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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 浮云之戀2008
  • 薄荷林子
  • 3349字
  • 2021-01-14 09:12:04

新家安頓好了,你媽媽蒸了一大鍋饅頭,給我們端來十幾個,拉著你一起到我家客廳。我們全家人都在,你媽媽讓你逐個喊人,“文叔叔,羅阿姨,文靜姐姐,文陽妹妹。”

大人們都點頭夸你聰明懂事,我卻撇了撇嘴,不巧的是,被你看見了,你又皺眉了。

你媽媽給我手里塞了熱氣騰騰的饅頭,饅頭有些發黃,不像我媽媽蒸的那么白。

“這饅頭怎么是這樣的?”我嫌棄地問道。

“哈,不好意思,堿放多了點,看著有點黃,不過還是好吃的,你嘗一下。”你媽媽露出窘迫的表情。

你立即伸手搶走我手上的饅頭,皺著眉頭,粗聲粗氣地說,“不吃就算了。”

我的反應也夠快,又從你的手上搶回了饅頭,咬了一口,說道,“你都給了還要拿回去?小氣鬼。”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覺得兩個小屁孩吵架挺有意思。

在你冷冷的目光下,我一口氣吃下兩個饅頭,撐得不行了。說實話,至今我還記得,那些饅頭挺甜的。

你剛來還不知道,我是半條街的孩子王。為什么是半條街呢?因為整條街被一條公路隔開了,我們住在東邊半條街,這里的孩子都是我的伙伴。

每天傍晚只要我一召喚,“誰來玩冰凍游戲啊?”各家各戶的小孩都會嚷嚷著“我來”,歡快地跑出家門。

你還記得“冰凍”是什么?就是孩子們最喜歡的你追我趕的游戲。分成兩派,猜拳定輸贏。贏了的一方先跑,輸了的就來追。眼看就要追上的時候,跑的人說“冰凍”,然后一動不動,保持姿態,追的人就不能抓他。“冰凍”的人必須等待自己那方的人來拍打一下,說聲“解凍”,才可以又跑起來。如果跑的一方全部被抓或者全部給“冰凍”了,那么他們就輸了,自動變成追的一方。

我剛才看到樓下中庭花園的孩子們還在玩“冰凍”游戲,恍惚中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夏日傍晚,太陽褪去耀眼的光芒,緩緩下山。吃過晚飯的大人們要么聚在一起打麻將,要么剝玉米粒、看電視。小孩們就玩著“冰凍”游戲,跑啊,鬧啊,笑啊,尖叫聲響徹云霄。

只有你,站在二樓的陽臺看著下面的孩子們。暮色濃重,你的表情隱藏在搖曳的樹影里。

我揮揮手,大聲叫你的名字:“邱云,你下樓嘛,我們一起玩。”

你沒回應,轉身進屋,關上陽臺的門。

我一時愣在原地,覺得好沒面子,也覺得你這個人相當無禮。

趙海榮過來拉拉我,“文陽,他不來就算了。我們接著玩。”

“就是,我們以后都不要跟他玩,他想來也沒門。”我氣呼呼地甩下一句話,拉著朋友的手又跑了起來。

第二天,你媽媽過來幫我們剝玉米粒,我趁機問她:“張阿姨,為什么邱云不下來跟我們玩呢?”

“我們家邱云從小身子比較弱,不太喜歡跑動,他喜歡看書。每天都在家看書呢。”你媽媽微笑著,又說,“我就是想讓他下來和你們一起玩,他不樂意,說太吵人了。”

“我們哪里吵人了?老師說了讓我們多做游戲,跑跑跳跳才能長高。”我心虛地拿老師的話來反駁。

“是啊,小孩子就是要多做游戲。我覺得小孩子跑跑跳跳、吵吵鬧鬧挺好的,顯得熱鬧,比起我們老家那里清清冷冷的好多了。”你媽媽說話十分通情達理。

“你們家邱云太乖了,哪像我們家這個瘋丫頭,一天到晚都在玩,從來沒有見她看過課本以外的書。”我媽媽就是這樣,就喜歡夸別人家的孩子,貶自家的孩子。

我瞬間覺得委屈,極力辯解,“我看了課外書的,你們給姐姐買的《格林童話》、《中國神話故事》,我都看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媽媽看到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只好安慰我,“好,好,你看過書的。那你以后可以找邱云借些書來看啊。”

“對,我們家的書很多,你隨時可以去借。”你媽媽立即表態。

我破涕為笑,站起來說道:“那我現在就去借哦。”

兩位母親都點頭,“去吧,去吧。”

你肯定不知道,我幾乎是跳進你們家。

一進門就是寬敞的客廳,差不多有別人家的兩個客廳那么大。通道隔出兩個空間,一邊當作車庫,停放著自行車與摩托車,另一邊是餐廳,擺著一張裝有抽屜的大四方桌。左側的墻壁掛著一副大尺寸的橫軸畫——仙女們在水邊玩耍,一位仙子躺在小船上睡著了,其他的仙子給她頭上插滿了鮮花。

我被這幅畫吸引了,仔細端詳著。仙女們或優雅嫵媚、或活潑明朗,或寧靜平和的面部表情讓我感覺很美。我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她們,心里又想著:她們會不會受到驚嚇?那睡著的仙子會醒來嗎?

正在靈魂出竅的時候,你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的身后。“這幅畫很好看么?”

我嚇了一跳,冷汗都出來了,退到旁邊,問道:“你怎么走路沒聲音?”

你無視我的問題,卻隱藏不住嘴角的竊笑。

“你就是想嚇我對不對?”我點破你的詭計,又說:“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

“沒見你給嚇死了。”你得意地狡辯。

“還好我沒有心臟病,不與你計較。”我又轉身去看那幅畫,問道:“這幅畫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這是以前的房主留下的。”你盯著畫回答。

“哦,以前的房主,就是楊老師與何阿姨。他們不怎么與街上的人交往,家門總是閉著的,所以我從來沒有進過這個客廳。還是你們搬來好,門隨時開著,我可以進來看看這個房子了。以前我經過這里時總會猜想著里面有啥。”我興奮地說道。

“為什么想要看別人的家?”你以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

“好奇啊,就想看看別人家是什么樣的。這條街的所有人家我都進去過,除了獸防站站長的家和楊老師家。”我自豪地回答。

“原來你喜歡串門。你以什么理由進入別人的家呢?”你好奇地問。

“不需要什么理由啊,這里家家戶戶白天都開著門,家里都有小孩,我和他們玩,有時就順便進去坐一坐。”我把自己的串門伎倆輕易地說了出來。

“那楊老師家和李站長家沒有小孩嗎?”你追根究底。

“不是。楊老師家有個姐姐和我姐姐是同班同學,但是他們把她當公主養的,從不讓她出來和我們玩。她天天都是關在家里的。”我撇了撇嘴,繼續道,“李站長家的孩子年齡太大了,不屑和我們玩。”

“哼哼,還是有你占領不了的陣地啊。”你從鼻子里發出聲音。

“什么陣地哦,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那時根本理解不了你的諷刺,還因與你聊天而顯得高興。

“對了,你媽媽說我可以找你借書來看,說你們家的書很多呢。”我表明來意。

“你也喜歡看書么?”你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我立刻感覺臉上熱烘烘的。

“當然了,姐姐的書我都看了不少呢。”我必須維護自己的形象。

“那好,上樓去選吧。”你說完就在前面帶路,我屁顛屁顛地跟著。

你讓我進了你的房間。一進門的左邊立著兩個書柜,帶玻璃門。右邊是大木床,床頭也做了書架,上面零散地放著幾本書。正對門口的窗下擺放著一張圓桌和兩把木椅,陽光透過樹葉灑進來,十分明亮。

“這里看書的光線真好。”我由衷地贊嘆,想起自己房間里的桌子沒有擺放在窗邊,回家要立即給它換位置。

你輕輕地打開書柜玻璃門,對我說:“你自己挑吧,看看有什么喜歡的。”然后就拿著一本書跌進椅子里。

我從上往下找。最上面一排全是馬列主義和教育學方面的書,第二排是哲學方面的,這些書我連名字都讀不懂。目光直掃第三排,啊,四大名著,《隋唐演義》,《史記》、《二十四史》、《三言二拍》、《鏡花緣》、《兒女英雄傳》……第一次看到這些排列整齊的古典書目,感覺很新鮮,又感覺被排斥,沒有一本是我想要看的。

我的指尖在書脊慢慢滑過,沒有停留,然后打開另一個書柜,依然沒有找到想要看的書。

我有些沮喪,而你沉浸在書中,看也沒看我。

我走到陽臺上,站在你平常站著的位置,一眼就看到街對面所有的房子。

大部分的房子都是以黑磚砌成,一塊一塊的黑磚在水泥的黏合下凝聚成一面又一面厚實堅硬的墻壁,構筑一個又一個私人空間,里面演繹著一出又一出或豐富或貧瘠的人生百態。

然而,這些磚房之間夾著一套與眾不同的房子。它的墻是黃泥土夯實而成,抹上了灰色的水泥,沒有磚墻的優雅紋理,看上去毫無情趣,顯得格格不入。墻面嵌入三張黃色的門和上下六個窗框,意味著灰墻的后面是三間正房和三間閣樓。

“哎,這房子真是不怎么好看吶。”雖然我心里這樣想著,但是又覺得它無比親切。誰讓它是我們家的房子,是父親母親辛苦多年的成果呢?

我在陽臺上把整條街的房子看了又看,想起街坊鄰居之間的各種故事,自顧自地開心起來。

不知何時,你站到我旁邊,問道:“你在笑什么呢?”

“沒什么啊。”我才不會輕易說出心中的五彩斑斕呢。“你們家沒有我想看的書,我回去了。”甩下這樣一句,我哼著歌兒回家了。

如今回憶到這里,不知當時的你是怎樣看待我的——除了愛跑愛鬧,還愛傻笑愛發呆的女孩嗎?

人們常說最初的印象會持續一生,所以特別懷念剛認識的時候,就像納蘭性德的詞里說的——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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