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走為上計

湯隆這邊一跑，那伙混混大叫道：“那兒跑？”緊追不舍，還沒出巷子，迎面又是幾個混混，橫眉立目，堵住道路。

湯隆傻眼了，看來人家早就在家門口等他的了，這回插翅難飛，看來今天又免不了挨一頓打了，他撲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吳大爺，俺欠你的錢過幾天一定還”。

那為首的正是開賭坊的吳明，冷笑道：“你這鳥人，找你幾天了，又來胡弄老子，沒有錢是吧？給俺打”。

手下一幫幫閑無賴，如狼似虎便撲上來，拳打腳踢。湯隆抱著腦袋哭爹喊娘，滿地打滾。

楊志一看這架勢，看著都憋屈，不能不管呀，便吼道：“有話好商量，怎么能動手打人呢？”

“你算那根蔥？多管閑事”，吳明瞟了他一眼。

“我乃延州團練使楊志，湯隆兄弟欠你多少錢呢？”楊志想拿官銜鎮(zhèn)場子。

“一千兩，怎么你替他還啊？”吳明斜睨了一眼，他可不吃這一套，他爹可是延州通判，在延州地面，他可是橫著呢。

“不對，是八十兩”，湯隆辯解道。

“廢話，那是兩個月前，這利滾利就是一千兩。還錢咱相安無事，不還先卸下這兩條胳膊”，吳明放高利貸的，靠的就是心狠手辣。

湯隆急了，“那也不能這么多呀，李衙內(nèi)你也心太黑了”。

“老子就是心黑，怎么了？不服氣？你個臭打鐵的，弟兄們，給我打”，吳明一聲令下，手下幾個嘍啰，便要動手。

眼看湯隆要吃虧，楊志豈能袖手旁觀，便叫住手。那些幫閑狐假虎威，便撲上來，要給他點顏色，結果被楊志一拳一個，放倒一對。

湯隆鼻青臉腫，從地上爬起來，有楊志幫忙，也豁出去了，和那些人打在一處。

氣的吳明大叫：“反了，反了，給我狠狠的打”。

楊志可不是省油的燈，拳打腳踢，放倒幾個。湯隆瞅個空隙，先自跑了。

吳明見跑了湯隆，氣得直罵，“你這鳥人，多管閑事，這回攤上事了”。

楊志見湯隆跑了，也不愿多事，便道：“休說，咱找官家說理去”。

“好呀，誰怕誰呀”，吳明一伙便推搡著楊志，直奔延州府衙。

門上禁子一看，滿臉諂笑，忙道：“吳大爺好”。

“好個屁，俺爹呢？”吳明大大咧咧便進了正堂，扯著嗓門喊爹，這衙門就像他家開的。

那吳通判正在堂上坐著打瞌睡呢。

吳明直叫道：“爹，湯隆欠俺一千兩銀子，被這黑小子放跑了，你可得為俺做主呀”。

吳通判一看是楊志，把臉一沉道：“借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楊志，你怎能私放湯隆，難道你要替他還嗎？”

楊志一聽人家是父子，這才晃然大悟，原來吳明是延州通判吳安憲之子，怪不得這么囂張，原來是有后臺呀。

“通判大人，令郎私設賭局，又放高利貸，敗壞風紀，設局詐騙，不能任之胡作非為，有辱大人清譽”，楊志覺得這設賭放貸簡直就是詐騙，湯隆就是被這小子下的套給害的。

吳通判怒道：“楊志，你有幾斤幾兩，敢來教訓本官”。

楊志一看這父子倆沆瀣一氣，如何能秉公執(zhí)法，便道：“我不與你理論，要見知州陸大人”。

“陸知州已調(diào)往秦州任職，本州事務暫由本官全權代理”，吳通判得意的很。

怪不得這吳通判敢坐州衙大堂，原來是知州陸詵被調(diào)任秦州了。

楊志便道：“知寨湯成為國捐軀，功在社稷。大人當優(yōu)撫烈士遺孤，不可趁火打劫”。

“甚么烈士遺孤，誰讓爾等打得綏德城？朝庭無旨，州府無令，爾等唆使種諤，妄動干戈，無端挑起紛爭。如今西夏國主立誓報復，已攻陷保安軍，大肆劫掠，朝野震驚。諫官紛紛彈劾種諤，要求吏部治罪，貶官秩四等，如今種諤已被貶往隨州，聽侯處置。爾等皆是朝庭罪人，怎敢以功臣自居？”

楊志一聽傻眼了，這算怎么回事，這場綏德大戰(zhàn)，險象環(huán)生，種諤險丟了性命，拼死殺敵，才守住綏德城，夏軍死傷兩千余眾，非但無功，反而有罪，這到那說理去？難怪大宋朝這么羸弱，全是讓這班士大夫給害的，這大宋朝的武將也太憋屈了。

“我乃朝庭任命的本州團練使，不知通判大人如何處置”，楊志有些灰心。

吳通判冷笑道：“朝廷能任命，也能給廢了。連種諤都被革職待命，你也不例外，先貶做都頭，在府前當差，待圣旨下來，再做論斷”。

“那湯隆欠俺的銀子咋辦”，吳明急得直跺腳。

吳通判道：“待本官押下文書，差人捉拿湯隆。其家宅即刻充公，變賣抵債”。

吳明沒辦法，只好如此。

楊志窩著一肚子火，越想越氣，如今種諤被貶，那邊是回不去了，落到這李通判手下，少不了受氣，三十六計走為上，還是去河北找干爹楊老爺去。

打定主意，楊志便悄悄出了州衙，離了延州。

一路南行，這天來到華州華陰縣。眼見天黑，楊志已身無分文，忽想起離開蓋珠城時張員外曾說過，在老家華陰縣有個世交史員外，如有閑難便可找他。說不定這史家莊的少莊主就是九紋龍史進，又是一條梁山好漢。

楊志有些小期待。

一路打聽，果然少華山腳下有個史家莊。

正巧遇上個莊客，楊志便問：“我趕路去河北，路過貴莊，特求拜會史員外”。

莊客便將楊志帶到史員外門上。

史員外見說便迎了出來，“客官那里來？”

楊志見史員外年紀有五十來歲，料是史進的父親，便拱手做揖道：“我是秦州人氏，欲往定州，路過貴莊，借宿一晚，明天早行”。

“但住無妨，不必客氣”，那史員外甚是斯文，便叫莊客準備晚飯。

楊志便與史員外閑聊，“員外是否認識張放張員外”。

“那個張放？”史員外有些猜不準。

楊志以為老年人忘心大，便提醒到，“他父親張元投奔西夏李元昊，做了大官”。

“你認識他？”史員外很詫異，“他現(xiàn)在何處？”

楊志道：“他現(xiàn)在在河西夏人那邊，前些時還回鄉(xiāng)祭祖，偷著給他的先祖上墳，返回途中，路遇歹徒，被我救了一命，因此與我言，若來華州時，讓我順路向史員外問好，他說與您老是兒時的玩伴”。

“史家和張家原是世交，只恨那張大郎因舉仕不順，便投了黨項人，官家差人來捉他家老小，又被那西夏國主使奸計救走。那張讓走時有十來歲，四十多年了，還記得故交，卻是難得”，史員外有些感慨。

楊志又道：“令郎可是九紋龍史進？”

“你認得史進？”，史員外有些意外。

“雖不曾相識，倒也久仰大名”，楊志是《水滸傳》看多了，便信口開河，“我和史進，還有少華山上的三位寨主都是磕頭兄弟。如何不見史進兄弟？”

“這位客官可能弄錯了，我兒叫史進不假，可不叫九紋龍”，史員外說罷便叫莊家?guī)硎愤M。

楊志一看，那史進才十來歲，淘氣地扮個鬼臉扭頭便跑。

怎么對不上號呢？

那莊客擺上菜蔬果品，請楊志用飯。楊志也不客氣，便吃起來。

史員外又是勸酒，又是夾菜，挺熱情周到。楊志暈暈乎乎，一時忘乎所以。

一覺天明，等他清醒過來，一看壞了，手腳被人綁個結結實實，那里動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