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陌走到宋青山身旁,“宋叔,真的需要這樣嗎?”
宋青山帶著秋陌走到遠些的地方,背著手望著身后不遠處的連綿的青山,“云歸,說實話,我是老王爺一手帶出來的,戰場上我還可以沖鋒陷陣、所向披靡,可這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屬實不是我所長。反正不過一顆忠心,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
秋陌輕輕拍了拍宋青山的肩,兩個人雖然一個是文官,一個是武將,身高卻差不了多少,“宋叔,你這么做沒錯,可是安哥兒和平哥兒要跟著吃苦了。我們現在只是一塊磚罷了,要引出后面那塊大玉,確實需要委曲一些。皇上雖然身體強健,但畢竟也有了些年紀,加之太子身體羸弱,朝堂上的風起云涌是早晚的事。希望能用最小的代價,抓出最大的魚。”
宋青山回過頭,看著秋陌,這個年輕人,年輕人的眼底純真干凈,一點沒有被朝堂上的污濁所感染,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好幾年的人。
“云歸,我知道老夫人在你心目中的分量,但叔叔希望你還是以大局為重,這大周的江山畢竟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你姨祖母的心血,她老人家去了,我們也應該帶她那份一起守護這萬里河山。”
秋陌轉過頭,望著天上一閃而過的山鳥,“宋叔,如果說我真不在意這些呢?”
宋青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至少你不應該委屈了你滿身的才華。”
秋陌忽然轉過身,望著宋青山已見皺紋的臉,“放心吧!宋叔,就像你說的,也許我對這個地方沒什么留戀,但至少,還有很多人是姨祖母要守護的,她去了,我定然會替她守護的。”看著宋青山剛剛還有些黯淡的神色,瞬間有光彩起來,秋陌在心中笑了笑,畢竟因著姨祖母,在這個世界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宮宴未散,燕重錦就讓羽緞送藺勝男回府,畢竟藺夫人的級別不夠,她也不太放心讓藺勝男一個人回去。剛剛宮宴上,燕重錦還是惹了一肚子閑氣。
卻也沒什么,就是宮宴上那些夫人小姐對她阿諛奉承的詞,她實在有些聽煩了,偷偷地拉著藺勝男的手,跑到了瑾蘭殿后面的花架下,濃密的紫藤垂落下來,把兩個人遮得嚴嚴實實的,燕重錦讓云錦擺上一桌子的小食,和藺勝男邊說邊吃。藺勝男給燕重錦講邊疆的生活,燕重錦就想起最初也曾和宋遠在塞外放馬高歌的喜樂,想一想已經上一輩子的事了,頓覺唏噓。
二人聊了一會兒就聽外面有腳步聲和聊天聲。藺勝男看了看燕重錦想要出去,畢竟偷聽別人說話被人發現很尷尬的。
“你說公主也真是的,怎么就跟那個鄉巴佬好了?”一個熟悉的女生傳來,藺勝男頓覺面上一紅。
燕重錦聽出是那日安平侯府的那個五小姐。
“誰讓你上次蠢,不但沒報復著她,還被她攀上了高枝。”這個聲音涼涼的,有些倨傲。
燕重錦看了看藺勝男,看藺勝男一臉茫然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傻丫頭也和自己一樣,京城的閨秀認不得幾個。
藺勝男并不知道燕重錦看她什么,只覺得這個五小姐將來也是自己的嫡親小姑,卻被燕重錦聽到這么粗鄙,著實有些跟著臉紅。
“謹知姐,你就幫幫我吧!我可不想那個鄉巴佬進侯府,我二哥那樣神仙人物,怎么也應該配個公主才合適?上次清靈公主看到我二哥,還愣住了,說不定喜歡我二哥呢?要是娶個鄉巴佬,我都不甘心。”五小姐的聲音里充滿了急切。
謹知,姜謹知!她知道這個名字。燕重錦腦子里回憶出來,當年她給秋陌寫冊子的時候,曾經把這個名字從名冊中刪除了,因為姜謹知是當今皇后的侄女,國舅姜子初的幺女。也就是現在這個身體的表姐。據說這個女孩幼時得太師親自教養,又得名師指點,琴棋書畫無不精通,一手琵琶彈得驚天地泣鬼神,京城中第一才女非她莫屬,自不必說容顏絕美,有傾國傾城之色。燕重錦將她刪掉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為跟皇后的少年恩怨,更多的覺得自己的孩子娶這么完美的妻子,怕將來心累。更何況坊間一直說,姜謹知是要做下一任皇后的。這話燕重錦是不信的,以她對趙玨的了解,不會讓姜家做大的。出了兩任皇后,就已經是姜家鼎盛的極致了,若再出一任,恐怕就是養虎為患了。
耳聞不如眼見,沒想到這個姜謹知真的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啊!不知道將這個消息賣給自己的太子哥哥,能值多少錢呢?
藺勝男卻有些如坐針氈了,不管如何,這兩個人的語言將她和公主說到了對立面,如果公主真的喜歡安海山,可怎么辦?自己是不是要告訴公主安海山是什么樣的人?可是如果告訴了,公主會不會覺得自己是要與公主搶男人才會如此詆毀他呢?
正當藺勝男左右為難,有些如坐針氈之感時,一只柔軟的小手放到了她的腿上,輕輕地拍了兩下,藺勝男看了看手的主人,燕重錦輕輕地搖了搖頭。藺勝男頓時因著自己剛才的小心思紅了臉——連自己都看不上的男人,公主如此通透,又怎么會看得上呢?
“我那個表妹還真是個不錯的踏板,你們安家的如意算盤打的不錯啊!”姜謹知的語氣里滿是諷刺,安如玉卻渾然不覺,繼續說:“我聽我母親和我二哥說過,那個藺勝男就是爺爺帶來的災星,定親不到一年,我爺爺就沒了。要是嫁給我二哥,說不定我二哥的錦繡前程也會被她克沒的。尚了公主就不一樣了,安平侯府就是皇親,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還敢不敢瞧不起我們侯府。”
姜謹知低笑了一聲,“清靈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可侯府得先退了親啊?”
“我娘說等藺將軍回朝,立刻就去退親,如果不然,那就派人去西北。總不能這么拖著。可惜藺夫人身體不好,怕退親出事,要不就直接找藺夫人了。”
藺勝男心里一驚,她真怕安平侯找上門退親,那樣母親可能真的承受不了。
燕重錦又沖她搖搖頭,這個五小姐沒腦子,估計這五小姐的娘也沒什么腦子,但安平侯覺得不會如此沒腦子,親要真的是那么好退,當年老侯爺去世,就可以直接退了,還用等到今天。
“謹知姐,你說公主是不是生完病之后,真的就忘了從前的事,以前她和你多好啊!現在怎么像不認識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