在怪物把甲刃刺來時,啊飛張開雙臂迎了上去,就像是去擁抱一個他記憶中的人……
“1,2,3……”
“17,18,19……”
“34,35,36!”
易晨讀好秒,在最后一刻決然地按下了遙控器,與此同時萬宏商城的大樓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大樓外壁的玻璃應聲震碎,濃厚的煙塵很快就從里面竄了出來。
“要盡快離開這里了,我們需要把廣場那里的卡車和開路車開過來,再把沖鋒車上的武器搬走,這輛車已經報廢了,那只怪物把它撞翻后還刺穿了這輛車的油箱。”易晨往外走了幾步后停住繼續說到:“劉玦航,別像個懦夫一樣跪在那里,你現在是在浪費所有人的時間。”
我緩緩地站了起來,像個行尸走肉一樣。
易晨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依舊不帶任何溫度地說道:“劉玦航你和我去開車,王洋和顏佩儀看看能不能處理一下李鑫的傷勢,順便把武器整理一下,盡量抓緊時間,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