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之時,藺勝男離開了皇宮,燕重錦總覺得藺勝男的腳步有些發飄,也是誰撿到這么大的便宜不飄啊!
第二天,藺晨他們離開,燕重錦并沒有去送,她實在是不喜歡別離的場景,應該是年齡大了,又或者是上一次秋陌離開給她留下了后遺癥。不過,后來據宮里的傳言,她錯過了好大一場戲。據說全城的閨秀都偷偷跑到正陽街到城門口一線,或買花,或吃茶,就是為了看看趙裬會怎么嫌棄這位易嫁之婦,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們連想都不敢想的太子身上,早知道這種姿色平平的女人都能得到太子的芳心,自己就應該主動一些。
京城的賭坊甚至開了賭局,說陛下為了籠絡藺晨的心,才會選藺勝男為太子妃,太子今天送行,一定不會來。賭不會來的人烏央烏央的,不過聽說有人也只有一個人賭了五百兩銀子賭太子會送,賠率已經漲到了一賠一百。
不過,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的是遠遠地就看到趙裬和藺勝男并轡而行,那個光芒萬丈的男人竟像小女人一般同那個姿色平平的女人竊竊私語,那恩愛的樣子根本是裝都裝不出來的。城外長亭的分別出,趙裬那一副泫然欲滴的樣子,簡直讓京城女門驚掉了下巴。
送走藺勝男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趙裬都在應付各大家族的求親,讓趙裬不勝其煩。
燕重錦聽云錦講這些的時候,并沒有多少的開心,等羽緞拿著賭場迎來的五萬兩銀票,臉上也沒露出多少驚喜,只是看著厚厚一沓銀票一眼,就讓羽緞送給藺勝男做軍費去了。云錦目送著銀票還沒看夠,就被送走,不禁一陣唏噓,心下道:自己的主子,真的不是一般的人,算得上視金錢如糞土了。
隨著雪停雪落,很快就要過新年了,似乎因為趙裬定親的緣故,姜皇后異常的積極,早早地就把宮里布置得喜氣洋洋,據云錦說,這是近十年來,宮里布置得最隆重的一次。只可惜燕重錦守寡多年,新年宮宴燕重錦并未參加過,也不知道是怎樣一種盛況。加上秋陌又生死未卜,往年在靖安王府三世同堂,現在又去不了,又怎么有多大興致呢?同樣興致缺缺的還有趙裬,媳婦這一走就是三年,剛剛名正言順,連小手都沒拉到就遠走他鄉,心里能不難受?
這倒并不影響皇后的心情,兒子的婚事已定,雖然不太和自己的心愿,但男丫頭也是個好的,燕重錦又偷偷告訴皇后,男丫頭和安海山并未圓房,總算讓姜皇后心里好過了許多,心氣順了,自然就覺得男男也是個不錯的。燕重錦的婚事也算定了下來,秋陌自然是萬里挑一的好歸宿,平心而論,比自己那個侄兒還要優秀很多,兩樁婚事還是很讓人期待的。
于是今年的春節,姜皇后的心情最好。
燕重錦幾乎是硬著頭皮和他們過的新年,宮里的日子是真沒意思,皇上皇后年紀大了,都守不了歲,早早便散了,燕重錦回到頤和宮,給宮里的宮人分了壓歲錢,就去睡了。臨睡前沒忘了找個借口把羽緞攆到太子宮里,畢竟董西家人也不在京城,董西也算是孤家寡人了。云錦擔心地望著一步三回頭的羽緞,悄悄問燕重錦,“公主,你就不怕羽緞和董西……”然后遞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燕重錦不在意地搖搖頭,“她要是能和小東西發生什么,我就直接把她嫁掉。”卻不想自己也有一語成譖的時候。
過了初一,時間似乎像飛一般,皇家的所有活動,能避則避,能免則免,一直挨到了正月十五,燕重錦依舊懶洋洋地躲在宮中,任外面多么喧鬧,也絲毫打動不了她的凡心。她只是呆呆地把玩著棋子,或者自己跟自己殺一盤,但大多的時候,也是下到一半,就覺得秋陌坐在對面,臉上漾著和煦的笑容,直直地看著她。
她的心就亂了……
“公主,太子問你去城里看燈嗎?”云錦打斷了燕重錦的發呆。
燕重錦一愣,搖搖頭,“他哪里有心思看燈?”
“那你帶奴婢們出去玩玩好不好?”云錦開始撒嬌。
看著云錦娃娃一樣的圓臉,似乎總也長不大的樣子,燕重錦頓了頓,又想了想,放下棋子,“給我準備衣服吧!”
云錦沖羽緞一使眼色,羽緞會意地點點頭。連著頤和宮不少的小丫頭,浩浩蕩蕩地出了宮,燕重錦看著身后的大隊伍,才后知后覺自己是不是把陣仗搞得有點大。不過,既然已經出來了,斷然沒有把人帶回去的道理,就讓羽緞訓了一頓話,才讓這些宮女們散入燈市中,燕重錦看著始作俑者云錦,“你確定他們都能回來?”
云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都能回來,這些都是京城里有家人的,趁著這個機會,和家人約著見一面就能回宮,公主放心。”
燕重錦這才知道這是后宮的福利,至于這開始的人是誰?燕重錦想八成是善解人意的姜皇后。
漫步于燈市之中,看著滿大街的彩燈琳瑯滿目,華彩繽紛,燈下各色紅男綠女穿著節日的盛裝,在燈下穿行,有的成群結對,有的成雙成對,哪一種都讓人看著賞心悅目,燕重錦的愁緒也被這節日的氣氛沖散了不少。
她曾經聽父母說過,上元燈節是大周閨中少女的節日,只有這一天,這些妙齡女子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大街上行走,看到中意的人,可以將手里的彩燈送給對方,如果對方接受,那兩個人就可以談婚論嫁了。只不過,這些人只是少數中的少數,大部分人都不太敢接受。更何況……
“公主,你戴上吧!”羽緞遞過來一個白色兔子面具。燕重錦心下暗笑,當年未出閣之時,都沒有機會戴,現在都活了這么大把年紀了,還有機會戴上面具,這要是遇到一個看著順眼的男人遞給她燈,她就留下,看看到底有沒有人敢這么做。
戴上面具,再次抬頭,她發現大街上的人大部分都帶著面具,光影流轉,一道道倩影卻戴著毫無表情的面具,燕重錦怎么都覺得別扭,這倒是做壞事的好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