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現在的日子可謂非常艱辛——從那一天來慶王府開始,她就被分到了東廚做飯。東廚中的人都以為難她為樂。搬重物的交給她、餿的臭的、爛的給她吃,如果自己身手好可以偷吃一些東西,自己早就餓死了。如果可以,江離真想往這菜里放點毒藥毒死這一家!
忍……忍……不能讓他們如此輕易地死!江離端起那比她人還高的盤子堆,得虧她是習武之人,身子承受得住,就當鍛煉身體吧。
“你個廢物!將主人的花草剪成這副模樣。”慶王府的管家張嬤嬤是個粗嗓門,且為人吝嗇不講理,不愧是與權家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的人,“滾!慶王府不需要你這種廢物!”
“那邊那個,你過來!”張嬤嬤高聲嚷道。
整個院子除了她們兩個和江離外并無外人,所以她是在叫她?江離慢慢轉過頭。
“對!就是叫你!你給我過來!”
“是……”江離慢騰騰地過去,“張嬤嬤叫奴婢有事嗎?”
“廢話!沒事叫你干嘛?閑嗎?”張嬤嬤說起話來口無遮攔,有時江離真不明白她是如何在這慶王府活下來的。
“從今天開始,你負責修剪這一整個慶王府的花草,聽到沒有?”張嬤嬤指著身旁這些開得正艷的花叢。
“是。”江離應下了。心里卻驚奇不已。修剪花草這類事并不算累,為什么這個張嬤嬤會把這種活交給她干?
“樹葉不能過多也不能過少,不要讓這些花草露出枝干,否則會很丑。要是有一個人說這些花草丑,你就等著掉腦袋吧!”張嬤嬤惡狠狠道,“拿著!”
“是。”江離懵懵懂懂地修起了花草,令她更驚訝的是:其它的人對她的決定竟然毫無意見。不應該啊,按理說,她們就算不當面說,背地里也要議論許久。可她們一個個乖巧得很,難道是張嬤嬤?這張嬤嬤得有多恐怖才能讓這慶王府的人對她的決定絕對服從啊?
慶王府極大,修剪又要細心,江離修完一整個慶王府要近半個月。這樣半個月以后,最初的又要修剪了。就這樣來來回回,不算很累,還可以熟悉慶王府的環境。要想摸清慶王府這些細節,這個工作再適合不過了。江離現在有些懷疑這個張嬤嬤就是權蔑的眼線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江離就特別喜歡睡在柴房里。柴房清靜,可以聽到外面的各種極為細微的聲音。比如最近這幾天,江離就常常聽到一些腳步聲。
這一夜,江離照常躲在柴房的柴堆里,用柴覆蓋住身體,遮得簡單又嚴實。幽幽的月光從虛掩的窗照進來,涼了整間屋。
門外響起了慢而細的腳步聲。
“如何?”權澤說話聲音非常小,江離不細聽都聽不出來他在說些什么。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另一個人,江離并沒有聽過他的聲音,應該是他的一個手下。
“好!很好!記住,盯緊權蔑和那個鄭國公,聽到了嗎?”權澤繼續說道。
“是。”
“那個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對方帶了話,要嫡長子到他們府做客。”
“什么?”
“他們說,也就一個月時間。事成之后,該他們的不少,嫡長子自會親自送回。”
“……我明白了,退下吧。”
“是。”
那個人走了,權澤卻沒有立刻離開。他慢慢推開柴房的門。里面每一捆柴都綁得整整齊齊。權澤盯著看了許久,才輕輕關上門。
江離一直待在柴堆里。直到窗外的月光被朝陽所替代。柴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江姑娘,”是張嬤嬤的聲音。但是……她剛才是在叫江姑娘……
“江姑娘,剪花時記得關注一下權少爺院子的花,那里的花……近日長得太快了。”張嬤嬤說完就撤了,留下不知該說什么的江離。
一整天下來,江離從其它奴仆口中打聽到了一些關于張嬤嬤的事情。張嬤嬤十幾年前就來到慶王府,慶王對于她這個人還是很滿意的。她引薦的每一個人都極為好用,因此權澤還給了她可以驅走和提拔奴仆的權力。
待了十幾年,那么她對慶王府應該很熟咯。
“哈哈哈,來抓我啊!”一個小姑娘跑向江離,一頭栽在她身上。若不是江離收剪子收得快,她的臉怕是要被這剪子劃出一條口子來。
“呀!對不起對不起。”小女孩連忙放開江離,彎腰道歉道。
江離認識這個人,她是慶王府的三小姐權芳菲。慶王府難得的比較干凈的人。大概是妾所生,長期受冷落的緣故吧。
“三小姐沒受傷就好。”江離朝她笑笑。
“嘿嘿,姐姐你笑得好溫暖。好像芳菲的娘親。”
“三小姐可別這么說,奴婢受不起。您還是叫我小梅子吧。”
“好的梅子姐姐!”權芳菲甜甜地叫道。
一只大狗突然從草叢中竄了出來,噌的撲向權芳菲,將權芳菲撲倒在地。
“啊哈哈,阿餅別鬧……別鬧……”
趁著這一人一犬還在胡鬧,江離悄悄離開了這里。
江離去了權天恒的院子修剪花草。她一邊修剪一邊觀察,權天恒的院子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大少爺今天好奇怪啊!火氣特別大!”
“大少爺脾氣不是一向古怪得很嗎?”
“唉呀不是,王爺今早不知和大少爺說了什么,大少爺一下就炸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王爺一走,少爺房間里就打野響起了少爺砸花瓶的聲響。”
“哎哎哎,我也聽說了。今天姜小姐來找他,他二話不說就把人家趕了出去。我來的時候,姜小姐剛好哭著跑出來。哭得可傷心了!”
“是嘛?”
“可不是!我還聽見大少爺在使勁兒念叨著為什么、憑什么之類的話。”
“噓——別瞎議論,小心大少爺一個不高興……他心情本來就不好。”
江離聽著她們的交談,放下手中的剪子,伸手將那一株細細的雜草拔掉。一抬頭,剛好一只鳥雀飛了過去。這王府的天……要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