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同人性本惡嗎？”

柯子浪訝異地看著認真臉的江離，回答道:“善與惡是一塊金幣的正反面。善惡一念之間取決于利益是否能動人心。

我說江導，咱拍的是驚悚片，可不是藝術片，沒必要深究這些吧？”

江離看著柯子浪玩味的笑臉不好意思摸著鼻子訕笑:“也是。”

柯子浪心里卻長舒一口氣，這么完美的工具導演1號，你說你明明擅長火爆動作場景，卻跟我在這討論善惡和人性？

所幸江離只是隨口聊了一句又投入了拍攝之中，今日臺島天色陰暗，聽昨日氣象預報說，過幾日臺島會有臺風過境，肯定會影響拍攝進程。

趁著沒起風，劇組起了個大早拍攝《鯊魚》中醉酒胖大叔貪財喪命的片段。

鏡頭由兩個機位拍攝，一個拍金泰麗，一個拍醉酒大叔。

醉酒大叔是由場務頭頭陳生客串，胖乎乎的身子像個肉球，趴在沙灘上佯裝酣睡，身前玻璃酒瓶插進沙子中。

被朦朧間的呼救聲吵醒，良久定睛才看到暗礁上站著個人，陳生大叔花白的胡子邋里邋遢，古里古怪笑了一下，肥碩的肉手也用力的沖著遠處模糊的人影揮手回應。

南希驚喜的笑臉帶著劫后余生的歡喜，大聲呼喊，用手示意自己背包所在的方位。

大叔找到了背包，將錢包里的錢都裝進自己口袋里，然后背著背包要走。

定睛一看，不遠處的海面還有個沖浪板，又是一筆不義之財。

南希大叫著:【有鯊魚，不要……】

可惜聲音傳遞不了那么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叔因為一個沖浪板喪了命。

“出太陽了。”

江離興奮的喊道，柯子浪也迎著從陰云里逐漸投射來的太陽光，用手遮著攝像機看著拍攝完成的畫面。

鏡頭里大叔艱難的爬行，腰間的衣服被大量人造血浸染，滿臉的絕望和麻木。

這個鏡頭還需要后期特效加工，將大叔上半身和下半身分離，造成斷成兩截的是視覺沖擊，如果這是在影院播放，一定會嚇的一大片觀眾驚呼。

“江導，拍的真不錯。太陽也出來了，接下來拍座頭鯨尸體的片段？”

江離興奮的點頭，團隊幾個小伙子也是激動不已，終于有點不一樣的取景物了，整天拍美麗動人的金泰麗，也會視覺疲憊的。

而昨日運來的座頭鯨的模具，恰好滿足了攝影師的新鮮感。

開船將龐大的1:1復刻的座頭鯨模具運置淺海處，再用一截特制鋼絲固定在海底巖石，將露出海平面的座頭鯨身上倒入準備好的肉糜。

沒一會兒，大量的海鷗聞著味吃起了座頭鯨身上的肉糜，還有一部分盤旋在上空排著隊。

“阿翔，準備好了嗎？”

“江導，ok。”

“場記，打板，阿翔手別抖，這個航拍一定要美也要震撼。”

江離對著一旁操縱著航拍機的阿翔說道。

阿翔控制航拍機懸停在座頭鯨十幾米的高空，拍下了碧藍的海水、浮在水面的座頭鯨以及烏央烏央的海鷗群。鏡頭沒有抖動，海鷗的叫聲若有若無，被海浪和高空消弭了不少。

“好，子浪你看看怎么樣？”

柯子浪看著原始鏡頭，想象著后期渲染后的唯美，碧藍似綠的海水，孤獨死去的座頭鯨以及覓食的鷗群，太震撼了。

“太完美了，一鏡過，阿翔牛啊。”

阿翔是江離團隊的航拍攝影師，三十多歲了，聽說還是單身。此時聽到柯子浪夸贊，露出靦腆的笑。

江離臉上帶著驕傲的笑，隨即正色道:“下水。”

這一鏡要拍金泰麗飾演的南希靠近座頭鯨的近景部分，南希看著不遠處死去的座頭鯨，內心涌出不好的念頭。

本來風平浪靜的海灣，唯美而浪漫，可誰成想危機四伏，有一只鯊魚在幽深的海底窺探著南希。

“南希，游泳的時候用到你最快的速度。要知道你已經被鯊魚咬傷，命懸一線，一定要快。”

拍完近景拍游泳逃亡戲碼，拍攝團隊飛快趕著座頭鯨的拍攝部分，誰也不知道臺風什么時候來臨，能趕多少是多少。

……

三天后，賓館內，柯子浪看著拍攝鏡頭。

江離臉上帶著放松的笑，慶幸道:“幸虧座頭鯨這一部分鏡頭不多，否則真拍不完。臺風過境，不僅海域封鎖，連淺水海灣也不允許下海。

臺島的災難防范意識真強，不過也是因為多年的臺風困擾得來的經驗。”

“是啊，幸虧這一部分拍完了。對了座頭鯨的模具記得別損壞了，我要收藏。”

江離詫異:“你還有這愛好？”

柯子浪朗聲大笑:“前一部電影的鱷魚模具還在我們工作室擺放著呢，鱷魚模具才花了5萬，可單單這個座頭鯨就花了20萬，就這還是低配版的。

魔都特效那個伍總監告訴我高配模具至少一百萬，材料都用仿真的，還是1:1復刻版。咱用不起高檔貨，只能保證低配盡量保真。

二十萬的模具，等電影火了，要是資金吃緊，我就把暹羅鱷和座頭鯨的模具都給拍賣了，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

江離著實佩服，怪不得柯子浪能做影視工作室老板呢，人家這個理財意識真的強。

柯子浪看著舉著大拇指的江離，惋惜道:“江哥，咱們這部電影確實是好。但你得做好上不了大熒幕的準備，太血腥了，只能上視頻網站了。”

江離沉默了。

他現在一心的愿望就是能拍一部上大熒幕的電影，但他心里也知道，大熒幕不好上。

柯子浪也嘆著氣，先不說《鯊灘》驚悚尺度大。這個時空本身就對電影卡的緊。

大導演特權、特殊小圈子、大公司等把持著院線電影的份額，排外的緊。

每年電影的放映數量，基本都被燕京和南粵、羊城的影視公司瓜分。堂堂經濟前沿的魔都，多家影視傳媒公司硬是長年耕耘在電視圈走不進電影圈。

真正的行業壁壘。

這個時空的電影地位很高，被譽為第七大藝術，影院上映的大多是藝術片，大公司炮制的稀碎爛俗片也是寥寥。

《兩個憨賊》在草莓網上映時柯子浪也看了，及格線水平的喜劇竟然賺的盆滿缽滿，也是吃了同期全是藝術片的檔期紅利，影院和網絡雙盈利。

柯子浪甩掉雜念，看著鏡頭。

金泰麗快速游著，不虧是花樣游泳出身，狗刨都帶著美感。游至座頭鯨處，奮力的扣著座頭鯨的尸體往上爬，水下給了個窺鏡，造成鯊魚在觀望的視覺效果。

驚悚效果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