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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定邊

離京已經十數天了,羽緞伏在馬背上奔馳,這一路奔下來,她的體力都有些不支,不知道前面那個尊貴嬌小的人是怎么堅持下來的?她見過燕重錦奔馳一天后,下馬時腿都站不穩,見過燕重錦晚上洗浴后,自己偷偷地在腿間抹藥膏,眼見著燕重錦離京時,還是滾圓的小臉逐漸瘦削下去,明明說對陸大人沒有情,又為什么這么拼命呢?

燕重錦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多余,瞞著趙玨父子倆偷偷地跑出了京城,想來十多日過去了,這父子倆估計早就知道了,自己他日回去還不知道要面對兩人怎樣的怒火,可自己就是擔心得睡不著覺。其實宋煜和秋陌都已經成年了,兩個人在朝廷上也可以獨擋一面,可燕重錦就是不放心,一想到那個殺了藺蕭的暗樁,她的夢里總會出現秋陌或是宋煜慘被殺害的場景。所以,她不顧一切地離京,就是想自己親自守著。她知道只要秋陌在,宋煜就一定不會出問題,所以她還是在擔心秋陌。沒辦法,二十年就是這么過來的,即使換個身體,她也改不了。將來回京城再說吧!那兩個人畢竟還是很好說話的不是?

燕重錦如此安慰自己,便將京城拋之腦后。遠遠望去,定邊的鼓樓已經遙遙在望了,燕重錦輕輕出了口氣,畢竟自己還是來了。

忽然前面塵土飛揚,一騎駿馬飛馳而來。燕重錦見馬背上的士兵身后飛舞著紅色的旗幟,心里忽然一松,“捷報!”她和羽緞兩人一起吐出了兩字。

羽緞迎上去問:“兵爺,巴魯退了嗎?”

士兵很高興,搖搖手里的旗,“退兵了,直接退回了老家。”

幾個隨行的侍衛都激動得勒住了馬匹,擊掌慶祝著。

士兵并未減速,轉瞬間就消失得只剩下一陣煙塵。

“不對!”燕重錦忽然催促起胯下的馬,“羽緞,快,我們進城!”幾個侍衛還沒從剛才的激動中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催馬追了過去。

是不對,剛剛的士兵說得很高興,可表情卻不帶喜色,羽緞心頭也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幾匹快馬如一道煙塵轉瞬間來到城下,羽緞用一塊令牌叫開了城門。這是出京前,太子特意給燕重錦的,以便她喬裝時也能便宜行事。順著主路飛奔,沒多遠,就遇到了從府衙趕出來的宋煜。

羽緞飛身下馬,宋煜指著羽緞,“你……你……你是……”

還沒等宋煜想起羽緞的名字,燕重錦從羽緞身后閃了出來,宋煜吃驚地叫起來,“小姨,你怎么來了?”

燕重錦咧咧嘴,沒想到這小子還把這個稱呼叫上癮了。她望了望身后,目光在人群里尋覓,沒有那小子的身影。

宋煜順著燕重錦的實現往身邊看了兩眼,忽然一拍腦袋,大聲叫了起來,“小姨,秋陌不見了!”說完,這位戰場上從無敗績的新生將星,竟然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嗚嗚大哭起來。

燕重錦的心猛地一沉,雖然她做好了出事的準備,卻沒想過秋陌會真的出事。她想邁步走過去問問宋煜出了什么事,可為什么地是軟的,踏不實呢?朦朧中就聽耳邊傳來羽緞的驚呼,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燕重錦再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羽緞一眨不眨地坐在床前,盯著自己,宋煜那個傻大個坐在不遠處的小凳子上,抱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憐兮兮的樣子,根本與他自己的身材、年齡不符。

“公主,您醒了?”羽緞見燕重錦睜開了眼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燕重錦揉了揉像要裂開的頭,勉強坐起身,看向宋煜,“秋陌怎么了?”

看著一臉慘白的燕重錦,宋煜竟然莫名地有了主心骨,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半個月前,巴魯帶兵圍困定邊。宋煜出城與巴魯軍打了幾個回合,難得是宋煜與號稱北戎第一勇士的巴魯竟然棋逢對手,半斤八兩,幾場仗下來,雙方互有損傷,卻也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每一天,秋陌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也不說話,只是在城樓和府衙兩邊來回奔走。直到有一日,秋陌抓住宋煜說:“我要去見一個人,你在定邊堅守,我不回來,你不許出戰!”宋煜向來是秋陌說什么,他就聽什么,也沒問秋陌去哪里,第二天天還沒亮,宋煜沖出城門,假意偷襲敵營,秋陌就趁亂帶著兩千人出了定邊。

剛開始還不斷有線報傳來,只知道秋陌出定邊,走靈武,進了沙漠,然后就沒有信息傳來。十天后,人心惶惶,有人說秋陌投敵賣國,還有說秋陌怕死,遠遁他鄉,宋煜砍了幾個人的頭,流言雖止,人心卻有些浮動。沒過幾天,突然巴魯就退兵了,據探子報,說是糧草被斷掉了。

宋煜沒敢妄動,一連幾天北戎兵退卻后再也沒有出現,這才相信是真勝了。

“既然如此,你又擔心什么?”燕重錦問,秋陌雖然沒打過仗,但自保還是沒問題的,燕重錦這點并不擔心。

“他臨走時,把我們這里有嫌疑的人全部帶走了。”宋煜說到這里,眼圈又紅了,他知道秋陌是擔心自己被害,可秋陌深入敵人腹地,帶著他們不是更危險。

“為什么不都斬了?”燕重錦也急了,秋陌這個臭小子自以為老謀深算,就這么以身犯險?

“他說,他還要利用這些人查出幕后的人!可他走的時候,卻因為擔心我,把這些人都帶走了。”說完,眼圈又開始泛紅,這些天宋煜一直壓著自己的情緒,統兵大將怎么也不能整天哭哭唧唧的,現在小公主來了,雖然小公主看起來嬌嬌弱弱,可他總覺得這個小姑娘靠得住。

“他說過他去見什么人嘛?”燕重錦顧不得頭疼,沒聽說秋陌在這邊認識人什么高人,能讓巴魯退兵,那一定是北戎國內出了什么問題,按時間計算,半個月的時間,就是秋陌沒有走冤枉路,直插北戎皇城,現在也不過剛剛離開皇城,巴魯大軍回撤,目標就一定是回皇城,兩人遇見的可能性就極大,這么說秋陌真的很危險。

“羽緞,你去定邊城里的燕記給我買些東西。”說罷,遞給羽緞一個黑鐵鑄成的牌子,這是出城前,她讓羽緞去林東那里要的,自己終究還是要麻煩他。羽緞點點頭,轉身出門。

“宋煜,你給我準備五十匹上好的馬,順便挑幾個騎術好的老兵。”燕重錦吩咐宋煜。

宋煜睜大了眼睛,“小姨,你不是要去找秋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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