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熟悉的,當初她覺著醉仙坊的門口十分熱鬧,便想進去瞧瞧,可子修生生把她拽回了云堯,說里面有洪水野獸,她未修仙,進去小命都會沒的。她當初怕的不行,不過后來她幫冉生出鬼主意時,也帶著黎茉溜進去過,要她命倒不會,洪水野獸卻是有的。她第一次覺著凡人也是可以如此可怕的。
“誰帶你來的?”他問,他有些意外,先不說云堯修行弟子不可隨意下山,況且即便是下山,云堯的人誰會帶她來這種地方。
“子修啊?!彼摽诙?,確實是子修帶她來的,只不過沒帶她進去過?!岸椅液臀胰缫惨黄饋磉^的?!?
知道她說的三哥是冉生,他皺眉:“冉生帶你來這種地方干什么?”
“自然是來辦大事的?!?
他冷哼:“堂堂仙者,來這種煙花之地,你說我將這事告訴蘇上仙,他會不會就此不要你了?!?
某人嘆氣:“我仙尊知道。”
顧傾城好奇:“蘇上仙怎么罰的你?”
“沒罰我?。 ?
“為什么?”
“一來我當時還在箜弈修行,二來,我都說我是來辦大事的了!”
顧傾城皺眉想了想:“那箜弈圣君知道這件事嗎?”
初七抽了抽鼻子,搖了搖頭。
某人繼續冷哼:“你若以后不聽我的話,我便將此事告與箜弈圣君?!?
初七滿不在乎:“反正我現在不在箜弈,你即便是說了,倒霉的也不是我?!敝皇强蓱z了她三哥,可能多少要受點皮肉之苦。
“我們來都來了,要不要進去看看?”她問。
“不要!”某人拒絕地很果斷。
看著她一臉奸詐的表情,還未等她開口,他便道:“你要是敢利用那個鬼契約,我就告訴你仙尊!”
“不許告訴我仙尊!”
“好....”他內流滿面,這個鬼契約弄得他很沒面子。
“那....我們進去吧?!?
“好...”
他們剛一進去,便有女子迎了過來,花枝招展衣衫不整地看地顧傾城直皺眉頭。初七的體驗也沒好到哪去,濃厚的胭脂水粉的味道鮮命地刺激著她的嗅覺。不過她看著好似更煎熬的顧傾城,決定勉為其難地忍下來,然后好好耍一耍這個景朔上仙,報他個一箭之仇。
顧傾城本能地要推開那位女子,初七忙低聲湊了過去:“哎,您堂堂上仙,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間女子一般見識做什么,這女子怕是看上了顧上仙您絕世的容顏,要拜倒在您....紫色的石榴長袍下。”
不知道她哪里扯來這些亂七八糟的說辭,“看上本仙的人多了去了,我可只心心念念你一個人?!?
這話若是別人聽去了確實動聽,尤其是那樣一張妖艷的臉,不過初七的抵抗能力倒也不差:“說得好像您沒來過這種地方似的,憐兒不就是你從這里救走的?”
顧傾城看著她:“莫不是你吃憐兒的醋?”
初七白了他一眼,他笑道:“我來這里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尋花問柳?!?
初七皺眉,像是在想什么大事情。良久開口,試探著問道:“顧上仙你身邊不乏女子,你長得也是人中龍鳳,剛剛投懷送抱的女子也算是妖艷漂亮你卻無動于衷,莫不成您.....”她睜大眼睛,震驚的樣子倒是做的十分真誠。
顧傾城咬牙切齒:“你每天腦子里都裝的什么!”
初七大義凜然:“那既若如此,你隨便挑一個姑娘,我請客。”
顧傾城饒有興致地打量她:“你這般模樣,十足地像個嫖客。只可惜啊,一個不夠。”
初七嚇得好險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憤憤有詞:“變態!”
說完也不理他,便往里走。
老鴇看著有女子走了進來,很是詫異,又看到旁邊的顧傾城,心里不禁猜疑來者的意圖,看到初七的那張臉覺著很是美麗,若是能來到他這醉仙樓肯定也是頭牌,便湊到顧上仙面前,笑得十分的花枝招展:“公子旁邊的這位姑娘,不知是想賣多少銀子?”
顧傾城有些難以置信,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難不成,自己很像缺銀子的人?
“不賣。”淡淡的怒氣。
那老鴇并沒有把握好某人的態度,依舊不屈不撓:“不賣公子會帶姑娘家來這種地方?怎么,怕我給的銀子少不成?”
“是啊,你買不起,無價之寶?!?
那老鴇嗤笑一聲:“怎么,你還要把價錢開到天上去?她若留下來,以后招攬幾個客人,那銀子可是大把的來,到時好處跑不了你的。”
顧傾城伸出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脖子,她瘋狂掙扎,卻逃不開半分,慢慢臉色也變得青紫。
“你若再敢說半句輕薄她的話,我讓你整個醉仙坊陪葬!”
看出他目光的狠戾,初七忙去阻止:“錯是在她,不過你何苦跟一個凡人動氣,懲罰她一下還好,也沒必要要她的命啊...”
此時那老鴇已說不出話來,剛剛沖過來的小廝也被顧傾城用法術彈了出去,周圍一切都靜止在原地,只有老鴇在一點點體驗她的死亡。
打破一切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略有調侃,略有諷刺:“喲,這是誰惹了顧上仙,這么大的怒氣?”
然后初七便看到了她,一身青紫色的華服,典雅又冷艷,在她的印象里,并未見過她,她稱顧傾城為顧上仙,也就是說.....
神族的人。
顧傾城這才極為嫌棄地將那老鴇丟在一邊,伸手不露痕跡地握了握初七因緊張略有些顫抖的手,看向那女子:“倒是巧,圣君也來這烏煙瘴氣的地方。”
她笑笑:“我來附近辦事,感覺到有仙氣,才好奇來看看發生什么事。”她望向他身后的初七,淡淡的打量:“莫不是上仙護花心切,因為這姑娘才動怒?”
顧傾城淡笑,示意初七:“憐兒,這位是羽凰圣君?!?
初七心領神會:“憐兒拜見圣君。”
洛凌汐笑笑,她確實聽聞顧傾城救過很多凡間的女子,帶回景羲,這次下上也帶了幾個在身邊,只是沒想過他會出現在這里,而身邊又只跟了這一個姑娘。
顧傾城并不打算久留:“我還有事,不在這陪圣君了,告辭?!闭f完拉著旁邊的初七先行離開。
走了很久顧傾城才停下來,感覺他面色不善,初七討好道:“別生氣了,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里了?!?
他瞟了她一眼,等回去得先給箜弈送封信,再好好跟那個叫子修的算算這筆賬。
然后他便和她說了洛凌汐的事。
洛凌汐,羽凰神族圣君。當今帝后原也是羽凰神族神女。
初七說,女圣君,倒是十分厲害的。
顧傾城說,羽凰陰盛陽衰,女圣君,倒是不為奇,只是洛凌汐,確實是十分厲害的。
這次初七和顧傾城并未耽擱太久,因之前便收到戎胥的請帖,說是請景羲去參加戎胥圣君的壽宴,當時正好初七受傷,如今請帖還放在顧傾城身上,送回景羲應該是來不及,也有點麻煩,顧傾城索性決定親自去一趟戎胥,當然是帶著初七一起。
戎胥神族小神女百天之時,剛巧是戎胥圣君的壽辰,圣君云游良久,終是被這剛出生的小孫女給勾了回來。還破天荒地辦了壽宴,請各位仙者同歡同樂。顧傾城和蘇祈安都是要去的,這天顧傾城特意穿上了他的紫蘿紗衣又親自為初七挑選了一條很是好看的淡紫色長裙。
初七不解:“我也去?”
他一邊打量著穿上紫色衣裙的她,一邊漫不經心道:“把你留在這里,保不齊你那些云堯腦子不太好用的朋友又來給你添亂,不如跟我去走一走,見一見那位剛出生的小神女也好。”他很滿意自己的眼光,沒可惜自己煞費苦心挑的裙子,仙然飄逸,又和他的裝扮說不出的般配,嗯,是時候帶出去給蘇祈安看看了。
初七有些忐忑:“可是遇到帝君的人怎么辦?”
“執洛不會去,即便他去了,先不說他不認識你,他做夢也想不到你在我身邊啊。再來,我平時出席這種場合都會把她們帶一兩個在身邊的?!?
臨行時,又特意為她準備了紫色的頭紗,笑道:“其實你不戴也沒有關系,這次去的人我已打探的差不多,傾人不會去,識得你的都不會指出你的身份,剩下的都是沒見過你的人,所以你不用擔心?!?
初七到了才發現,顧傾城說的的確有道理。來的人并不少,也確有不會指出她身份的熟人,云堯的只有蘇祈安,箜弈的是阿公和二公子。再來便是戎胥的人以及她不曾見過的其他神族的人,宴會很是精致...且熱鬧。蘇祈安坐在容錚的不遠處,無比頭痛且面色不善地望著斜對面很是般配的顧傾城和初七。圣君大概是不喜歡那個靜美的舞蹈,跳舞的時候他沒什么興致,一曲終了他才很是興奮地提起他在凡間看到的那些個街上表演,很是熱鬧非凡。人群中不知誰提起了冉生,說起箜弈的三公子前些日子送了兩箱子花生給云堯的某位剛剛修成仙的女神君作為賀禮,此舉真的算是一鳴驚人,這追女孩子的方式還真是別出心裁別開生面,惹得眾人哈哈大笑,連箜弈的圣君和二公子都有些忍俊不禁,初七慶幸,還好不是她送的,要不然現在淪為茶余飯后笑談的就是她了.....
初七對舞蹈也沒興趣,躊躇著嘗了嘗杯里的酒,竟有幾分霍夫子的味道,很是甘甜可口,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不經意間喝了有三五杯了。顧傾城覺著酒勁不大,并沒有多做阻攔,可后來發現某人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便一邊與其他仙君寒暄,一邊不露痕跡地壓下她的手,防止她繼續喝酒。某人微微皺眉,掙扎半天發現再難得逞,很果斷地換了只手拿杯,結果剛拿起來便被一只不知從哪飛來的“暗器”生生打翻了杯,這暗器很微小,旁人聊得熱鬧并未發現,初七抬頭,很是氣鼓鼓地順著暗器的方向望過去,便看到臉色有些難看的蘇祈安正在看著她,她一驚,忙放下手中的杯,正襟危坐.....
別人看不到,容錚卻看得仔細,從顧傾城帶著那女孩進來,蘇祈安的視線便總是似有若無地投過去,再加上那兩人穿著打扮很是般配,別人笑著調侃“金童玉女”時,堂堂清高傲岸的蘇上仙臉色總是不自覺地沉上兩分。容錚笑地心照不宣:好戲,好戲。然后看戲的某人又沾了一口酒送到他女兒嘴里的時候,便接到他夫人送過來的怒不可遏的一掌。
初七雖是正襟危坐,但是頭暈的有些天旋地轉,昏昏沉沉地感覺快要不知從哪個方向倒下去時,顧傾城靠近了她幾分,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容錚就發現,某位上仙臉色更加難看了。
戎胥圣君很是高興,對小神女的喜愛溢于言表,看向各位神族仙君道:“今日承蒙各位來參加老朽的壽宴,我這小孫女名字雖已取,但是缺個表字,想讓各位仙君中挑一有緣人為她取一字?!?
有人問:“如何擇這有緣人?”
圣君:“自是由我這孫女自己來選?!闭f罷,走到容錚旁邊,將那小嬰孩抱在懷里,看向眾人道:“煩請各位在面前的宣紙上寫上為我小孫女擇的字?!?
已有小廝接連準備好紙和筆,蘇祈安思襯了片刻,在眼前的宣紙上,寫了個“姻”字。然后抬眸望了一眼初七。
初七搖搖晃。顧傾城有些好笑:“要寫什么字?”
初七搖搖晃:“酒...”
顧傾城:“.......不可以啊,圣君會揍你的。”
“酒!”
“換一個!”
“酒兒!”
“.....”
顧傾城想著她醉了,便不管她,在宣紙上寫了個“紫”字,難得她陪他一起穿了紫色。
初七忽然坐直,從他手里搶來筆,在面前的宣紙上寫了個“酒”字,顧傾城并未成功阻攔,便已經被那小廝拿去了。
顧傾城有些無語地低聲道:“若是真的選了你的,我們會不會被圣君直接趕出去啊....”
初七笑嘻嘻,繼而搖晃晃。
顧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