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晚宴
鄭錦回到廈門的第三天,延平王府晚上舉行了一場晚宴,鄭家子弟悉數(shù)到場,熱鬧之極。
鄭家人一向都很能生,鄭芝龍就有好幾個親兄弟,什么鄭芝虎、鄭芝鳳、鄭芝豹、鄭芝鵬,那些堂兄堂弟就更多了。
鄭成功的親兄弟也有六個,他本人更是一共會有十個兒子,女兒更是多得鄭錦至今都沒認全。
若不是鄭芝龍降清時,帶走了一些族人,不然此時的家宴只怕回更加的熱鬧。
鄭錦最不喜歡這種宴會,一直頭昏腦脹的。
但無奈身為延平王世子的他,注定會成為眾人重點關注的目標,前來攀談的人根本就沒有停過。
一直到三叔鄭渡與他說話時,鄭錦才立即有了精神。
鄭家的海貿(mào)主要分為兩條線,一條是去往日本的,另一條是去往南洋的。
而三叔鄭渡,便是負責南洋貿(mào)易的人,鄭錦便問他鄭家每年可從南洋貿(mào)易中獲利多少。
鄭渡喝了一口烈酒,嘆聲道:
“以前最盛的時候,每年能獲利六七十萬兩白銀之巨,蓋過了去倭國賺的。
可惜后來發(fā)生了那事(指鄭芝龍降清),南洋海貿(mào)停了兩年,再次派船去時,各個方面早被人擠占光了。
我努力經(jīng)營了幾年,也不過恢復了以往的十之二三而已……”
鄭錦寬慰道:
“短短幾年,三叔便能恢復十之二三,已是相當不錯了。”
鄭渡搖了搖頭。
“對倭國的貿(mào)易,是老五(鄭襲)負責的,以前也是停過的。
但現(xiàn)在那邊不僅完全恢復了,賺的甚至比停之前還要多一些,每年至少有五十多萬兩進賬,乃我鄭家的一大財源,這才稱得上是‘不錯’吧。”
鄭錦聽后,望了一眼那正與別人觥籌交錯的五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也難怪鄭襲在廈門如此有權勢,原來是手握財源的,而且他才二十出頭,是鄭成功兄弟中最精明能干的。
鄭錦笑了笑:
“倭國的貿(mào)易能恢復得這么快,我看大部分的功勞都是二叔的,與廈門這邊派去的人關系不大。”
鄭成功的二弟,名叫田川七左衛(wèi)門,是他唯一的一個同母弟,之所以取個日本名,是因為他現(xiàn)在還留在日本,并繼承了母親田川氏的家名。
鄭芝龍一生中有好幾個女人,而他還是個海盜頭子沒被招安時,就常去日本落腳,被日本的平戶藩奉為坐上賓,得藩主親賜家宅,然后娶了個當?shù)氐呐犹锎ㄊ蠟槠蕖?
由于田川家只有田川氏一個子嗣,那時的家主便請求鄭芝龍,若田川氏生了兩個孩子,次子便留在日本繼承田川家的家名,鄭芝龍同意了。
于是等到鄭成功七歲的時候,鄭芝龍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日子安定了下來,便派人平戶來接他母子回了福建,但次子田川七左衛(wèi)門卻一直留在了那里……
鄭渡聽了鄭錦的話后,大喜道:
“果然是英雄……那什么什么略同啊,我想的也跟賢侄一樣,那都是有你二叔在倭國幫襯,那里的海貿(mào)哪能有現(xiàn)在這般成就?
可笑某些人卻竊功自居,整體得意得很,要是我,恐怕早就羞死了!”
鄭錦早聽說了他的三叔與五叔兩人之間很不對付,平時沒少爭吵,現(xiàn)在看來確實是如此。
鄭錦接著又問鄭渡:
“三叔,不知你那些商船幾時再去南洋?”
鄭渡道:“如果是往年的話年內都不會再去了,但今年不同,過幾天還得再去一趟,去那里買些軍糧……”
南洋這些年很少發(fā)生大規(guī)模的戰(zhàn)事,糧食一向都挺便宜的,鄭家每年都會從那里收購大量的軍糧。
鄭錦聽后便說:“那到時我也一同前去,如何?”
“不行不行!”鄭渡連連搖頭:
“侄兒可別沖動,南洋遠得很,海上的風險變幻莫測,你若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算叔叔我有九個腦袋都砍下來賠罪,也償還不起啊!”
鄭錦好說歹說,這個三叔無論如何就是不同意。
鄭錦可是鄭家公認的繼承人,平時走一走廈門到大員之間的海域也就算了,南洋可是遠在千里之外,鄭渡說什么都是不肯讓他一起前去的。
鄭錦頗為郁悶,之后退而求其次道:
“那侄兒便派幾艘船跟著去,也好讓他們漲漲見識,回來說與我聽就是了。”
對于這個提議,鄭渡倒是二話沒說,一口答應了下來。
鄭錦想著等黃老三他們積累了足夠多的航海經(jīng)驗,艦隊又擴編到一定規(guī)模后,定要親自到南洋去一遭,去見識一下咽喉之地馬六甲,看一下“荷蘭明珠”巴達維亞,順便尋找一下“未知之地”澳洲……
“世子,我替家里拿侄兒向你賠罪了!還望你能大人有大量,不再計較那孽畜的過失!”
當宴席即將散場時,蕭拱宸卻忽然來到了鄭錦面前,低聲下氣的替他侄兒蕭貴道起歉來。
但鄭錦能明顯的感覺到,這蕭拱宸并不是真心來道歉的,顯得十分的敷衍,像是被人逼著來的一樣。
鄭錦道:“蕭貴犯的錯,與你這個做叔叔的何干?蕭將軍不必如此。”
漠然說完,鄭錦便借口還有別的事,走了開去。
蕭拱宸看了看鄭錦離去的背影,一會后才隨眾人離開了王府,來到了鄭襲的住處。
“拱宸,世子可有讓你難堪?”
鄭襲身邊的人倒是不少,都是他這些年慢慢網(wǎng)羅的心腹,一個體態(tài)有些肥胖的人這時便用打趣的語氣問著蕭拱宸。
蕭拱宸自顧去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若有所思道:
“世子的性子成熟了不少,我自己送上門去,他卻沒有借機嘲諷半句,更沒有宣揚,若是換了以前……”
鄭襲等人聽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眼神中多了幾分忌憚之意。
過了許久,鄭襲問那體態(tài)肥胖的人:
“大員那邊最近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還是如此前一樣,世子每天就在瞎搗鼓著各種新奇事物,偶爾打打土著,倒是有些樂不思蜀了。”
這人便是鄭襲身邊掌管大員情報的,但其實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得到那邊的消息了,卻又不好將實情說出來,以免顯得自己太過無能。
鄭襲聽后大聲笑道:
“世子真是讓我見識到了什么叫做‘買櫝還珠’,大好的廈門不要,卻賴在大員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不走,真是奇了!”
其他的人聽后,都紛紛附和起來,客廳內再次充滿了快活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