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一覺醒來,太陽已經升起老高。
瑞娘仍舊沉睡著,烏黑的秀發散布在枕頭周圍,濃長的睫毛偶爾閃動一下,白晰的香肩露出一角,光潔柔軟的嬌軀幾乎趴在了他身上。
方晨輕湊上去,在她嬌艷的紅唇上輕輕一點。
瑞娘頓時醒了過來,驚呼一聲后縮進了被窩,卻被方晨一把摟在了懷里。
發覺方晨又蠢蠢欲動,瑞娘不禁驚聲道:“啊,夫君,天,天已經亮了。”
“嘿嘿,娘子,為夫只是想抱一抱。”
嘻鬧一陣后,方晨強忍著躁動,放了媳婦一馬。
瑞娘聲若蚊蠅道:“夫君,你先轉過身去。”
方晨笑道:“娘子這又何必?昨晚哪里沒見過?”
“哎呀,夫君,羞死了!”
…
穿戴整齊后,瑞娘羞答答地將印著落紅的床單折起,鄭重地收進了衣箱。
到南院給陸貴夫婦見過禮,順便將姚氏接到了北院,后者以后便在這里住下了,倒是省了回門這個步驟。
隨后到村中挨家挨戶答謝,回來后姚氏支開瑞娘,神色嚴肅道:“旭輝,既然成了家,便應當有個穩當的營生了,你雖有些家底,然坐吃山空,因此須得有個打算。我也不奢望你能大富大貴,但至少得保障往后的生計。”
方晨深以為然:“外姑說的是,其實,小甥倒是有不少賺錢的法子,但卻易惹人眼紅,從而召來禍患,因此,得慎重行事。”
姚氏將信將疑地瞅了他片刻,淡淡說道:“旭輝,既然會召禍,那便踏踏實實做事。”
方晨苦笑道:“那就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過清貧日子了。”
姚氏說道:“那又何妨?總好過引禍上身。”
方晨不由深深看了姚氏一眼,這丈母娘真心不錯,在后世打著燈籠都難找啊。
姚氏繼續說道:“村中田地空出不少,你可向里尹討要十幾畝水田,往后與瑞娘男耕女織,足以保障衣食。”
方晨點頭道:“外姑說得是,不過,水田就不用了,我打算多要幾個魚塘,往后養魚即可。”
姚氏猶豫了會,沒好氣道:“那便這樣罷。”
她早看出了,這個女婿不是個安份的性子,但的確有些本事,雖然她弄不明白,但只要對她女兒好、不犯險就行。
方晨的確懶得種地,特別是水稻,比小麥費事得多,而且又薄產,養魚就省事多了,畢竟只是給刷錢打掩護。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他說干就干,從屋內拎出一盒點心去了陸世良家中,回來時滿面春風。
事情很順利,無主的魚塘被他包了五個,其實還能多要幾個,但他不想那么累,于是就這樣了。
將魚塘挨個看了一遍后,發現得補充些魚苗,本來打算雇人干,但擔心丈母娘說他敗家,于是推了一個板車,放了六個水桶去了河邊。
這時正值魚類繁殖,河中小魚多不勝數,方晨足足往返了好多趟,將幾個魚塘都添上了魚苗,順便抓了不少蝦蟹,等他忙活完已過了晌午。
“夫君,快擦擦汗。”
瑞娘心疼壞了,也不顧老娘在跟前,踮著腳尖將方晨滿臉汗珠擦去,又體貼道:“夫君,餓了吧?”
姚氏一翻白眼,轉了過去,卻偷偷笑了笑,小兩口感情好,她也省心。
方晨卻起了促狹心,對著瑞娘的臉蛋叭嘰就是一口,后者嚇得一哆嗦,急忙往身后一瞅,見姚氏沒注意,這才松了口氣,接著沒好氣地瞪了方晨一眼。
飯后,方晨閑了下來,將大郎、細奴叫了過來,連同瑞娘一起,開啟了教學模式。
找了個木板支在墻壁上,用木炭當做粉筆,將十個阿拉伯數字寫了下來。
“現在,我教你們術算,這是從番邦傳來的數字,與華夏文字相比,便于計數、演算…”
方晨先解釋了來源后,逐個解釋起來,并在每個數字下畫了數量不等的小點,便于直觀地理解。
姚氏覺得欣奇,也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
講了約兩刻鐘后,方晨說道:“休息一會吧,半刻鐘后繼續。”
“多謝阿兄。”
大郎站起后躬身施禮道,瑞娘也彎了彎腰,細奴左右瞅了瞅,也脆生生道:“多謝阿兄。”
方晨擺了擺手,心想,要將所有知識教給一大兩小三個學生,恐怕得十年左右,這還只是教文字和數學,以后要不要教物理、化學?任重道遠啊。
接過瑞娘遞來的茶水啜了兩口,方晨心想,明天干脆出去一趟,回來時將教材買下來取出,順便再整幾盒粉筆。
第二天依計行事,回來后解釋幾句后過了關。
隨后幾天中,方晨上午先帶著大郎跑步,再察看魚塘,最后打拳、指點瑞娘、大郎,下午授課,晚上…
嘿嘿,日子平淡而充實。
方晨穿越前還沒畢業,知道一味的填鴨會引起厭倦,于是隔上五天會讓三人休息一天,順便給自己放一天假。
每到這個時候,細奴是最高興的,方晨會帶著她遛狗、放風箏、捉蝴蝶。
一晃到了四月,方晨這邊還好,魚塘只要稍稍打理就行;
陸貴的傷也徹底好了,這時也忙了起來,他可是有好幾畝稻田呢,方晨連同大郎都加入了其中,一起除草、除蟲。
方晨忙碌之余,覺得這種咸魚般的生活非常愜意,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這么過下去,雖然沒有手機、電腦,但卻是綠色生活,空氣、食物、水源都是純天然無污染。
但他知道,過不了幾年,建康就會發生王敦之亂,這里離建康那么近,隨便來上幾十個亂兵,便又是一場劫難。
“當——”
四月二十六這天,午飯吃到一半時,就聽門外傳來一串鑼響。
“各位村人聽好了,新皇登基,普天同慶!”
“新皇有令,大赦天下、減賦兩成!”
…
方晨一個靈醒,隨即明白過來,去年稱晉王的原瑯琊王司馬睿正式稱帝了。
他出門一看,一隊衙役匆匆趕了過來。
對百姓來說,誰當皇帝都一樣,因此只是個小插曲,不過減賦兩成算是個好消息,其余一切照舊。
“夫君,我第三層圓滿了。”
四月底的一天夜里,瑞娘呼出一口濁氣,興奮地說道。
“恭喜娘子了。”
方晨欣喜道。
“多謝夫君授藝。”
瑞娘笑嘻嘻地施了一個福禮,鼻子突然一抽:“哎呀,我去沐浴了…”
說著逃一般去了浴室。
方晨哪會放過這個機會,幾步便追了上去。
“娘子稍安勿躁,為夫與你共浴…”
…
第二天一早,姚氏憂心忡忡地出現在門口。
方晨臉上一囧,昨晚動靜實在太大了,差點將木桶、床榻給拆了。
他神色一肅,拱手施禮道:“外姑。”
姚氏擺手道:“先用飯吧。”
飯后,姚氏隱晦地說道:“旭輝,若是身有隱疾,還須盡早尋醫問藥,莫要耽擱了。”
方晨疑惑道:“我沒有隱疾啊!”
“咳咳!還是找郎中看過為好。哦,瑞娘也是。”
瑞娘一臉懵圈:“阿母?”
姚氏一咬牙,干脆挑明了:“你二人完婚多久了?瑞娘的肚子為何還沒有動靜?”
方晨這才明白了,暗道自己真傻。猶豫了片刻說道:“不瞞外姑,我與瑞娘是刻意如此…”
“啪!”
姚氏一拍案道:“糊涂!子嗣豈是兒戲?”
方晨連忙說道:“外姑或許不知,據小侄所知,女子生育的最低年歲最好不小于二十,否則胎兒與發育中的母親爭奪營養,對母體和胎兒均有不利。”
姚氏不屑道:“簡直是亂講!”
方晨不忙不忙道:“外姑稍安勿躁,我去取本書來。”
說著進了臥室,出來時手里多了本線裝繁體書,赫然是本宋代陳自明的《婦人大全良方》,只有作者,沒有年代。
他翻到某頁后說道:“外姑請看,這書上可寫得分明,‘男雖十六而精通,必三十而娶。女雖十四而天癸至,必二十而嫁’,說得便是此理,故此,我與瑞娘都算是過早成婚了,這育子一事,最好還是等上兩年。
對了,瑞娘正巧隨我練功,等修習圓滿,再孕育不遲。”
姚氏一把奪過道:“等遇著了郎中,且問上一問,你最好沒有撒謊。”
方晨笑道:“我豈會誑騙外姑?”
“哼!就算如此,你又如何應對村人閑話?”
方晨淡淡說道:“哪個敢胡說八道,我就拔了他的舌頭!”
勉強過關后,方晨逃命般出了門,和丈母娘討論這個話題,實在太尷尬了。
往魚塘里添了些水藻、飼料后,到南院叫上大郎晨跑了一圈,回來時叫上細奴,再連同瑞娘一起授課;
一個多時辰后讓他們溫習,方晨則去了河邊,繼續著刷錢大業。
回來時頓時一愣,只見十幾個村人帶著一幫孩子站在門口,幾乎堵了個嚴嚴實實。
“見過方小郎!”
“見過小郎君!”
見方晨回來,眾人急忙打招呼道,均是滿臉忐忑,夾雜著期盼。
方晨拱手道:“見過諸位兄長、阿姊,請問各位因何事情登門?”
陸元也在其中,見狀向前一步道:“我等先前不知,小郎君竟識得文字,又精于術算,此次前來,是想求小郎君能教授小兒學問,不求他倆能藉此富貴,只望能識些字數便好。”
說著拉過兩個小男孩,一個五歲左右,另一個七歲左右。
“這是我兩個小子,大郎、二郎。”
“方小郎,也請收下我家大郎。”
“方小郎,這是我家二郎。”
…
方晨拱手一圈道:“實在對不住,我沒有辦學的想法。”
眾人頓時有些傻眼,愣了愣后七嘴八舌道:
“啊?方小郎,教一個也是教,教一群也是,為何不順手教了?”
“是啊,方小郎,你讓小兒在一旁聽著便是。”
“大郎,趕快給先生跪下!”
…
方晨也就是拿捏一下,要是答應得太痛快了,可能會被人看輕,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說道:“要收下他們也行,不過卻是有幾個條件。”
眾人一看方晨松了口,急忙說道:“方小郎,你盡管說,只要我等辦得到,必定不會推辭。”
方晨說道:“其一,我每天只教授一個時辰;其二,誰家小郎若是頑劣,我會將其逐出,不再教授;其三,我不收任何薪資,但每家每戶每月須給我舅父幫忙兩天。”
眾人大喜之余,忙不迭地答應道:“方小郎仁義!這些都是小事,我等必定做到!”
“正是,方小郎,若是小兒頑劣,盡管將他逐出,某絕無二話!”
…
方晨擺手道:“既然如此,便讓孩童們留下吧!對了,非但是男童,女童亦可前來聽課。”
眾人再次大喜道:“當真?”
“女童也可聽課?”
方晨點頭道:“沒錯。陸元!”
陸元連忙上前道:“方小郎有何吩咐?”
方晨說道:“等會給他們排個日程,等到幫閑時勿要擠到一塊。”
陸元說道:“這是小事,便交給我罷。”
…
一切搞定后,眾人挨個讓自家孩子向方晨行了拜師禮,再三道謝后離去。
方晨瞅著一堆怯生生的孩子,突然一拍腦袋,這么多大郎、二郎,還有細奴、幼娘什么的,恐怕得先給他們取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