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章 新世界的孩子 CHILDREN OF THE NEW WORLD

  • 人類重啟
  • (丹麥)亞歷山大·溫斯坦
  • 6178字
  • 2021-01-25 14:56:16

有時,暮色降臨,光線照進家里的樣子會讓我們想起曾經的另一段人生。我們會談起他們,談起他們的面容和抱起他們時胳膊上感受到的重量,還有年紀最小的那位爬到我背上時的姿勢。有時,我會看到瑪麗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太陽已下山,只有余暉染紅了樹梢,我知道她在想他們。我會走過去,伸手摟住她,或是跪在她身旁,頭枕在她大腿上。我們就一直這么待著,互相舔舐著傷口,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魔鬼。

他們不是真的,我們說道,相互尋找著支持。對嗎?

對。

然后我們會起身,開始吃晚餐,繼續過無兒無女的生活。

◇ ◇ ◇

對我們這群一早就當上父母的人而言,我們始終無法忘卻新世界的神奇和美麗。躺在黑暗的隔間里,將腦袋下面的枕頭擺到合適的位置,懷著急切的心情登錄到線上。隔間的黑暗消失,迎來另一個世界的光明,我們線上之家的白墻出現在眼前,就連我們的齒間都充斥著電子化的愉悅。我們記得在新家里邁出的第一步,第一次伸手觸摸這個世界,仿佛在接受新的啟示。我們走到外面,街道兩旁的新房子熠熠生輝,其他用戶也都在自家的門廊上現身了,揮著手穿過草坪做自我介紹。這地方真棒啊!你們從哪兒上線的?拉斯克魯塞斯、哥本哈根、奧斯汀。我們就像是嬰兒。就像亞當和夏娃,有人說道。我們相互觸摸,感覺著他人的皮膚;我們讓鄰居的手撫摸我們的胳膊。在這個世界里,我們似乎能無拘無束地體會身體的接觸,一個在真實世界里我們一直想做,卻始終無法實現的行為。誰又能指責我們不檢點呢?

在發生了這么多事之后,現在看來,當初的做法或許有些孩子氣。然而,每當我和瑪麗回憶起那時生活有多么美好,我們談得最多的還是啟用之初的那幾個星期,世界還是嶄新的時候。談到最后,我們總會相互印證,說它只是一個美麗的幻影,一種奇妙的電子消遣。“對嗎?”我們互相問。答案是“對”。

◇ ◇ ◇

瑪麗的懷孕給我們來了個突然襲擊。她十年前就停經了,我們已經習慣了沒有兒女的生活。我們等了太長時間,討論過太多次好處和壞處,還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然后就太遲了。直到瑪麗的肚子變大了之后,我們才想起要訪問常見問題目錄。要找的都在里面,沒有什么特別的,這里的懷孕跟真實世界一樣,有教程給出了詳細的解釋。事情是這么發生的:我們原本計劃學一下攻略,結果只進行到了如何把注意力轉到左邊來選擇文身和穿刺、轉到上面和下面來選擇肌肉和年齡,我們就分心了,開始玩起了布景和播放列表。稀里糊涂之下,我們學會了基本的操作:怎么上傳音樂到家里的音響;怎么把照片投影到客廳的墻上;怎么把手放到老婆的臀部,她又怎么能鉤住你的脖子;怎么才能接吻。于是,她就懷孕了。

常見問題目錄告訴我們,解除不想繼續的妊娠,就和把文件拖進垃圾箱一樣簡單,但我們起了好奇心,這里將誕生一個優選了我們兩人的染色體并結合而成的新生命。他們保證生產就如同下載一般迅捷無痛,于是我們互相摟著,在線上翻看著嬰兒的名字,決心給這個世界增添一個新生命。

在新世界,我和瑪麗變成了一對完全不同的夫妻。我們的身體脫離了舊習,不再受荷爾蒙水平的擺布,變得渴望電子化的呻吟。瑪麗很快又懷孕了,我們的生活也更加明媚,這是一種在現實世界中無法企及的生活。在線上,和新家人一起,我們找到了幸福。

◇ ◇ ◇

我和瑪麗開始探索新世界的邊界時,瓊剛滿三歲,奧斯卡才兩歲。到了那時,絕大多數人都聽說過黑暗城市,它就在地平線上,從我們社區的樹梢上望出去,就是遠處那片棕色的光暈。大家都知道自己可以去那座城市,在歡樂屋和按摩房內享受幾個小時,甚至幾天。每當我下線去上班時,辦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在談論自己的周末,笑聲里流露出邪惡的歡樂。他們吐露著心聲,說那是他們摸過的最光滑的身體。據說那里有“氣摩房”,里面的氣流會搔弄身體,直至愉悅的巔峰。那里還有“變身寺”,能讓皮膚變成戰栗狂喜的果凍。我們動心了,我們相互鼓勵著說:“你要是想去,我就跟你一起去。”于是一月底的某個晚上,等孩子們睡了之后,我們把他們托付給了一個線上的臨時保姆,然后去了黑暗城市。

我曾經見識過阿姆斯特丹紅燈區窗戶后面的裸體和曖昧的粉燈,我仍然能聞到鵝卵石那厚重的土味,看到黑暗的門廊里一張張饑渴的臉。這就是我想象中黑暗城市該有的樣子,而且我預計在我們抵達城門的時候,我便會萌生退意轉身離去,在羞愧之余又覺得釋然,終于可以把這地方放棄了,一個沒有品位的風月之所。盡管在遠處看來,城市散發出一種粗鄙的棕色,但走近了看,街道上卻點著溫暖的橙黃色路燈,電流發出嗡嗡的哼唱聲。它有多處入口,大門全都敞開著,如此盛情實在叫人難以推卻。我們看到眾多男男女女從深處走來,在大門口啟程回家。我們說服自己,進去逛一兩個街區應該不會有危險。

我們進入了城市的第一個區域,里面都是些打擦邊球的娛樂項目,有玩具店和接吻亭等等。橙黃色的路燈照亮了店面,也照亮了走在街道上的其他游客:手挽手的夫婦、坐在路邊接吻的大學生、手插褲袋走路的單身人士。一個站在足療屋前的韓國人在沖我們喊:“漂亮的亞洲姑娘,二十個積分換十五分鐘。”街的對面,一個性感的男人叫我的妻子“甜心”,邀請我們進去享受他的撓癢癢服務。蛛網般的街道深處傳來呻吟,聲音懸浮在燈光和繁忙的街道上方,吸引著我們不斷往中心前進,那里才是我們真正想玩的地方。

往里走四個街區就到了氣摩旅館群,那里有一幢幢三層的白色小樓,窗戶都是黑的,門口拉著表示歡迎的金絲絨繩子。在登記柜臺后,一個上身只穿著內衣的年輕女孩為這一次服務從我賬戶里劃走了四十個積分。

“我們是第一次來。”

她說:“你們會愛上的!你們肯定沒感受過這樣的氣流!”她笑著領我們去了電梯,“二樓,十七號房。”

“我們該怎么做?”

“只要關上門,站在房間中央就好,剩下的交給我們。”

我們坐著電梯上到二樓,發現房間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燈光也是暗暗的。我關好身后的門,和瑪麗一起來到了房間的正中間。一陣微風從地板上升起,鉆入了褲管,在我的膝蓋后面找到了敏感的地方。另有一陣微風撫弄著我的脖子,隨后鉆入了領口。我們被托著離開了地面,平躺在半空中,氣流搔弄著我們的皮膚,間或還會冷熱交替地輕咬。微風摩擦著我的嘴唇,玩弄著我的舌頭,忽然一陣強風襲向我的胸口,把我壓向地面。我伸手去抓瑪麗,但什么也沒抓到,只有空氣。我感覺通體酣暢,仿佛正與風之女神纏綿。瑪麗弓著背乘在風上,風不斷地愛撫著她,刺激得她嬌軀亂顫。我們一起盛開了,身體沉浸在網絡中,與電涌合二為一。

由此,我和瑪麗變成了眾多手挽手的夫婦中新的一對,走在黑暗城市的大街上,因為剛剛體驗過云端的歡愉而腳步輕盈。享受了氣摩旅館后,我們又去了“千指亭”,在那里我們閉上雙眼躺著,手牽著手,在看不見的手指的撫摸下再次登上云巔。接下來,我們去了“變身寺”所在的城市內環,品嘗了將身體變成海洋生物和林間動物的趣味。瑪麗變成了一只藍眼睛的母鹿,而我變成了一頭公鹿趴在她身上,犄角抵著她的毛皮。真是太好玩了,我們之間的熱情又點燃了,但只是在網上,因為當我們回到家里的房間換下衣服時,電子化的生活已耗盡了我們的體力。當我們在洗手間內擦肩而過時,甚至都不會打量對方裸露的身體;當我們親吻說晚安時,也不會纏綿。然而,這似乎只是為了網上的歡愉而付出的一個小代價。即使感覺到了現實世界里的相互疏離,我們也并不在意,反而更加期盼每晚的這個時刻,當孩子都睡了之后,我們就會出發,一起去尋找獨自的快樂。

◇ ◇ ◇

我們訪問了“捆綁教堂”,沒過多久瑪麗就在洗手間看到了這個男人,我聽到她在屋子的另一頭發出了尖叫。他站在那里,身體一閃一閃的,是個低分辨率、臉色蒼白的男人,空中能看到馬賽克般的身體像素,然而他的私處卻以高分辨率的形式凸顯著。他看到瑪麗后說道:“我想用六十九種方式滿足你。”她立刻摔上了門,尖叫著喊起了救命。我打開門,那個人正在撫弄自己,過程中一直盯著自己。“我能幫你重振雄風。”他跟我說道。

常見問題清單里并沒有這種情況。在搜索了其他用戶的博客之后,我們才找到了把他從家里刪除的辦法。但我們下一次登錄時,門鈴響了,我們打開前門,發現了一個來自加納的男人,自稱是我們的遠房親戚。他說他給我們的孩子帶來了禮物。他需要我們的積分賬號來上傳給孩子們的玩具。我們鎖上了門,但看到那個人仍然在外面,先是在我們的門廊上踱步,然后又鉆過了灌木來敲我們的窗戶。我們刪除了這位非洲人,但夜幕降臨時,我們的臺燈已無法帶給房間溫暖的光明,而是散發出一種幽光,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們的房子,掃描著我們的每一個行動,榨取信息。

瑪麗帶著孩子去了我們的房間,我則下了線,打了熱線電話。電話線那頭的人說著蹩腳的英語,聲音也因為越洋的關系而模糊不清。他指引我試了一兩個辦法之后說道:“先生,你的賬戶已經損壞了,只能恢復初始設置。”

“什么意思?”

“你必須刪除賬戶里所有的文件:你的偏好、照片和音樂等等,還要再次創建身體。我注意到你有孩子。”

“是的。”

“你要刪除他們。”

“什么?”

“病毒已經感染到他們了。你必須刪掉,重新開始。很遺憾,先生。”

“我不會刪掉我的孩子!”

“是的,先生,我能理解,這是你的選擇。但系統出現了致命錯誤,只會變得越來越嚴重。你的賬戶里全是病毒,很快你就不會想讓孩子生活在那個房子里了。”

“我要找你的上級。”

“好的,先生。”那個人說道。我在線上聽了足有十分鐘的輕爵士樂,他的上級才出現,接著又找了上級的上級。兩人的說法都是一樣的:我們早就該安裝防病毒軟件,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我們的系統還原到出廠設置。

“如果我們搬進新房子呢?”

“恐怕你的整個家庭都被破壞了。”上級跟我說道,“搬家后,病毒還是會跟著你們一起去的。重啟很簡單,只要按下你設備上的電源鍵保持二十秒——”

“他們是我的孩子!”我叫道。

“我不知道這么說會不會讓你好受點。他們不會有感覺,他們只是數據。”

我掛上了電話,跟瑪麗說了這個消息。我們做出了一致決定,絕對不會重啟。我們必須要提高警惕,但凡有惡意文件露頭,就馬上刪除。孩子們可以睡在我們的房間里,我們將輪班守著他們。我打電話給公司請了病假,瑪麗用掉了自己的假期,但撐了不到一個星期,就已經找不到安全的地方了。一個古銅色皮膚的男人頂著一頭雞冠發出現在我們的房間里,告訴瑪麗還有很多跟他一樣的男人在等著和她取得聯系。一個看上去像是我母親變體而成的女人出現在客廳,說她被打劫了,需要我們出錢幫她買吃的。她還沖著孩子們喊出了他們的名字,我們不得不拉住了他們,阻止他們跑到她身邊。玩具開始遍地都是,只要觸碰其中任意一個,我們所有的信息就會通過不安全的界面泄露出去。我們將孩子們藏在毯子底下,跟他們說我們在玩一個游戲。在之后的某個晚上,我們發現自己被包圍了,每個房間里都擠滿了卡通人物和誘人的美女,前者叫賣著可供下載的游戲,后者則在兜售振動器和除皺霜。

“我們沒得選了,”我終于跟瑪麗開口了,“你陪在他們身邊,抱著他們,我下線去動手吧。”

“動什么手,爸爸?”瓊從我們在房間的角落為他們打造的小窩里探出頭來問道。我們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沒什么,”我輕聲說道,“過來抱抱我。還有你,奧斯卡。”我呼喚起他們的名字,孩子們從小窩里現出身來,爬上了我的大腿,胳膊纏在了我身上。

我一直跟自己說,我抱著他們的時間夠久了。瑪麗的遭遇更可怕,她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身體消失在她的懷抱里。

◇ ◇ ◇

雪是我最鐘愛的回憶之一,因為它是增強的結晶,透著原始的純白,帶著下雪時的那種寂靜。我與奧斯卡和瓊坐在雪橇上,沖下積雪的山坡,山坡不斷在我們前方延展。我們呼嘯而過時,瓊會指著玉米鼻子的雪人,雪人朝我們鞠躬,頭上戴的帽子掉落在地。我們走回家時,雪橇拖在我們的身后,一天就這么安靜地結束了,暮色降臨在地平線上,為傍晚的雪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紫色。

瑪麗最鐘愛的回憶是一個春季的早晨,柔和的光線穿透了我們的窗戶,照亮了木質的地板。瓊在和我玩耍,來回推著一輛火柴盒公司出的玩具車,奧斯卡則躺在瑪麗的臂彎里睡覺,我們一家人一起安靜地享受著早晨的陽光。

我感覺遺憾的事是我大聲訓斥了孩子們。他們的小臉上先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隨后是受傷的表情。為了什么呢?為了穿鞋花了太長時間;為了不愿睡覺,而我卻急于下線;為了讓我再讀一段故事;為了做一個孩子該做的事。父母不可能把一切都給孩子,不可能把每一分鐘都給他們,或是陪伴他們度過生命中的每個小時。但要是能給我第二次機會,我再也不會下線了。我會給他們讀故事,直到他們沉沉睡去,并在黑暗中緊緊擁抱他們,再次跟他們說我有多么愛他們。為人父母的感覺永遠不會離我而去。即使我重新開始工作,即使我和瑪麗一起去吃晚餐、一起去看電影,這種感覺也始終在我的心頭縈繞。

◇ ◇ ◇

每逢周日,我和瑪麗都會去科瓦利斯的社區中心參加互助小組的活動。主持人叫比爾·湯普森,一個體形魁梧的男人,長著一臉花白的絡腮胡,能讓人聯想到大灰熊。他是個熱心的家伙,粗糙卻不讓人討厭,反而給人安心的感覺,會在休息時間到室外抽紅色萬寶路。每次見面,他都會為我們帶來一籃子各式的茶和咖啡,把我們要坐的椅子排成一個圓圈,通常會用擁抱而不是握手來打招呼。他的見解之一是:“不要聽別人說什么他們不是真的。”他把手指放到心臟的位置輕輕地敲擊著,“在這里他們是真的。”在所有的出席者當中,他無疑是損失最慘的一個,他有五個孩子,還有一個在網上認識的妻子,后來被證明是個騙子。她奪走了他的一切,耗光了他的儲蓄、偷走了他的身份,并感染了他的孩子。他告訴我們,我們不應該比較損失的大小,因為痛苦不分級別。“我們要做的不是找出誰受的傷害最大,”他說道,“我們要做的是療傷。”

我們輪流發言,由新成員先講自己的故事,他們正在經歷大多數人都經歷過的階段。假如他們運氣好,在那段生活徹底結束之前打印出了照片,他們就會向我們展示照片。他們會談起孩子們的氣味,在重啟之前最后一天他們穿了什么顏色的衣服。他們會哭,比爾會給他們空間,等到他們能接受擁抱的時候再給他們一個擁抱,并教導我們如何療傷。“我們必須從此刻重啟,”他攤開雙手向屋里的眾人示意,“這個世界總是充滿了痛苦和失去。我們要學會重新去愛。”

比爾是我和瑪麗的救星。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找不到他人來分擔我們的痛苦。我們有朋友,都是善良的好心人,但他們都沒在另一個世界里有過孩子。他們能安慰我們一陣子,一兩個星期或一個月;他們送來安慰卡片和鮮花,但到了最后,所有人都提供了一樣的建議:是時候往前走了,他們只是程序,你們能創造新的孩子。我們只是陰郁地點著頭,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是比爾的建議幫我們打開了心結,我們終于可以說出,這發生的一切不是我們的錯,我們不是魔鬼,我們的孩子不是死于我們的手。我們很孤獨。我們需要幫助。我們想再次感受欣喜,感受愛撫。我們不是魔鬼,我們有著人類的渴望。這個世界里真正的魔鬼是那些黑客和騙子,是那些無臉的男人和女人,為了傳播病毒帶來的一時快樂而摧毀了生命,為了點小錢而犧牲了我們的孩子。

每次活動結束,比爾都會邀請我們像在另一個世界里那樣進行身體接觸。“人與人之間的接觸才是最關鍵的。”他說道。于是我們相互擁抱,開始時有些拘謹,最終都敞開了胸懷。我們抱住了同命人,抱住了失去孩子的父親和母親、寡婦和鰥夫、阿姨和叔叔,以及祖父和祖母。我們把陌生人拉入懷抱,緊緊地抱著。我們的姿勢沒有電子的成分,身體里也沒有電流的低吟,只有他們呼吸的溫暖和心跳的聲音。

主站蜘蛛池模板: 九台市| 汝阳县| 乐平市| 九台市| 获嘉县| 河北区| 城口县| 桃源县| 营山县| 皋兰县| 吐鲁番市| 辽源市| 仪征市| 贵德县| 五寨县| 石楼县| 奉贤区| 克拉玛依市| 宁陵县| 克东县| 准格尔旗| 句容市| 安顺市| 乐业县| 阳谷县| 崇文区| 泾源县| 茂名市| 旬邑县| 武陟县| 鸡泽县| 绵竹市| 逊克县| 保山市| 衢州市| 会同县| 原平市| 固阳县| 木兰县| 新丰县| 阳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