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微微睜開了眼，思緒卻還沉浸在夢中的秋陌看到了眼前跟夢里一模一樣的那張臉，黛眉細長清遠，杏眼嫵媚水亮，瓊鼻小巧精致，紅唇朱紅如心……

“咚……”頭上挨了重重一個爆栗，秋陌一捂頭，徹底清醒過來，看著燕重錦微怒的表情，他直接忽略了心底的一絲不安，“刁蠻！”可嘴上這么說，卻想起夢中那個和姨祖母如此像的女子，若面前的女子老了，頭發白了，是不是和自己的姨祖母一樣呢？秋陌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慌忙將這個荒謬的想法甩了出去。

“你就是這么謝你的救命恩人的？”燕重錦氣沖沖地說。

秋陌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他坐起身，見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摸了摸臉，滿是胡茬的臉也光滑了，“這是哪里？”

“靈武！”燕重錦漠然地說。

秋陌抬起腿想下床，燕重錦順手把一邊的鞋子拿了過來。這一個舉動把秋陌嚇得腿懸在了半空中，放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剛要邁門檻的宋煜嗖地把腿縮了回去，急轉身，捂著眼睛，粗聲粗氣地說：“我什么都沒看見!”

燕重錦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公主，不是秋陌的姨祖母了。她輕咳了一下，也不看秋陌臉上尷尬的神色，走出門口，拍了宋煜胳膊一下，“你是不是想讓全城的人都認為我和秋陌有什么了？”

宋煜轉過身，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小姨，我可不是這么想的，我畢竟是晚輩，你們長輩間的事，我不好插嘴不是？”

“你倒是乖覺！”燕重錦滿嘴的刺，“快進去看看你的兄弟吧！他可不是你的長輩。”燕重錦邁出門口，沒去看秋陌此時的表情。

秋陌見燕重錦出去了，這才下了地，穿上那雙軟底布鞋，總覺得有點古里古怪的，宋煜看燕重錦走遠了，這才像做賊的一樣，跑到秋陌身邊，扶秋陌在桌前坐下來，又貼心地給秋陌倒上了一杯熱茶。難得宋煜這么粗豪的漢子，有這么貼心的一面，喝著溫熱適當的茶水，一股熱流由嗓子流入身體里，令秋陌通體舒暢，前些日子的持續高燒真的夠難受的，想到這里，又把茶杯放到唇邊。

“你和我小姨這是成了？”宋煜挨著秋陌坐下，雙手拄著腮，像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一樣，雙眼冒著星星，八卦地問。

秋陌一口茶沒喝好，全噴了出來，嗆得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看起來情意綿綿，弄得宋煜都有點呆了，癡癡地說：“陌，你真好看！”

秋陌一拳打在宋煜肩上，“呆子！”

宋煜呆呆地傻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淌了下來，“你嚇死我了，剛回來的時候，我以為你死了？多虧小姨帶的靈丹妙藥，生生把你從鬼門關搶了回來。你都不知道大家多擔心你，你就那么跑到北戎，你說你要是回不來，得多少人傷心？你都不知道我小姨，她給你喂完藥，就那么一動不動地在床前守了你三天三夜，你瘦了，你沒看我小姨也瘦了很多！”

秋陌心中一動，難道清靈公主真的對自己情根深種，可看自己醒來的樣子，又看不出來，是宋煜這呆子瞎說，還是自己看女子的眼光就不行呢？

一旁送飯進來的姜煥英都覺得沒眼看，兩個大男人，一個淚流滿面，一個熱淚盈眶，挨得那么近，一副你儂我儂的樣子，要不是宋煜有孩子了，還真的懷疑他們兩個有什么呢？

秋陌聽到門口的腳步聲，抬頭看向姜煥英，目光里的吃驚顯而易見，宋煜擦擦眼睛說：“姜大人是在我小姨走后到靈武的，那天我小姨還和我打賭說朝廷派來的欽差一定是姜大人，幸虧我機靈沒上當！小姨走后，姜大人把收復的幾個城池都理順得很不錯，過幾日京中能派人過來，我們就可以回京了。”

秋陌沖姜煥英點點頭，姜煥英邊把食盒里的清粥小菜拿出來，邊說：“恭喜秋大人立下不世戰功，秋大人此舉，至少五年內北戎不會再犯邊境，我大周的鼎盛真的是指日可待啊！”

秋陌低頭吃著清粥小菜，覺得味道熟悉極了，不知不覺一碗就見了底，抬頭看姜煥英，姜煥英笑了起來，“公主說你剛醒，不能一下子吃太多，過一個時辰，再吃，明天基本就可以正常飲食了，那時候，我們在靈武好好慶祝一下，陛下讓微臣帶來的圣旨，因著秋大人沒回來，都沒有宣讀，這下我們可以一起慶祝了。”

秋陌并沒有認真聽姜煥英說話，他還在回味剛才粥的味道，怎么會呢？難道是自己魔怔了不成，怎么會覺得這粥就是姨祖母給自己煮的呢？

姜煥英和宋煜都看出了秋陌心事重重的樣子，宋煜在秋陌眼前晃了晃，“云歸，你怎么了？”

秋陌這才抬起頭，問姜煥英，“姜大人，這粥是誰做的？”

姜煥英并不知道秋陌想問什么，“公主給我的，應該是廚房做的吧？”

會是誰呢？秋陌緩緩地站了起來，可那么多天沒吃東西，就一碗粥實在頂不了什么事，晃了晃，又坐了下去。

宋煜連忙把秋陌扶上床，“云歸，你還是躺著吧！我小姨沒讓你動，你要是摔了，小姨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秋陌奇怪地看著宋煜，“你這么聽她話？”

宋煜頭點地像雞啄米一樣，“當然，要不是有我小姨，這靈武會在這么短時間拿下來？”說罷，繪聲繪色地講起了燕重錦帶著他收復靈武幾城的事跡，說得姜煥英和秋陌越來越吃驚，兩個人都對清靈公主有所了解，那絕對是一個刁蠻公主，在京城里橫行霸道，他們都相信，可這運籌帷幄的本事，真的沒聽說。

這些年和趙祾相交，趙祾提起自己這個妹妹通常都是唉聲嘆氣，絕對不是可以行軍打仗的巾幗英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陌的疑惑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