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你真的要去找秋陌嗎?”宋煜霍的站起來。“你是怎么來定邊的,陛下準了嗎?陛下讓你進北戎嗎?”
燕重錦一拍頭,這個一根筋要是認起來死理還真不好辦,“陛下不同意,能讓我出來嗎?我是公主,不是你家小廝說出府就出府!”
宋煜接到了燕重錦一個白眼,大腦袋轉了轉,“誰知道你是不是騙了誰出來的?也不是第一次干這樣的事!”
還真有長進了,知道用腦子了,可惜你遇到的是你奶奶?!拔沂遣皇球_你不用管,令牌是不是真的?過兩天會有欽差來,要是來找我,就說讓他在定邊等,省得走兩岔去了,我半月之后一定回來。”
“不行,你萬一騙我,我放你出城,陛下砍了我的頭怎么辦?”宋煜把大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你想不想秋陌?要不要他活著回來?”燕重錦瞇起眼睛,拷問著宋煜。
宋煜覺得眼前絕對不是一個小丫頭,一定是被哪條老狐貍附體了,她怎么就知道這些天自己沒有秋陌連打仗的心都沒有了?!拔摇沂窍胝业角锬?,可是可以我去??!”
“你覺得你放棄定邊,跑到北戎,父皇就不會砍你腦袋?”燕重錦的語氣很涼。
宋煜想了想,“應該會吧!”
“所以,我去最好!”燕重錦站起身,雖然身體還有點飄,但頭腦清醒了許多,“秋陌很可能跑到了北戎皇城,按時間,他應該快到我朝的邊境,可這么久沒有傳過來信息,恐怕是兇多吉少。巴魯十萬兵馬回防,如果他地毯式攔截,秋陌還有命在嗎?”
宋煜的一顆心被燕重錦說得七上八下,好像一抬頭,就能看到秋陌血淋淋地站在自己面前,“不行,我得去接他?!?
燕重錦拽著宋煜,差點把自己手指撅了,這頭蠻牛,怎么就聽不懂話呢?“你去定邊怎么辦?你覺得我能守住嗎?”
“你去,不也把自己扔里了?你能救得了秋陌嗎?”宋煜氣哼哼地問。
“你不一定能救,但我一定能!”燕重錦信心十足地說。
“我不信!”宋煜看著燕重錦一副篤定的樣子,心中已經開始動搖了。
“這樣,打個賭,過幾天京城定有欽差會來。我能算出欽差是誰!”燕重錦頭痛地想著如何說服宋煜,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么實誠的孫子竟然這么難搞。
“你當然能!你剛從京城出來!”宋煜一副你覺得我傻嗎的表情。
燕重錦這個氣啊!你怎么就這么油鹽不進呢?騙騙你,你就上當就是了,怎么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呢?“我出京的時候,能知道巴魯退兵嗎?巴魯不退兵,皇上能派欽差嗎?我是人,不是神!”燕重錦準備換一個思路,這個孫子太難騙,還是弄暈簡單。
“這……這倒不能?”宋煜撓撓頭,“那你怎么能保證你能回來呢?”
“羽緞,你給我打暈他,我不想跟他說話!”燕重錦實在是不想跟他解釋了。
羽緞上前一步,宋煜連忙擺手,“別打,打暈我誰守城?”
羽緞看了宋煜那個慫樣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仗的?
燕重錦在定邊待了三天,指揮著宋煜收復了周圍的三個小城,又揮師北上取了靈武,剛開始宋煜的眼神還有些疑惑,站在靈武城頭時,宋煜已經把燕重錦奉若神明了。燕重錦不知道給了自己這個傻孫子多少個白眼,怎么也算得上是宋遠的后代,除了一身武藝超群,就一點沒長心眼呢?
“你在定遠守著,這三天我估計秋陌都能遇上巴魯了,明天天不亮我就出城,現在放心我去了吧?”燕重錦問宋煜,目光卻望著遠處的沙漠,不知道秋陌還能撐幾天,拿下靈武,南下的路線就被縮減了不少,但愿還來得及!
沙漠上的日頭怎么這么毒啊!一眼望去除了沙子還是沙子,要不是自己還想確認一下那個女孩,真想栽到沙漠里變成仙人掌就得了。
秋陌已經三天吃不下東西了,東奔西逃的日子,讓他臉上長出了寸余長的胡子,整個人看起來又高又瘦,根本認不出這就是京城最玉樹臨風的公子,更像沙漠中行走的商人。
進攻北戎皇城,兩千人折損了大半,正午拼命護著他闖出皇城,帶著殘部在沙漠上東躲西藏。前幾日在紫泥湖遭遇巴魯的部下,幾千人圍捕幾百人,打得一個慘烈,一共也沒逃出百人,秋陌受傷,還發著高燒,嚇得正午不錯眼珠地看著他,生怕他一個頂不住就過去了。他甚至有個可怕的想法:覺得秋陌這次偷襲皇城根本就沒想活著回去。他把秋陌用繩子綁在自己身后,生怕一個顛簸,秋陌就會從馬背上落下去,讓他再也找不到了。
“大人,再有三天我們就能穿過這片沙漠,往前再走百里,就能到達靈武,從靈武到定邊就不遠了?!币粋€男子的聲音把秋陌從半夢半醒的狀態里拉了出來。
秋陌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眼前人。三十來歲的年紀,一臉的胡子根本看不清本來面目,只是那一雙眼睛清澈發亮,還帶著虎狼的兇猛,他有著北戎男人一樣強壯的體魄,還有著北戎人的驍勇善戰,就是這個男人帶他沖進皇城,又從皇城的密道遁了出來,他似乎熟悉北戎皇城里的每一個秘密,可他本身又是一個秘密。
他叫吳高,別的他一無所知。他手里有燕記暗樁的令牌,身上卻沒有燕記的徽印,秋陌并不相信吳高,可他覺得反正也要解決北戎,不防試試,至于生死他又不在乎,只能可惜了那些軍士。
“吳高,你帶他們走吧!我恐怕走不動了!”秋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一張尺長的白綾,一看就是從貼身的衣物中撕下來的,上面紅紅的寫了很多的字?!拔覍⑦@幾日發生的事寫下來,你將來把這封信面呈皇上,相信皇上會重用于你的?!?
吳高看著秋陌的手,這個人還真是不要命,寫個奏折竟然用血書。
秋陌看著吳高的眼神,扯著嘴,一道干裂的血口子上伸出了鮮紅的血珠,“不是我的血,我沒那么傻!”
吳高看著那顆血珠隨著上下唇的碰觸而被壓成了血痕,轉身過身,“那么惡心的東西,還是你給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